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男主说他喜欢我[穿书]》作者:鹤望非白 文案 沈彻为弟弟报仇后本以为自己也会翘辫子,却没想到他穿到了一个小孩身上,并因此收获青梅竹马两枚,可这时,他却发现这是个书中世界,而沈府将亡,他面临的也是将死之局,本想抱紧男主的金大腿,却意外的收获了要为他负责的男主一枚。 前两章可不看,不影响后文 …… 感谢美工飞雪,封面很喜欢 日更有保证,放心食用。 ps:1.本文受君有万人迷倾向,小心误入哦。 2.甜甜甜,苏苏苏 3.本文是个恋爱文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甜文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彻,戚浔 ┃ 配角:沈青碧 ┃ 其它:   ☆、漂亮女孩   2015年7月,z国s市XX机场。   天空万里无云,碧蓝如洗,一架飞机在天空上航行,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印记久久不曾消退。   “各位乘客请注意,飞机即将降落,请回到自己的位置,系好安全带…..”不带感情波动的机械化甜美女声突兀的在耳边响起,同一时刻,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的沈彻睁开眼,像是被吵醒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样子,黑漆漆的眼珠仿佛无法集中注意力,面无表情直愣愣的看着身前的座椅,皱着眉,神色中似乎还有些疲倦,半晌,大概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抬起手用力的揉了揉额头,眼中才恢复了神采。   他做了快一天的飞机,上飞机之前也由于各种原因很长时间没有睡过,困倦的很,刚刚实在是忍不住了,见周围的环境也很安全,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他没注意时间,但也知道,他应该是刚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吵醒了,睡眠严重不足,现在头疼的厉害。   这时,一只美丽的手悄悄的横在他面前,那只手一看就是个女孩子的,白皙细嫩,保养的很好,由这只手就能猜到这只手的主人应该是从来都没有吃过苦受过累的。娇嫩的手心朝上,一块薄荷糖静静的躺在那上面。   沈彻瞬间回忆起他睡着之前的事情。   现在是在飞机上,不是在家里,也不是在实验室里,所以,有做奇怪事情的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比如说,坐在他旁边的人。   邻座的是个女孩子,年纪不大,也就十□□的年纪,穿着浅绿色精致的连衣裙,在这炎热的季节里看起来很是清爽的模样,她长得也很漂亮,嘴角又时刻噙着一抹笑意,给人一派青春洋溢的感觉。   这是沈彻陷入睡眠之前对她的全部印象。   此时,他身边的女孩子正侧头看着他,微笑着伸出一只美丽的手来。   什么意思?沈彻细长的眉毛不着痕迹的悄悄挑起。   “给我的?”沈彻问。   “嗯,”女孩子笑了笑,“马上就要下飞机了,看你似乎还有些疲倦,正好用它给你提提神,免得待会不舒服。”   沈彻的眉毛不自觉的又挑高了一毫米,看了看那块还躺在她手心的糖。   “谢谢,不过,我其实不需要。”沈彻面无表情的感谢,并非真心。   “不过一块糖而已,小东西罢了,也不值钱,客气什么。”女孩同样长得很漂亮的柳眉也学着他挑起,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看见她的表情,沈彻脑子里那根属于困倦的神经似乎崩的一声脆弱的断开。   生气了?   沈彻尚处于迷茫之中的大脑瞬间反应过来。   好吧,一个生气的陌生人。   “谢谢。”他又道了一次谢,神色自然的从她手中拿出糖果。   显然,他身旁的这位女士在这短短二十二小时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这位年轻的女士对他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好感,原因么,无非是这幅皮囊。   沈彻讨厌肤浅的人,尽管他本质上也是个肤浅的人,可人嘛,自然对自己更加宽容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说实话,沈彻的五官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可就是这样普通的五官组成了一张吸引人眼球的面孔,是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的长相,再加上他由于常年累月的研究学习带来的书卷气,以及他的银边眼镜,自有一番禁欲气息,看起来可靠又迷人,很容易得到年轻的女孩子喜欢,在实验室就有很多男女学生自以为隐蔽的偷偷看他。   对于自己的吸引力,沈彻了解的一清二楚,所以他对于确定身边女孩对自己有好感这件事情的自信还是有的。   转瞬间,飞机已经降落,周围的乘客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沈彻见此,同样解开安全带,准备离开。   他这次回来没带太多都关系,需要的物品全部整齐的摆放在可随身携带的小小的手提箱里面,所以,片刻之后便利落的起身大步流星的随着拥挤的人流离开。   宋天缘费力的将装满了各种物品的沉重行李箱行从行李架上搬下来,一回头却发现刚刚还在身边的那位陌生的先生不见了。   “诶?”   人呢?宋天缘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那人应该是在她没注意的时候走了。   “真是…”她这是被讨厌了么,明明一路相处的还不错啊,尽管时间短了点。   不过,就算现在走了也应该走的不远,时间这么短,他能走到哪里去?   宋天缘不放弃的眼神又在人群中扫了一圈。   由于时间问题,沈彻并未走远,尽管是掺杂在人群中,可眼尖的女孩子仍然是一眼就发现了他的位置。   “沈先生,沈先生,等一等!”宋天缘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宋天缘有些着急,因此加快了脚步,可前面也并非是空着的,只能从人群的夹缝中挤过去,一路不时发出碰撞声,引起被她撞到的人的怒目而视和抱怨,她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拉着行李箱向前冲,追赶快要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的修长身影。   听着身后尚算的上熟悉的声音不停的响起,原本不想理会的沈长川无奈的停下脚步,向旁边靠了靠让开人群,不耐烦的站在静静的等她追赶上来。   等了一会,沈彻见人还没过来,他回过头用目光搜寻那道绿色的身影,想着她要是离得远就走人,省的麻烦,看到的就是宋天缘在不停撞到人惹的其他人怒目相对,然后不停的道歉的画面。   沈彻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笨。   “我在这儿!”宋天缘对上沈彻的目光,举起手呼唤。   半晌,她才从人群中挤到沈彻身边。   抬起手看了看表,蓝宝石的表面在透过窗户的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优美的弧度,不是什么名表,却很得沈彻的欢心。   这块表是他弟弟送给他的。   可是,此时沈彻却不自觉的皱起眉,随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白白浪费他时间。   事实上,沈彻一点都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可时间再多也不是用来浪费的,更何况这时间还是浪费在一个陌生人身上,那就尤为让人恼火。   说实话,沈彻是个小气的家伙,小气到和一个女人计较。   “那个…”女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脚尖轻点着,“可以认识一下吗?”   沈彻皱皱眉不怎么想理会,也就沉默着。   “啊,对了,”女孩没有等到沈彻回答便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我还没有说过我的名字呢,我叫宋天缘,刚从美国回来。”   她想了想,似乎有些尴尬,指着脚下又道:“就是这架飞机。”   他会不知道?   “宋天缘?”   “嗯。”   “这个名字好记吧。”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手指在裙边搅了搅。   这名字…确实很好记。   沈彻仔细的看了看宋天缘精致的五官,眼神几番变幻,忽然间轻笑一声。   “我的联系方式……”说着,沈彻的手伸进衣服的口袋。   “不用啦,我有。”只见宋天缘以比沈彻还要快的速度拿出一张名片,那张卡上的内容沈长川很眼熟   ……你哪里来的。   沈彻抿唇眼角不自觉抽动,还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的手掌下意识的动了动。   很想打人。   “啊,这个啊,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我从你口袋里拿的。”她笑的很灿烂。   哦。   呵呵。   ☆、报仇   S市的雾霾还是那么重,没有一点变化,可事实上,距离沈彻从M国飞回来已经过去有小三个月了,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沈彻已经和在飞机上的那个女孩子很是熟悉了,熟悉到,认识了那女孩的父母,闲来无事可以经常去宋家坐坐的程度。   宋天缘的父母和哥哥一直以为沈彻是宋天缘的男朋友,不管宋天缘怎么辩解都没有人相信她不是了。   当然,宋天缘自己本身也有些羞于告人的小心思,这份误解也就这么一直保留到今天。   而沈彻也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并没有将误会说清楚。   今天对沈彻来说是个尤为特殊的日子。   一大清早沈彻就在良好的生物钟的作用下早早的起来,不慌不忙甚至可以称的上是慢悠悠的把前几天采购的包子放在锅里用小火慢慢烹炸直到其外表金黄油亮,随后用新买的白瓷盘子装好,摆放整齐后将盘子放在桌子中央。   桌子上早就放好了两个碗,和装着包子的盘子是一个款式,沈彻倒不是很在意这些生活用具的样子,可是他弟弟喜欢,他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的孩子都是那么任性和挑剔,就算是这些没有用的东西长相难看了点,他可是会不认真吃饭的。   沈彻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的碗里夹一个包子就给对面的碗里夹一个包子,他说:“一人一半,这次你可不要说我小气了。”   我真是个好哥哥。   包子的味道其实还不错,白嫩嫩的面皮很软带着股甜甜的味道,馅儿也不错就是小了点,可惜,沈彻早就吃腻歪了,就算味道再好吃在嘴中也没什么感觉,何况是这种超市买来的与美味毫不相干的速冻食品。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他弟弟喜欢。   想到这里,沈彻忽然间松了一口气,今天之后再也不用每天都吃同一样东西了。   “喂。”沈彻语气很不客气的喊道。   “以后我就不陪你吃饭了,你自己要多注意。”沈彻的睫毛像一把利剑一般纤长笔直,,很漂亮,和他这个人一样清清爽爽,此时,那笔直的睫毛微微垂下,看着自己碗里的食物。   “包子什么的,也还是少吃为妙,这东西一点也不营养,”语罢,他顿了顿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忍了会儿,大概是没忍住,撇撇嘴,一脸的嫌弃,“而且实在是太难吃了。”   沈彻用筷子头戳戳白嫩的包子,有些不想吃了,可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又咬了一口。   “我还是很高兴的,以后终于不用陪你一起吃早餐了。”说着,他像是被这件事情感动了般,竟有些热泪盈眶。   清晨透彻的阳光透过窗照在餐桌上,连沈彻也笼罩在一层金色的光晕之下,这场景本应该是很温馨的画面,可不知怎的却看起来有些清冷,有些凄凉。   半晌,整个餐厅都没有任何声响发出,沈彻似有不满,轻哼了一声。   “切,小气鬼,又不理我了。”   沈彻缓缓站起身,椅子在身后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他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掌在阳光下恍若有顽皮的光团在上面嬉戏,随后,这手掌拿起桌子另一旁不知何时放在那里的木质相框。   相框有些旧了,看起来应该是几年前的东西,木质的框架并不是很有光泽,看得出应该是有人总是抚摸它,它的主人对它大概很是爱惜。   沈彻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书架的中间一层,拿着柔软的手帕一边又一遍的擦拭。   许久,他怔怔的看着那相框中笑的开怀的人,莫名的也笑了起来,和照片中的年轻人一样,笑的开怀。   “放心吧,马上,你就不会痛了,因为有人会比你更痛。”他轻声呢喃道。   叮咚叮咚。   自从住进来就没有被按响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沈彻皱起眉,心中升起些许烦躁,他很讨厌别人打扰他与弟弟的相处时间。   不过想到这么久都没发生的事情竟然发生了,那便不可能是巧合,想到今天和宋天缘说好的去他们家吃饭,沈彻就有了头绪,心中基本确定来的是谁,他轻轻的放下相框,走去开门。   门外。   “怎么还不来开门?奇怪了。”宋天缘嘴中不满的嘟囔着。   “难道是不在家?应该不会呀,说好的要去家里聚餐的。”然后又不死心的又按了一遍。   “哎哎哎…”   门忽然间开了,正趴在门上听声音的宋天缘措不及防的向门里面倒去。   “怎么了?”   好听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宋天缘微红着脸从沈彻的怀里爬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看门铃响了半天还没有人出来,就…”   沈彻轻笑,说:“没关系,你用不着不好意思。”   “不是因为这个…”你怎么这么迟钝啊!!!   感觉认识了他以后头发都白了不少,宋天缘无力的抓狂。   “哦,”沈彻随口敷衍,谁管是因为什么,哪有那个时间理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就可以走了。”   “好的。”   “这是谁啊”宋天缘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书架上那个很是明显的相框,随后指着相框中的人,好奇的问道。   沈彻换了件衣服出来就看见宋天缘站在书架前,指着他弟弟的照片问他。   不禁皱起眉,他不喜欢这个动作,很不礼貌,何况还是宋家的人,弟弟一定会不开心的。   “我弟弟。”说着就没有了下文。   “是嘛,你都没和我说过哎。”宋天缘嘟着嘴撒娇。   看她似乎有继续问下去的趋势,沈彻走上前几步,将相框取下来放在手提包里,说:“好了,现在可以走了。”   然后不由分说的将人拉走。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不就是想了解下你的家人嘛。”宋天缘揉着拽疼了的手肘,抱怨道。   沈彻没有理她,继续开车。   “你倒是说话啊。”   “我弟弟去年去世了…”沈彻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面无表情的诉说着这件令他难过了许久的事情。   宋天缘愣了一下,刚刚的气焰瞬间被浇灭,怯怯的瞄了他一眼,咬着嘴唇说:“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道你会遭遇这种事情,”她又道,“你一定很伤心吧。“   “那倒没有。”沈彻耸肩,万分肯定的说。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我即将就要为他报仇了,这样,他就没有什么遗憾了,为什么要伤心呢?!   不过,这些话他却是藏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对了,一会儿陪我去买个蛋糕和花。”   “你生日?”宋天缘问道。   接下来又是一片沉默,宋天缘张开嘴又闭上。   好吧,她耸耸肩,这个小气的男人大概是生气了,不想理她。   “爸,妈,我回来了。”宋天缘一边喊着一边推开门。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宋天缘的父亲皱着眉说道。   “这不是只有咱么自家人在嘛。”宋天缘笑着,非常直爽的说。   “小沈呢?”宋母看了半天没看到女儿最近交的那个男朋友的身影,疑惑的问道。   宋天缘听了这话,忽然间笑的有些甜蜜和羞涩:“他说要给咱么家一个惊喜,我先回来让你们回避一下,要不然惊喜的程度就没那么高了。”   “我和你妈都上了年纪哪还用搞这一套。”宋父摇头。   “惊喜这东西不分年纪!况且,这不还有哥哥嘛!我哥可是年轻人,你们可不能自己年纪大了就耽误人家,是吧,哥。”   “这…”躺着也中枪的宋天启一愣,那张与宋父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脸透出几分茫然,然后在看到妹妹似乎他不答应就吃了他的表情后非常识时务的连忙点头,颇有几分宠溺的回答:“当然。”   这点小事情上自然不能违背了妹妹,只不过,那个沈彻为什么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你看吧。”宋天缘的脸上露出几分小得意。   “就是你们这种行为才把这丫头惯坏了。”宋父职责道,却还是起身和女儿一起上了楼。   距离宋家有一段距离不会被轻易发现的地方,一辆跑车静静停在那里,这辆车刚刚宋天缘恰巧乘坐过。   沈彻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确定宋家已经全体上了楼,嘴角缓缓勾出一抹充满恶意的笑,向宋家的别墅走去。   宋家别墅的一楼客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将手上提着的蛋糕放在桌子上,拆开包装点上蜡烛,蜡烛一共有十九根,白色的蜡烛被一一点燃,幽幽的烛火点缀着乳白色的蛋糕,说不清的怪异。   “呵。”他忽然轻笑一声,随即手伸进手提包里面,拿出那个被他万分宝贝的相框,放在蛋糕后面,满意的点点头。   他就说差了点什么嘛。   伸手在光滑的相框上又摸了摸,恍惚中似乎又感受到了发丝的柔软触感,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漂亮的眼睛眯成一道弯弯的缝隙,里面笑意盎然。   啊哈,生日快乐啊,小晨。   一会儿有棒棒的生日礼物哟,沈彻笑的很和煦。   沈彻一向自认为是个好哥哥,所以既然有人胆敢狗胆包天的欺负了他弟弟,他就有义务去百倍千倍的报复回来,在所不惜。   沈彻买了整整一车的花,一车的白菊,那花朵开的正盛,虽说不是很美丽可也娇嫩的很,他好事很满意的,只是觉得这颜色还是淡了一些,将一车的花整齐摆在客厅里,沈彻满意的点点头。   “也是时候该干正事了。”两手相错,松松筋骨。   沈彻直奔厨房而去,他前两天宋送的酒还放在那里,这时到正好能取来用。   楼上。   宋家的几个人还在楼上一边谈笑一边等着沈彻所谓的惊喜。   尽管语气还算和善,可还是产生了一点这人太幼稚的感觉,只不过,女儿喜欢嘛,凑合着倒也能看。   这时,宋父忽然抽了抽鼻子,道:“怎么有种烧焦了的味道?”   宋父回头看了看宋母:“是不是你做的菜糊了?”   “应该不会吧。我明明是煲的汤,怎么可能糊掉?”宋母迟疑道,想了想,又说,“我下去看看。”   “我就说了,做饭这种事情交给帮佣就好,你瞎凑什么热闹。”   “这不是张婶生病了嘛,请一天假,且今天都是自家人,要是去外面吃,也不是回事儿啊,我还有错了?”宋母剜了宋父几眼。   “行行行,你说的对。”宋父笑着服软。   眼看着宋母出了屋子,宋父立刻变了个语气:“你们看看,她这样都是让我给惯得!”   “是是是,您说的是。”宋天缘憋着笑说道。   “啊——”宋母的尖叫声传进几人的耳朵。   一瞬间,三人一起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宋父眉头一皱,对着眼前的儿女说:“你们下去看看。”   “沈彻,我们家和你有什么仇怨,你竟然放火!你难道想烧死所有人吗?”宋天启将晕倒的宋母挡在身后,对着对面笑的从容的人怒吼。   宋天启觉得沈彻不可理喻,他宋家是有些自傲,可对待这沈彻却也不能说态度不好,怎么说也算是以礼相待,结果呢?!   狼心狗肺!   “有什么仇怨?”沈彻靠近他,眼睛睁得很大,“哈哈,这句话问的可真可笑。”   “没有仇怨我会来这里放火,你当我脑子有毛病吗?”   难道以为他是吃饱了撑得?呵。   任谁被人用看傻逼的眼神蔑视都不会好受,何况这还是个想要自己命的人宋天启顿时有点怒击攻心。   “我宋家虽不是良善之家,可也从未做过恶事,怎么会和你这个本该素不相识的人有仇怨?!”   想了想,宋天启颇不甘心的又道:“你对得起我妹妹吗?!”   沈彻面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理会宋天启的快要瞪出来的眼睛,靠在沙发上,慢悠悠的换了个姿势,说:“你是不认识我,可是你认识他吗?”   莫名其妙!宋天启显然也是不认识照片中的少年的,只觉得这沈彻是个疯子,头脑不清醒了随便找了个什么人的照片拿出来让他认。   疯子。   “至于天缘,我本来是不想牵连她的,可惜,现在我改主意了,大不了我这条命赔给她就是了,”沈彻端起不久前宋母泡好的茶,抿了一口,点点头又摇摇头,装模作样的叹气,“宋阿姨这茶艺就是好,可惜了。”   宋天启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和沈彻说清楚这件事,让他知道自己找错了人,先让开再说,要不然谁都出不去,于是他问:“他是谁?”   沈彻原本镇定自若的神色中出现一道裂痕,怔愣片刻,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神情,竟然不认识?竟然不认识!   哈,哈哈!   闭上眼,沈彻的眉狠狠的皱起来,缓了片刻,又恢复了镇定之态,端着茶杯端详杯子里茶水鲜亮的颜色,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说给宋天启说:“他是我看着长大的。”   “看着他从一个软乎乎的小团子一点一点长成一个俊秀的少年,他今年才十九岁,这个本应该是个快乐没有烦恼的年纪,可是,”沈彻转过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歪着头很是无辜的表情,“这一切都被你给毁了。”   “他怎么了…”不知是火灼烧的缘故还是其他,宋天启的声音很沙哑。   “噢,这是个好问题,他怎么了?”沈彻的语调一变,带着些狰狞的意味,“他能怎么了,当然是死了。”   “你还记得,大约半年前的那个曾经开车驶过的山路吗?”   “在那里,你曾遇到一个人。”   “哦,当然,他很倒霉,遇到你之后就去世了,被你撞死的。”   宋天启的脸色一刹那就变了,那是他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亏心事,这本是他的错,可他不想坐牢,进了监狱一切就毁了!   他父亲知道后帮他掩盖了过去,他那时也只是满含着愧疚却没胆色承认。   “我猜想,他那时一定很痛,速度极快的轿车将他撞飞,然后又从他身上压过,骨骼碎裂的声音传入耳中,那种感觉一定难过极了。”   沈长川笑的越发夸张,在火光的照映下,似乎,脸也扭曲了。   火越来越大了,沈彻四下扫了一眼,想着这下没人能逃得出去了。   当他说那么多只是为了让宋天启愧疚吗?傻子才那么做呢。拖延时间加上发泄一番罢了,一是防止这里有人逃出去,二是纯粹看这王八蛋不顺眼。   沈彻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有些口渴。   “你们在干什么?!”   熟悉的女声传来,沈彻的视线从宋天启的身上转移开,对上宋天缘的眼睛。   “你可真没用。”沈彻的眼睛中像是藏着一场骇人心神的狂风暴雨,又似乎很是宁静。   “什么?”宋天缘茫然的看向沈彻。   沈彻又饮下一口茶,笑笑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来,向她走去。   ☆、咻咻咻   有点冷。   沈彻缩了缩肩膀,却连哆嗦一下都做不到。   怎么回事?   沈彻对于现在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死后是这种感觉吗?   那他还真不乐意。   与其像现在这样忍受寒冷,沈彻宁可去喝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孟婆汤。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前脚他将人烧死,紧跟着他就要被冻死在这里了。   嘶。   沈彻打了个冷颤,忽然间很后悔,世上报仇的方法千千万,偏他一时想不开选择了同归于尽的方式,整一二逼青年,闲的没事干才觉得活着没意思!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就算他此时再如何的后悔,已经发生的事情都不会再改变,变数转为定数之后,一切都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沈彻就算之前表现的再疯狂,他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即便在事业上的成就再高,也不能否认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一个,除了在自己的行业里取得了稍许名声但是没什么大的影响的人。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算少,毕竟沈彻还只是个新手,即便这个新手备受瞩目。   正因为他是个新人,没有什么能量,所以他选择这般粗暴的行为来复仇,却也间接导致了沈彻此时的窘迫处境。   而此时,沈彻并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只以为这便是死后的世界,他用力的抱紧自己,可怜兮兮的想到,至少活着不会那么冷。   然而尽管知道万般思绪皆是无用,他还是忍不住让一丝悔意浮上心头。   想不到只不过是偶尔中二一把,难得的想要为人付出些什么,就造就了这般境况,也算是倒了大霉,还以为死了就没知觉了,全都是骗人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可惜,千金难买后悔药。   世界一片黑暗,沈彻分不清自己现在是睁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于是努力的分开似乎黏在一起的眼皮,可刹那间眼球却酸涩的难受,眼皮也不受他的控制,妄图造反,好不容易睁开的眼又合上,下意识的躲避这种酸痛感。   可沈彻并没有因为身体的不受控制而手足无措,困扰时难免的,可只要坚持住,便没有那么困难,眼珠上很不舒服,滞涩的感觉充斥在整个眼球上,让沈彻忍不住想要闭上眼保护他脆弱的眼球,可是不可以,沈彻固执的控制着面部的每一根神经,忍住想要抽搐的欲望。   然后,他看到,外面的世界,像是与他隔了一层单薄透明的轻纱,忽隐忽现,忽而扩大忽而缩小,像是凹凸镜中的倒影,镜面很亮,绚烂的光从镜面中溢出,耀眼夺目。   说实话,要不是沈彻现在的这个处境,他怕是会很喜欢这个场景的,它给人的感觉像是在世界中穿梭,有种流动的时空的感觉。   可偏偏,以沈彻现在的这个状态,即使现在将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放在他面前,他恐怕也不会感觉到惊喜或欣赏这两种美妙的情绪。   没有人能在自己的身体失控之时仍能心平气和的享受周围的美景的,不去恐慌失措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就像是某一天,当一个人的大脑从沉眠中清醒过来,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被自己所控制,他能够自发的做一切事情,不再需要自己,然后这个人只能像是一个寄生虫一般寄生在身体的某一角落里,然后,从身体的视角看这个世界,麻木的看着身体像是牵线木偶一般无法由自己控制,眼睁睁看着身体做了所有原本属于自己的事情,比如说,每天早晨起床亲吻自己美丽妻子的脸颊,和认识的人打招呼,然后不论自己做任何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那种感觉足以令人疯狂绝望,然后不自觉的怀疑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索性,沈彻是个足够坚强的人,他的状态也没有那么眼中,只是有些类似于鬼压床般的感觉。   沈彻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臂,那双手明显不是他的,小小的一只胖嘟嘟的手,看起来应该是孩子模样,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然后面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像是惊叹又像是不满。   他似乎没死……   不,应该是占了别人的身体,只不过他现在停留在水中,水温极低导致这具身体的感知能力收到很大限制,才给他刚才的错觉,以为他变成了那飘渺的鬼怪,没有身体。   不过,观世音菩萨啊,他并不想要再生长一次。   其实沈彻本来是想要说上帝的,可他看身上的衣服是一副古装模样,就默默的改了口,不能乱套不是。   周围的水压不停地压迫着他,那滋味并不好受,可是他又没有办法动弹,动动手指都是件难事,想要游上去谈何容易,可要是不赶快离开水中,谁知道这具身体还能在这没有氧气的环境中坚持多久,万一这便宜得来的躯壳一不小心死翘翘了怎么办?   那么,问题来了。   他不会游泳可怎么办?   莫不是真要等这具身体窒息而死,放弃这个重活一次的机会?   沈彻茫然了,可别无他法,只能听天由命,原地干等了。   只希望,快点有人发现,莫让这具壳子就这么死了才是。   湖面上,水波荡漾,波纹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偶尔,还有一两气泡从水下浮到水面,又悄悄破碎,消失不见。   秋季将过,冬季欲来,落叶纷纷,沈府的后花园里落满了树叶,一眼望去只有一片的枯黄,这个季节是没有什么人肯来这里的,主人家多数都嫌弃这个时候的后花园没有其他颜色,只余一衰败之色,煞风景的很,此时,此地,山水静寂,唯有枯叶被凉飕飕的风吹起又落下的唦唦声响。   这日,细小白色的菱形雪花一片一片的悄悄飘落,落在叶子上,落在湖水上,或是溶解或是留下白色痕迹,浅浅的,却别有韵味。   这场雪照往年可以说是来的太早,早来了有一月左右,不寻常,却也是寻常,毕竟,今年的秋天比往常的冷了许多,现在的温度和初冬也没甚差别,青碧披着浅碧色锦布织成的披风,在这没有什么颜色的花园里穿梭。   “戚浔,快点!”她对着身后身形瘦弱的少年挥着手喊道。   消瘦苍白的少年慢腾腾的迈着步伐,听到她的喊声,抬起头沉默的看了她一眼,稍稍加快了脚步。   “快点快点!”青碧继续喊道,见他没理会自己,粉嫩的唇微微撅起,不满的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跑远。   雪花继续幽幽落下,像一张精美的画卷从不知名的地方被挂在天地间,而那跑远的女孩就像是自这画卷一角中消失一般,影子越变越小。   戚浔皱起眉,脸色愈加苍白,冷风从身边忽而刮过,卷起他灰色打着补丁的袍角,吹走落在他肩头的薄雪,细长的手指紧紧攥起,指尖冻得有些泛白,又有些不正常的浅红。   “咳。”戚浔手握成拳,挡在唇边,胸腔中一阵刺痒,忍不住咳嗽出声。   随着他的喘息,淡淡的白雾在唇边形成。   这天,还是太冷了,想到前两日被人扔掉的虽然早就破旧但还算保暖的袍子,苍白的少年心中又是一阵担忧,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   拳头握的更紧了,真是欺人太甚。   然,他这不受人待见的寄宿者又有什么能力去报复回来?!戚浔眼中一阵黯然一阵愤恨,终有一日,要教那些欺他辱他之人付出代价。   细长的眼睛眯起,试图催眠自己尽量不去想那穿骨而过的凉风,也不去想自己现在的境遇,只是看着这漫漫白雪,转移思绪,使自己稍稍好受一些,只不过,到底不过是画饼充饥般,越是如此,越是难捱。   想到那跑的不见踪影的女孩,戚浔眼中闪过嘲讽之色。   虽是个奴婢,却不会看人眼色,得了那老太婆的喜欢,比这沈府的一些少爷小姐过得还好还要骄纵。   只是,如今却只有这一个骄纵的奴婢偶尔关心自己,当自己是个玩伴。   想他爹娘皆是富家子女,不说每日玉石珍馐,却也衣食无忧,可他却落得这般田地。   那老太婆这般对他,竟似自己不是她外孙一般糟蹋,他娘在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的日子。   且等着,终有一日……戚浔不自觉的牙齿用力咬动。   雪不大,无法形成连绵的一片,却也有几分姿色,尤其是那雪花落下却融在水中时的景色。   青碧一边躲在亭子的柱子后挡着风雪,一边欣赏这景色,一边又搓着手,披风不是很暖,虽说也能挡风挡雪,可却不能为手保暖,怎么的都有些冻到,指甲微痒,可她贪玩,就是这刺痒也挡不住她出来的脚步。   毕竟,好不容易有时间不用在老夫人那里伺候。   青碧的视线落在湖面上,喜爱的看着雪融的场景,煞是开心。   看这景色美丽又在亭子里脚尖点地转了一圈,浅色的披风随之舞动,脑海中想起偷看到的小姐们学习的舞姿,一时间也有那么几分意韵。   然而,当她停下,视线下移,透过那尚未冰封的湖面达到湖底。   “啊——”女孩子细嫩的嗓音发出的尖叫声远远传开。   戚浔猛的一抬头,快速往前走去,也顾不得节省体力了。   他暂时还不想失去这最后的一点关心,尽管它很少。   青碧尖叫了三次,终于是镇定了下来。   见戚浔渐渐接近,快速跑到他身边,无法平复自己心中的慌乱的喘着粗气的用细嫩的手指指着湖底,道:“那里、那里有人。”   戚浔的瞳孔瞬间收缩,思绪运转,拉起青碧的手就要往外走。   “快走。”   免得被人冤枉。   “你、你不救他?”青碧带着哭腔说道。   她到底年纪还小,往日里老太太又宠她,那里见过这种事情,一时之间慌乱至极。   “如何救?咱们在这园子里这么久也不见有人来,这人不知掉进去多久,估计早就死了,还救他作甚,小心被人冤枉。”   “怎么会?”青碧眼神不相信。   你是不会,我倒是未必了,戚浔心中想到。   “可你也说了是估计,万一他还活着呢?”青碧用力的拖住他不让他走。   “这不…”戚浔眼睛看向水下,可能二字尚未脱口,随即愣住。   水下那人分明也是这府中的主子,这人他还认识,巧合的是,在这府中和他同是透明人般,无人理会也不招人待见,此时,那孩童在水下抬着头,视线忽然与他对视,眼神幽深可怜,看那样子分明未死,戚浔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随着水中那人眨眼的动作,他心下一沉,他还没死。   救、还是不救?!   想到他曾经在自己饥寒交迫之际分给自己的那个馒头,戚浔犹豫片刻,心中那点仅剩的良知不停的催促着他,又看了眼那孩童苍白的脸庞,片刻之后跳入水中。   这便算是报了那一饭之恩,之后两不相欠。      ☆、男主男主男主   胸腔中闷得难受,渐渐地沈彻的神情已经不像最开始时悠闲,由于无法呼吸,脸色憋闷的发青。   救命!   心中仅存的一点求生意识在呼唤,沈彻的刚睁开没多久的眼皮因为身体的原因有些撑不住了,那点刚醒来时得知自己还活着的兴奋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大脑的清醒。   真不爽,为什么他刚庆幸自己活下来了就又要面临死亡?   果然,上帝是不能信的。   **   “啊——”   沈彻逐渐失去意识的大脑被一声高分贝的女性尖叫声惊醒。   有人来了!   意识从一片迷茫混沌中稍稍醒过来,脑袋也不是那么好使,连即将获救的喜悦都没有多少,只是懵懵懂懂的知道,他大概死不了了。   沈彻不自觉的静下心来细细倾听水面上传来的声响,声音很小,只偶尔能有一些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似乎,又有人来了。   会是谁呢?   这个地方这么静,也不像是那些旅游胜地,但又有一两个的人,难道是私人领域不成?   等等,怎么没了声音?   沈彻心头顿时浮现出许多不好的设想。   不,不是没了声音,而是声音渐远。   这是,不准备救人了?   纵使心中有百般心思都想完了,却不见有人下来,沈彻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也是,这么冰冷的水,谁会不顾自己的身体来救他这个陌生人呢?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种会为他人付出不顾自己利益的好人。   呵,他自己就不是那种人怎么还期待起别人了,真是不知所谓。   沈彻呀沈彻,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况且,这人能在这种气候中跑到水下,说不定就是被人推下来的,说不准,就是上面后来的那个人。   沈彻抬起头看着水面上的九转十八弯的倒影,云扭成一团,天色不是很好,不过,多活了这么一会儿,经历了这么新奇的事情也算值了,哼声笑起,水从口中进去又出来,冰冷冷的,可沈彻却完全没有感觉到,毕竟,这么长时间了也习惯了。   只可惜他不会游泳,当初只觉得那是浪费时间,谁又能猜想到,学会了这种东西,还能救自己一命。   不对,岸上传来的声音虽然小了但却没有停止,也就是说,那两个人并没有走远。   怎么,这是准备救人?   沈彻又有了点希望,只不过,要是想要救人可要快点,再磨磨蹭蹭他可是死定了的!   缓缓抬起头,沈彻想着,让他看看,看清楚上面的,到底是谁,同时也让对方知道自己没有死,毕竟一直低着头,对方要是以为他已经死了,可能就不会急着救他了,那他就真的死定了,再说,就算是对方将他推下来的,就算知道他没死也不可能再做什么措施了,毕竟,只要将他一个人仍在这里,结局就是注定的,再说,他还可以看清楚是上面是谁,是什么情况,一举多得。   他一抬眼,本是准备看个热闹,可谁知,就是那么巧的,和对方的视线对上,那双眼漆黑幽深,眼神冰冷,像是在墨池中浸染过,却透着股倔强要强,一时间看起来漂亮极了。   不过,让沈彻失神的是,这双眼睛和他那个便宜弟弟很像,可惜的是,他那个傻弟弟的眼睛尽管也是漆黑的颜色却透着清澈明朗,而眼前这个,沈彻想了想,虽说这种时刻不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沈彻就是忍不住的想,眼前之人有些阴郁不讨喜。   说起来,他还是喜欢可以一眼看透的东西,而他弟弟恰恰符合这一特征才让他宠了十几年,当然,还有一点就是长得可爱,沈彻是个标准的颜控。   戚浔下了水,脸上瞬间又苍白了许多,这水下比起岸上,实在是太过于冰冷了,不过稍稍适应片刻便没那么大的反应,只是四肢难免有些僵硬。   四肢同时摆动,戚浔像只活鱼一般灵动的迅速的窜向前方,也幸得这是谭死水,不能流动,阻力很小,转瞬间他便游到了沈彻身边,和他可怜兮兮的眼神对上,在他的注视下,抱住这瘦弱的孩子,随后转头向上游动。   沈彻的头发早就散了,黑色的发丝不时划过戚浔的脸,这本是比较有美感的一幕,可戚浔却只想将它拽掉,只因视线受阻。   也是这时,沈彻才注意到,抱着他的这个人也是长发古装。   神思一转,沈彻瞬间想到最近几年颇受欢迎的穿越一说,虽说他有了工作后独自出去打拼,渐渐远离了原先的生活,渐渐不去关注这些东西,可突然之间,沈彻就是想到了这个。   因为一切都太过科幻,由不得他不信。   想不到这种事情也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沈彻思来想去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可是一直深信那都是胡诌罢了。   尽管抱着沈彻这个累赘,戚浔的身姿依旧矫健迅速,一点都看不出是抱着一个人的样子,迅猛如鲛人,在这水下,反倒像是生活在水中的游鱼。   哗的一声,戚浔带着沈彻冲出水面,沈彻的头发也不像刚刚在水中那般飘逸,反而湿哒哒的黏在脸上,在这冷风下,一瞬间就在发尾结出了几朵冰花。   沈彻打了个哆嗦,用力的吸口气,刚才闷得快要死掉的感觉瞬间消失,突然间带来的冷意反倒不算什么,一时半会的竟似乎舒服了几分。   瞄了一眼抱着他向岸边游的少年郎,他的样子也不怎么好看,虽说他的头发不像自己一样散开而是老老实实的绑在一起,可水珠却仍不屈的顺着鬓角滴在脸上流向颈间,和他一样全身湿透,灰扑扑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一瞬间,沈彻平衡了。   戚浔抿着唇,身体一时紧崩一时颤抖,牙齿也跟着不老实的打颤,用力的咬住牙,面无表情的又用了把力,拽着人游到青碧所在的位置,用力把沈彻推上岸,然后自己手撑在落满了雪花的岸边,忍着手下不舒服的触感爬了上去。   “你们可算上来了,吓死我了。”青碧抱怨,虽说下水的时间并不长,可这天寒地冻的,若是戚浔哪里出了毛病可就不是一条命的事,只怕,戚浔自己也要搭进去。   戚浔再怎么说也是这沈府的表少爷,这要是万一死了,她就是有口也说不清,那时,谁会理她一个丫鬟的话,说不好她也要赔进去,这又是第三条命。   索性,这两人都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她那颗高高吊起的心脏终于落下来。   几片雪花落在沈彻的苍白的脸上,并没什么感觉,这是当然的,在水下浸泡这么久,沈彻的四肢都没有什么感觉,跟别说脸了,沈彻暗暗叹了口气,这身体可别出问题啊,要不然可就倒霉了,寒意早已侵入身体,大脑运转渐有困难,沈彻努力的想要爬起来,双手撑在地面,又跌倒在地,他看着浮肿泛红的双手,心道像几根长在一起的胡萝卜,将还带着水渍的双手伸到面前心疼的呵气,再怎么说,这身体以后就归他管了,损害一点都让他感觉心疼。   “好冷。”沈彻喃喃道,随后又打了个寒颤,转眼晕了过去。   戚浔站稳了,见沈彻一动不动,心中一惊,又蹲下,手指伸到沈彻鼻下,见还有气息,才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白救,戚浔看了看自己身上湿透了的衣服,心道,要不然他这罪可就是白遭了。   “他没事吧。”青碧也蹲在戚浔身边小心翼翼的问,像是怕惊吓到人一样,声音压的很低。   戚浔摇摇头:“没事。”   “那……下面该怎么办?”青碧又问道。   戚浔头也不抬的说:“带他回去。”   怎么带?青碧没问出口,就看见戚浔一把将沈彻抱了起来,平日里看起来瘦弱的身体似乎一点都不吃力,轻松的很,当然,这也有沈彻的身体本身就是个七八岁孩子的缘故,还是个瘦弱的孩子,根本就没多少重量。   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戚浔牢牢的抱住怀中的孩童,与刚刚在水中的动作一般无二,站稳之后,对身边双目瞪得圆圆的青碧道:“走吧。”   “嗯。”青碧点头。   青碧跟在戚浔的后面,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忘记了,歪着头一声不吭的沉思,半晌,猛然抬头。   哎呀,她好不容易从老夫人手中讨来的休息时间,她最近可是很忙的,老夫人寿辰就在最近,于是每天都要她去伺候着,忙的要死!   幽怨的望了一眼正昏倒在戚浔怀里的孩子,青碧咬咬下唇,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说沈小公子呦,你可真是会找时间出事……   赔我的时间!   似乎是感觉到冷了,昏迷中的沈彻不自觉的往热源靠了靠。   戚浔一僵,随后用力的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   戚浔和青碧一前一后的走着,三个人却只在路面上留下了两行大小不同的脚印,等人走出园子,身后留下的浅浅脚印也被越来越大的雪覆盖,直到消失无踪,园子里又是一片静寂,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两样,却又似乎不一样了。   ☆、发现   好热。   床上的孩子不住的扭头,口中喃喃自语,双手将身下的细棉布床单抓成一团。   沈彻的脑中一片混沌,感知中四周是一片灼热的红,似乎还在那片火海中。   不对。   沈彻的头部又一次猛然扭转,所有人都死了!对,都死了,他也死了!   那他是在哪里?   在哪里?!   床上的小孩子没有预兆的忽然坐起来,肉嘟嘟的手掌用力的抓着胸前的衣服,不停的喘着粗气。   双眼茫然的环顾四周,颜色浓重的被褥家具,各香古色的装饰,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地方的存在。   忽然间,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突然愣在当场。   那时一面铜镜,镜面虽然磨得光滑,可仍然照不清人脸,只能从中看个大概,但是隐隐约约中,沈彻看到一张属于孩子的脸映照在镜子中,在镜子昏黄的颜色下,那张孩子的脸也是黄色的,透过镜面与他对视。   这当然不可能是闹鬼。   沈彻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瞬间换了个表情,而镜中人也随他换了个表情。   想到之前那段水下的记忆,他嘴角上勾,想要笑却笑不出来,最终沈彻也只是勉强的勾勾唇角,然后面无表情。   抚摸着稚嫩光滑的脸颊,看见镜子中的那个他也随之而动,沈彻的神情像是不可思议又像是意料之中的意思。   没想到,那段记忆竟然是真的。他还以为是临死前胡思乱想白日做梦呢。   吱呀一声,半旧不新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沈彻侧头看去,之前他见过的那个女孩子正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正冒着热气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推门而入。   那女孩进门后又小心翼翼的关了门,抬起头就看到沈彻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直愣愣的看着她,半天也没点反应。   这孩子不会是吓到了吧?!青碧担忧的想。   不过,虽是这么想,可青碧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笑的很热情,她说:“你醒啦。”   沈彻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转,随后又定在了她手中的白瓷碗上。   他饿了.......   “那是什么?”他专心致志的盯着白瓷碗,带着些渴望的问青碧。   看样子那似乎是给他的。   “这个?”青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注意到手中端着的汤药,轻手轻脚的将它放在桌子上,“这个是李先生开的药,特别好用,老夫人听说你病了,就特意为你把他请来。”   这青碧口中的李先生是京城有名的大夫,轻易不会给人问诊,多数时候要别人千请万请才肯动身,姿态向来摆的很高,要不是这沈家曾经救过他的命,人家才不管你是沈家还是李家,如今这一请,可把府中某些人给羡慕坏了。   不是说羡慕这李大夫来给人看病,而是羡慕能让老夫人开这口,在府中人看来,这是天大的面子。   当然,也把某些人给气坏了,一个个的在自己的屋子里就发起了疯,摔花瓶撕手绢的,也不怕伤了自己。   不过,这么写乌七八糟的事情自然是和沈彻无关的,他此时正皱着眉,一脸拒绝的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颜色那么难看,一看就知道很难喝。   他是很饿没错,却并不觉得汤药会是用来饱腹的好物。   所以,他是拒绝的。   青碧看沈彻的表情有些抗拒,于是皱起了眉,她可不擅长哄孩子。   “这药可金贵着呢,费了不少钱和人情,可不能浪费。”   抿唇,沈彻一咬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不如来个痛快,从从青碧手里接过碗,眼一闭,心一横,一口气喝了,咽的太急,嘴中也就没留下什么味道,沈彻咂咂嘴,倒也可以。   喝完了,沈彻将碗交给青碧,让她拿走,又随口问道:“他呢?”   “他?谁啊?”青碧迷惑的问。   “就是那个救了我的人。”   “他呀,”青碧像是恍然大悟,随后神色间似是伤神似是担忧:“他也病着,还没好。”   戚浔那天和沈彻一样下了水,一身衣服皆是湿透着了凉,虽说体质不错,却至今发着烧,没人给看病,只能硬挺着。   她本来想将沈彻这里的药送到戚浔那边的,可惜,这到底是个比她小很多的孩子,她还没那么狠的心肠。   戚浔身体向来不错,想来还是能挺的过去的。   只是,到底有些忧心。   这么想着,青碧垂下眼帘,看着碗中黑乎乎的液体。   “哦,这样啊。”沈彻虽谈不上是什么知恩图报的好人,有些事情能做的还是要做的。   于是,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在另一边收拾着东西的姑娘,问道:“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   “好。”青碧回答,看神色,像是有些开心的样子。   沈彻歪着头看着她的反应,心道,这两人怕是关系不错,想来她该是早就想去看看那个他那个救命恩人了。   戚浔的屋子比较破旧,也比较偏僻,沈彻和青碧七拐八拐的走了老长的路,费了许多时间才走到地方。   看到院子的第一眼,沈彻便觉得这院子和他那个恩人还挺像的,孤孤单单的立在这里,有些突兀,有些单调,这一路上还在扬扬洒洒的下着小雪,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肩上,一时之间看起来好有些漂亮,只不过天太冷,院子周围生长的之物似乎都冻死了,没有一点生气,屋子上又覆盖了一层雪,看起来挺美的,可想来不会很温暖。   房子有些破旧了,房檐上瓦应该是掉了几块下来,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因为房檐上的雪明显的缺了一块。   他这恩人在府中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啊。   而他来的这一路,看到别的院子里可都是有不少人在清扫,就是他那里,也有清扫的痕迹,屋外的雪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唯有这间,却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显得荒凉破败,屋外的雪厚的都可以将他的半条腿买进去了。   若是这夏天杂草再一生长,可真就不像是大户人家了。   这家人,切,区别对待的也太明显。   想到这里,沈彻忽然觉得他这恩人还挺可怜的。   这一路上,沈彻以闲聊的口吻,从青碧口中了解到些关于自己的事情,也同样了解了些关于戚浔的事情。   说起来也是巧了,这两人在这沈府都是寄宿者,虽说一个姓沈,一个姓戚,可这姓沈的是这人父亲和这家中有些七拐八拐的联系,在这孩子四岁的时候就将他仍在了沈府,倒是放心的很,多年来也没见他,听说,怕是凶多吉少了,所以这身体在这沈府的待遇自是日渐下降,而今这般,似乎是前几日有人上门和老夫人聊过之后才发生的,本来是没人理他的。   沈彻猜想,估计是这人的父亲要来了,才有的变化。   至于这戚浔,听说,是他父亲去世的早,他母亲一个柔弱的妇道人家孤苦无依就带着万贯家财回了娘家,可谁成想,她没活几年就去世了,任她留给戚浔有家财万贯也被吞了个干干净净,还没有人念着她的好,百般冷待她的宝贝儿子,可怜又可叹。   说起来,这些事情本没有什么,可沈彻去越听越是狐疑,初时他听到戚浔青碧这俩名字也没多想,可这沈府恩怨戚浔身世被青碧娓娓道来后,却差点让沈彻惊出一身冷汗来。   这些事情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沈彻双眼微合,眼底闪过一抹深思,究竟只是巧合,还是他就是到了那个书中世界呢。   没错,他说的是书中,在很多年前他闲极无聊之时和他弟弟一起追过的文。   作者文笔不错,让人读着欲罢不能,尽管三观有些不正,却让人觉得很真实,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有些许的印象,巧合的是,那本书的主角名字就叫戚浔,心头白月光名叫青碧。   戚浔父亲早逝,他自小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借宿在母亲的娘家沈府中,小的时候府中之人待他不错,母亲去世后更是多的是人争着抢着要收养他,可惜,这种日子没过多久,戚浔便发现沈府的人对他日渐冷淡,而就在这时,他猛然发现父亲留下的偌大家业都已被沈家人吞吃干净,他去长辈理论,可平日对他亲切的外祖母却似变了个人般冷淡,也是如此便叫戚浔看清了沈府之人的真面目,此后受尽欺凌,唯有沈府的一个小姑娘对他还算关心,而这小姑娘也就是他心头的月光青碧了。而后至沈府之人惹了江湖人,一夜之间遭人灭口,而他和青碧那时正被罚祠堂抄书,反倒躲过一劫。   两人躲在祠堂后面,等人走后才刚往出逃,碰巧遇到前来寻找尸体养蛊的古怪老头,被抓了去做了奴仆,可想而知,这之后的日子有多难熬,可戚浔为了青碧硬生生的熬了过来,可惜,情深不寿,青碧在一次出行中被人抓去,欲行不轨之事,青碧自然不肯,遂自尽身亡,自此成为戚浔心中的朱砂痣白月光。   此后,主角戚浔心硬如铁,任那许多角色美人百般柔情也不动心。   ☆、谁是熊孩子   不过,沈彻浅笑,任是这人日后如何冷心冷肺是人命为草芥,可现在却也不过是个仍然会做出救人这种事的难得的善良之人呢。   沈彻回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青碧,用他那很童稚的声音的问道:“他就住在这里?”   “对。”青碧回答。   “这里好破旧啊。”沈彻又说,反正也不再屋子主人身边,当然是怎么说都可以啦。   “没办法。”青碧叹气,她对沈彻说的话有些不乐意。   可再不乐意那也是实话,况且,童言无忌不是?!   她又不能去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虽说,她今年也没多大就是了。   青碧用力的推开院落的门板,门内两侧堆满了积雪,看的出来,那雪堆形成的原因只是因为门板的转动,雪面上还残留着门板推过的划痕。   门板通往屋子的直线上也是堆了厚厚的雪,上面有些许凌乱的脚印,基本上那脚印都是一个人的,不用猜,除了戚浔也就只有青碧会来了,这府里虽说没有发生奴大欺主的情况,可丫鬟奴才向来喜欢跟在受宠有权势的主子身边百般殷勤,对于不受宠的自然也就是冷淡二字喽,趋利避害,这是人之天性谁也改变不了。   所以,这里没有人来倒也是情有可原,看这情况,戚浔在这府中是没有属于自己的丫鬟奴才的,想来也是,这府中说得上话的主人没有一个在意他的,自然也不会想到给他添个奴才,估计这个院子里的一切事物平日里应该都是由他一个人完成的。   忽然间,沈彻有些同情他的处境,十一二的年纪放在他那个年代不过是个还窝在父母怀中和撒娇要玩具的孩子,而在这里却要受别人的欺负,还要自己收拾院子打理一切,他弟弟这个年纪还在每天抢夺零食呢,想到这里,沈彻突然间有些心软。   不过是个孩子……沈彻叹了口气。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冰凉的风顺着领口钻进衣服中,冰凉凉的落在肌肤上,一瞬间沈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汗毛因为这冷风也站了起来,偶尔还有些许的雪被吹起刮在人身上,寒冷刺骨。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沈彻紧了紧袍子,他这病还没好可不能再加重了,这身体这般柔弱万一一不小心断了气,他找谁哭去。   片刻间,青碧已经推开了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沈彻紧随其后。   “戚浔,你醒着吗?”青碧轻声问道。   “咳,咳咳——”随着青碧的动作一阵冷风立马就刮了进来,室内本来就不暖和,这下就更冷了,戚浔被冷风一吹,喉间一阵痒意,忍了忍没忍住,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沈彻见此,快速的将门关上。   青碧听见声音,小跑了几步,跑到戚浔身边轻轻的拍着他不算结实的后背,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没事。”戚浔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静下心来,清空大脑,静默了片刻,那种痒痒的感觉终于消失,戚浔这才有空观察来人,抬起头,视线落在沈彻身上,看见他被冻得红彤彤的脸蛋,转头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对着青碧问道:“他怎么也来了?”   昨天不是说他病还没好吗?   “他听说你病着,就让我带他来看看你。”青碧道。   戚浔撑起身体靠坐在床上,闻言皱起眉,忆及这小孩儿那虚弱的体质,斥道:“胡闹。”   “戚大哥……”沈彻眨眨眼,似乎不明白戚浔为什么是这种态度,声音也很天真,总之就是装嫩而已。   戚浔皱眉看着他,用眼神询问,干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住!”沈彻可怜巴巴的说道。   呵,他来到这儿后,演技直线上升。   “为什么?”戚浔很不解的问。   “因为觉得戚大哥这里很好呀。”   戚浔看看室内差点家徒四壁的景象,顿时觉得小孩子很不可理喻,这里有什么好的,也不知道他看上这里什么了,居然还要和他一起住?   这是什么毛病?!   戚浔此时觉得沈彻是个莫名其妙的熊孩子。   青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轻笑出声,这两个人真好玩儿。   “能长出戚大哥这样的好人的地方一定也很好。”沈彻继续童言童语。   “胡说八道。”戚浔瞪了他一眼。   “我就要住在这里。”沈彻撒娇的拉长声音。   “不行。”戚浔斩钉截铁。   “戚大哥~”   “不行!”   “反正我不管。”沈彻低下头不去看他,索性耍起了小脾气。   哎呦我去,沈彻默默吐槽,他都快吐了,装嫩真可怕。   说实话,他一进来没觉得多暖反倒由于没有阳光感觉更冷了,这种地方是绝对养不好病的,这人救了他,又是因为救他而得的病,当然不能让他在这种地方继续待下去。   于是,打他进门起,就在打一个主意,那就是把戚浔领养到自己的那件屋子去,那里至少还算暖和,两个人呆在那里也不算拥挤,况且这人长得赏心悦目可以下饭。   顺便可以对着他想想弟弟,要是行的话,沈彻还想将他也当做弟弟养。   此时的沈彻完全忘记了他现在还是一副比戚浔更小的孩童模样。   说实话,他看这个人还是蛮顺眼的。   “要不,你去我那里住!”沈彻继续表现他的坚决,决不妥协。   青碧眼珠一转也跟着附和,道:“对呀,对呀,这样就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   “不去。”这次戚浔倒是没有冷言冷语,只是语气平淡的回答,回答的很快,似乎想都没想就如此说了。   “切。”沈彻横眉冷对。   既然他死不答应,自己也没必要再演下去,反正方法多的是,何必纠结在这一种中。况且,沈彻默默低下头,头上乌云罩顶,他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丢人了,他真的、真的要演不下去了。   总之,这熊孩子的事情现在暂且不提,先放置片刻,总有办法收拾他。   想到这里,沈彻也就不再纠结这一话题,走到桌子前踮起脚倒了杯水。   没办法,他的身高实在不给力,简直就映了他以前嘲笑别人时的用的那句三寸丁,这难道就是他以前最下不留人的报应?   就他这身高,就算在同龄人里也是矮的可以。   这倒是没什么,怕就怕这具身体以后也永远比别人矮一头,那可真就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了,想他前世,虽说不是特别高大,可作为一个南方人,能长到接近一米八他已经很自豪了,尽管差了一厘米可也不算矮了不是。   如今,沈彻盯着清澈见底的水杯,一阵豆豆眼,唉,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也不能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人家连命都给你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说到底,是他沈彻欠那个已经走了的孩子的,就算这身体天生长不高他也只能尽力对这身体做一些辅助,使自己的身高不要太难看罢了。   而且,沈彻顿了顿,这具身体怎么可能天生长不高呢?这么好的苗子,要说原因,一定是这沈府对人家不好,导致这身体得不到营养,自然就长不高了,要怪就怪这家人家,没错,都是他们的错,不仅对原主不好,就连戚浔这么好的孩子都不好好对待,以致之后性情大变,真是罪该万死!   沈彻如此傲娇的想到。   虽说沈彻这些话只是想为自己以后长不高找个借口,可这话说的倒也没错,这沈府在这京城向来风光无限,与多个身居高位的官员有着不错的交情,还和许多江湖中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极为注重名声,时不时的就会在门前施粥布善,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善人,极受穷人敬重,可笑的是,像戚浔这种寄养在沈家却无依无靠之辈,却是时常吃不饱穿不暖,得不到这家人的重视不说,就连这沈家家仆也是从随主意对戚浔不重视,怠慢轻视,他母亲带来的家产也被侵吞殆尽。   而沈彻初时的待遇倒是不错,可自从关于他父亲身死的一些似真似假的消息传来后,这态度也就随之渐渐转变,刚开始还没人相信这是真的,可这消息一传就是好几年,而直到这消息尘埃落定后,沈彻父亲都没出现,自然有人相信了,往日沈家家主对待他的态度太好,引得众多受宠的不受宠的嫉妒,这时他没有了靠山,沈家说的上话的人对他也是置之不理,自然就有人出来回报往日的记恨,平日里冷言冷语自是不在话下,那次掉入湖中的情况只不过是事情升级的后果。   可谁成想,这沈彻的父亲好死不死的在这种时候给沈府传来消息,引得沈府的当家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办法,只得临阵磨枪,开始改变态度,只盼的这孩子年纪小,健忘,对他好点就能忘了往日的错待。   可见这仁义的名声不过是表面功夫。   说来,这原主还是蛮惨的,恰巧死在了转运的关头。   其实细说起来,这原主和戚浔的经历还是蛮像的,同样的经历导致戚浔看沈彻还算顺眼,也导致了他以后对沈彻的接近很容易就接受了的情况。   ☆、大雪   “对了,那日,你是怎么掉下水的?”青碧见气氛不对,赶紧转移话题,只不过说罢又发现自己似乎问错了话,于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沈彻笑笑,似是有些伤心,又像是有些愤恨,最终也只是摇摇头,道:“不知道,没看见。”   她不是故意的,青碧咬着唇,抬头看沈彻一眼,她不是有意提及别人伤心事的   见沈彻略有些伤心的表情,青碧心生愧疚,不想给这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她还是挺喜欢这孩子的,然而,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说出口的话也无法收回,事情已经发生,她就是后悔也没什么用,况且这话是她不经脑子就说出口的,又怨的了谁?   只怪她说话经脑子习惯了,可这毛病在她得罪别人几次后也没改变,能怎么办?   只不过,看见这孩子伤心的表情,她确实有些不忍。   唉,只能下次说话的时候小心一些了。   不过,他话里的意思……   戚浔眼角看见青碧一脸的无辜,挑挑眉,倒也相信她是真无辜,他和青碧也算认识许多年了,她这人是真的说话很不客气,不管和谁都这样,要不是老夫人疼她,别人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估计坟头都已经长草了。   沈彻眨眨眼,又垂下眼,长长的眼毛颤了颤,掩饰眼底的情绪。   事实是,他确实不知道是谁,那日他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里面了,不过,怎么想就是他们的事了   反正,他是没有说谎。   室外冷风呼啸着刮过,即便是在室内也听的一清二楚。   沈彻缩了缩脖子,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更冷了!   **   转眼几天过去,窗外是一片明媚的阳光,冬日的阳光让人看着分外的温馨,何况是忍受了许多天的大雪纷飞的人们呢。   窗户开着一条小小的缝隙,沈彻趴在窗边看窗外一片阳光大好,心情愉悦的眯了眯眼睛,窗的影子和阳光的照射使沈彻脸上光影交错,他披着厚厚的袍子,倒也不怕冷,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窗外白雪皑皑,与晴日当空,看起来像只向往着窗外世界的活泼的猫崽子。   青碧进来就看见这般场景,倒也没觉出任何不对,走过来,也趴在窗边和他一起看窗外景色。   经过几天的相处,青碧和沈彻的关系明显好了不止一点半点,青碧也喜欢和沈彻一起呆着,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也不会忘记给他带一份。   沈彻见青碧过来,往旁边一窜,给她让出个位置。   其实他的态度并没有变化,只不过青碧喜欢和他接近,他也不会拒绝,小孩子嘛,正是爱玩爱疯的时候,在他这里没有拘束就觉得他人不错,有时能和她说上几句凑趣的话,就认为他是好朋友。   也是正因为这个原因,她这几日来这里的时间倒是多了不少。   沈彻倒是不介意她来他这里,反正他平日里躺着也没什么事情,多个人陪着也是不错,这感觉,就像是养女儿一样。   而事实上,这小女孩也可爱极了,虽说过于活泼了点,却很贴心,尽管,有时候说话不经脑子。   青碧兴致勃勃的陪沈彻在窗口爬了半晌,可看的时间久了就没什么意思了,小小的打个哈欠,又转头看着他,见他不理自己,语气中满是无聊意味的道:“你在看什么,这有什么好看的?”   沈彻转头,和她四目相对,半晌,沈彻那双圆溜溜的眼中才幽幽浮现一抹笑意,语气轻巧的半开玩笑道:“没看什么,就是觉得今日天气大好,适合出去走走,况且我这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该是时候出去走走散散心,再不出去就要发霉了。”   “嗯,那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青碧想了想说道。   沈彻没说话,视线越过她的身影,落在她背后的木桌上面,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正装在干净白皙的瓷碗中,冒着腾腾的热气,落入视线中,颜色分明。   嘴角轻轻勾起,沈彻绕过青碧走到桌前,细细的打量着碗中的汤药。   苦涩的味道飘至鼻间,白色的热气被沈彻吸入,难闻刺鼻,随后,出乎青碧预料的端起瓷碗,毫不在意那味道,一饮而尽。   沈彻闭目,细细感受那在口中扩散的难闻药味,忽然轻笑一声。   眯着眼问青碧:“你今天去戚大哥哪里了吗?”   “没呢。”   “昨天布庄的老板给府中送来了各式各样的布料,老夫人让我给你挑一些好的布料做新衣服,忙碌了一上午,哪有时间去找找他。”青碧撇撇嘴,抱怨道。   “不过,”说到这里,青碧的眼中闪过一抹羡慕,“那料子是真好,颜色鲜艳美丽,质地柔软丝滑,做出来的衣服一定好看又舒适。”   “据说是那布庄来了几位新的织娘,手艺极好,最近才开始上工,做出来的衣服还很少,市面上也没有卖的,就算想买也买不到的,布庄老板说等选好了布料可以送到他那里去做,这衣服一定会漂亮极了。”   “怎么,你也想要?”沈彻随手倒了一杯茶,茶色很淡,被他泡了很久了,茶叶多的是,可惜他都不喜欢喝,也就懒得泡新的了,他没来这里之前可就只喝蜂蜜茶来着。   可惜没办法,这里所有的人基本都喜欢喝茶,听说原主也是,他就只能一点一点适应了。   “当然了。”那个女孩子会不喜欢漂亮的东西呢?!   “喜欢就去挑,用我的份例,到时选你喜欢的样式,一起送到你说的那个布庄去,凭老夫人对你的喜欢没有人会说什么的。”沈彻老神在在的说。   “真的?”   “真的。”   青碧一脸喜笑颜开,又见沈彻一脸淡然,顿时绷不住了,双手非常不客气的在他脸上捏了两把,笑道:“不要这么老气横秋嘛,开心一点啊。”   沈彻的脸瞬间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掐的,还是害羞了。   拍掉青碧正犯上作乱的贼手,沈彻面无表情的道:“别闹。”   青碧顿时笑开。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青碧瞪着眼睛开始展示什么叫河东狮吼。   “随便说说,随便转转,我怎么知道去哪里,你还当真了?”沈彻反问。   青碧:“……”   她才不信呢,死小孩。   “下次这药不用煎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是真的好了。”   “又因为什么?”不能因为不喜欢就不吃药,她说怎么刚刚喝药那么痛快,原来是有预谋的!她就知道!   沈彻没有理会青碧再一次的怒视,神色沉静如水,让青碧感觉刚刚脸红的人似乎不是他一般,他道:“你说过,戚大哥的病和我一样,这药他自然也能用,因为我,他现在还卧病在床,实在过意不去,叫他来我这里住,任我那么撒娇他也不来,以至于这病到现在还没好,这药便给他送去吧。”   青碧唇齿微动,却到底没说什么,沈彻说的有情有理,戚浔的病也不能再耽误了,她就是觉得这样对沈彻不太好,可出于私心什么都没说出口,方才因为沈彻答应的衣服而兴奋的神色也退了去,心中更是愧疚。   他还是个孩子,为何这般懂事体贴……   想到这府中骄纵任性的少爷小姐们,又想到懂事的沈彻和坚强的戚浔青碧一阵心疼。   她虽有老夫人宠着可也分得清善恶,自是知道谁好谁坏,谁说她平日里也很骄纵任性,可她心地不坏,如何对待别人心中自有一杆秤,对这两人,她的好感不是一点半点,虽说两人都冷淡了些,她却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只因他们没有那许多小心思,她在老夫人身边呆久了,看多了各种脸面的人,可这些在府中有地位的人那个不是有两张脸,恶的长里面,善的长外面,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她没出过内宅,不知道别人家是个什么情况,可这沈家……   青碧一阵沉默,老夫人对她好,她不想说老夫人的坏话。   只能说,上天为什么总是亏待好人呢?   “嗯。”她轻声回答。   沈彻掉点头,又趴在窗子前看白雪和晴日,默默的听青碧离开的脚步声。   青碧走后,沈彻陷入了沉思。   想起刚刚青碧问他的话题。   他在看什么?   看这大雪纷飞后的那片晴朗,看这冬日朝阳,看这份朝气蓬勃而已,能看什么,外面又有什么好看的?!沈彻虽说是个南方人,自小长大就没见过几场雪,可是,对于雪他却从来都没什么好感,雪这种东西,带来的不只有美丽的景色,还有寒冷的温度,在这古代,雪对于穷人来说,就是夺命凶器,当然,沈彻也不是在这里悲天悯人,他刚刚只是在庆幸,庆幸原主是生在一个不错的家庭中,就算不是在家中,也没人敢让他死于寒冷。   头一次,沈彻发自内心的为那个早夭的男孩祈祷,也是头一次对他产生感激,如果不是他,或者说沈彻重生在一个穷苦人家家中,也许早早的就冻死了,也不会像那次被从冰水中就上来后还会有人请来名医,开了昂贵的药,而是会像戚浔那样在生死线上挣扎,身亡都说不定,毕竟这个年代就是小小的风寒都会夺人性命。   能在这里有个这样的家世,该是万分幸运了。   希望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一生平安喜乐,无所忧愁。沈彻在心中默默念道。      ☆、沈青霜   沈府在京城有些地位,又由于宅子是建在郊外,地皮的价格相对便宜,面积也就相对大了些,在沈彻这个从房价死贵的时代来的人来说,那就是大的出奇。   没有个一时半会是逛不完的,想遇见这沈府的主人更是难上加难。沈彻来了之后就一直生病宅在屋子里,除了偶尔来这里打扫的奴婢,就没见过几个这沈府的主人,就算有原主记忆在手一时半会仍是想不起来谁是谁,想着现在外面天气大好,说不定明日又是风雪降临,不出去逛逛就真的可惜了,也正好趁此机会见见这府中主人,现在天气好大概会有不少出来的,要是过几天又是风雪交加,恐怕相见到就难了,说做就做,沈彻翻出自从那日见过戚浔之后就被他嫌弃的扔在一边的厚重的披风,费力的穿上,这披风太重为了保暖又弄得分外繁琐,他这又是小胳膊小腿的,穿着麻烦费力的很。   做好防寒工作,沈彻推开结了一层冰霜的木门,手推在上面一阵冰凉,与此同时室外寒冷的空气一时之间蜂拥着迎面扑来。   沈彻眉毛都没动一下就走了出去,他屋内的窗子开了好久,他也趴在窗前好久,早就适应了,再说,这日的温度比之前几天可是好了太多。   在厚厚的雪地上前行,每一脚下去都会发出嘎吱的声响,沈彻忽然童心大发的在不同的地方印下脚印,听着每一脚下去踩出来的声响,像是脚下踩了老鼠。   时间随着脚下的声响走的飞快,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很远的地方,至少对沈彻这身体单薄,手短腿短的人来说是很远,从沈府的角落晃动到沈府的正中央。   “哎呦,这不是沈彻嘛!”一个似乎带着些许热情的女声从沈彻身后传来。   沈彻停下脚步,回头认真的看着身后那个穿着海蓝色缎子的美妇,细思这人是谁。   “二夫人。”沈彻不太确定的叫人。   他就知道,不是自己的记忆用起来就是费力,见了这人,只觉眼熟却有些想不起来。   不过,这人‘他’见过,在他父亲刚送他来这沈府居住的时候,这妇人可是总是一副一脸和善的看着他,等他父亲一年两年的没有消息之后除了偶尔碰到,平常是不常见到的,原主去找她,丫鬟下人们总是说她有事出去了,总也见不着,次数多了这孩子也就知道是人家不想见他,嫌他是累赘。   说起来,为了这,原主还伤心过一段时日的。   “怎么叫的这么生疏。”二夫人笑着抱怨,说着就要上前摸他的头。   沈彻含蓄的一笑,微微后退一步:“二夫人,男女七岁不同席。”   所以也不要做这种亲密的动作,他讨厌心眼多的老女人。   二夫人脸色变都没变,继续笑着,仿佛他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好吧,他确实也是,只不过,他不是孩子,那孩子早死了。   “你这孩子……”   “二夫人,彻还有事,先走一步。”沈彻表现的很鲁莽,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一点都不尊敬这长辈,像是个不通人情的小子。   “唉,”她叹气,看起来对于他的冷漠感到无奈了,随后说道,“有事记得来找我。”   “自然。”说完,沈彻转身就走。   说起来,这位沈二夫人还是他的姨母,原主母亲的妹妹,只不过,和原主的母亲关系不是很和睦,可表面看起来还算那么一回事儿,再加上沈府风评不错,沈彻父亲当初还比较放心,原主因为这层关系对二夫人也很亲近,可谁曾进,不过就是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就让沈家的人变了一张脸。   说到底,不过就是假的不可能成真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暴漏了。   像是节日时讨要糖果的孩子,沈彻到每个门前都溜了一遍,有些人不在,有些,沈彻也见到了,沈府到底人多,即使是这一部分人,都让沈彻将能想到的面貌看了一遍,这些人都在沈彻的记忆里以不同的嘴脸出现过,见沈彻以一个爱玩的孩童的形象出现,要么是笑眯眯一副好长辈的样子,要么就是一脸的难看,径直摔门而走,怒气勃发,再有的,也就是欲言又止,像是要关心他,又像是有什么难处,许多人,几张脸,出奇的一致。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人,沈彻始终是一张笑眯眯的可爱小孩脸,不去戳穿也不当回事。   现在来示好又有什么用,人家小孩早已经离开了人世。   沈彻在心中撇撇嘴,这要是他真的是个小孩子,说不定就真的被骗过去了,这家人家,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彻走这一圈,也主要就是为了熟悉地形,记忆中虽都有,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到时候还要现想才能发现是什么地方很多时候,也是见到了人才会想起对方是谁,这样对他来说太不方便。   眨眼,天将黑,夕阳高高挂在山头,晕红了一片天地,就连这雪也被晕染的变了颜色。   随着时间流转,沈彻又走到了他初临此间世界的第一地点。   没错,就是那个湖,沈彻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绕开走远,差点没命的经历让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看见那湖水清澈见底,难免想到那日在水中心生绝望的身死时刻,就有些腿软,所以想着能绕开绕开便是。   这园子里有山有水有亭子,虽说山是假山,水是人工湖,也是可以成为山水美丽,只可惜,有了那次经历,这山倒还好,这水就是饿虎猛兽,避之不及。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沈彻这心理倒是很容易理解。   不过也是巧,正是这种心理让他见证了之后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园子里的雪很厚,虽说沈府的下人已经在清雪,可这沈府的下人到底有限,一天两天之内不可能一点都清理完,况且这园子主要是用来观赏的,主子们喜欢,下人们自是不敢擅自处理,所以这里也就是一点都没清扫过,看起来倒是和他的院子很像。   沈彻远远地绕过湖面,扶着假山走过,粉状的雪在掌心化作水,透明清澈,从外表来说,看起来干净极了,就像是这沈府。   沈彻看着掌心冰凉的水渍,暗自叹息,就连这温度都是如此相似。   就在这时,一个明显与这里不和谐的尖锐声音骤然传入沈彻耳中。   那声音非常耳熟,耳熟到,这个身体仅仅只是听到声音就已经开始颤抖。   这是上一任的主人留下的本能。   对一个害死了他的人本能的害怕。   只是,他害怕,可不代表沈彻也害怕!   不过,这个情节可真俗套,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在假山后面谈一些私密的事情。   披了一层雪的假山后。   沈青霜神色冰冷的看着跪在眼前神色惶恐哀求着她的奴才,她怒斥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他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到处晃动,让我看着心烦!”   “奴婢、奴婢真的是等了很长时间才离开的,正常人要是那么长时间无法呼吸早就死了。”跪着的女子不停的磕着头,哭着诉说苦衷。   “那他怎么还活着?!现在祖母居然又开始注意他!这都是你的错!”沈青霜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对方已经青肿的脸上,眼中闪过愤怒和嫉恨。   都是那个不知哪儿来的野孩子抢了祖母对她的宠爱,之前她可是最受宠的那个!   还有眼前的这个奴才,都是这个奴才办事不利,还敢躲着她走,还敢装病!   真是该死!   “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女子青肿的脸上涕泗横流,难看极了。   “还敢狡辩,还敢狡辩!”沈青霜捡起雪地里不知掉落了几时的树枝,用力的抽打在女子身上,抽打了几下觉得不解恨,又向她头部抽去。   女子由于之前的经历不敢多言,只是抱着头哭的更凶了,朝下的脸上满是怨恨。   这事情怎能怪她?要不是那日沈青霜让她快点,她怎么可能只是等了一刻钟就走了?!   再说,她那日真的是等了有一刻钟的,正常情况人早该死了,谁知道他还活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人家命不该绝!   而且她沈青霜做的这都是什么事?欺负一已经无家可归的孤儿,见人家爹死了就对人家下狠手,就这人品,比沈小公子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这沈家一定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导致这代子孙没有一个有德行的。   欺负人家孤儿算什么本事,这京城仁义沈家也不过如此。   不过,女子忍不住又掉下几滴眼泪来,真疼!   算什么东西。女子愤愤的暗自咬牙。   “可是他真的早该死了,我真的没说谎。”心中虽然这么想,可抽打在身上的树枝却不是假的,火辣辣冰凉凉,冰火两重天,疼的难受嘴上自然认输。   “照你这么说,他难道是鬼不成?!”沈青霜冷笑。   “这、这……”女子不知如何是好。   咔嚓。   某些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   女子松了一口气,得救了,有人来了,沈青霜总不好依旧这么嚣张。   “谁在哪儿?!”沈青霜皱起柳眉,愤怒的转头呵斥。   沈彻摸摸鼻尖,无奈的笑笑。   被迫听墙角不是他想要。   然并卵,有些人一定误会了。   沈彻表示自己很无辜,低头看脚下碎掉的树枝,叹道,树枝呀树枝,你可真是坏事了。      ☆、被讨厌了   不过,沈彻转头又想到,又不是他要听的,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假山后谈论为什么他没有死这般隐私的事,被他听到了,难道还要怪他?   难道不知道话本中在假山后谈论某些事总是会被发现?   傻逼。   沈彻心中这么想着,然后坦然的走出去。   一只脚从假山后伸出,那只脚很小,一看就是小孩子的。   沈青霜皱眉,哪个孩子?   一时半会的没想起沈府还有哪个孩子,在她的意识中沈彻这时应该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不敢出来才是。   随后,她的瞳孔骤缩,猛然向后退了一步。   那奴婢的话又一次在她耳边回想。   他是早该死了的……   那他,是人是鬼?!   “你、你……”沈青霜手指指着沈彻,身体抖得像是筛糠似得。   不、不对!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   沈青霜视线下移,目光落在地面,沈彻的脚下一道明显的影子印在雪地上,沈青霜后背不停冒出的凉气顿时消减。   她缓了口气,心脏放回了肚子里。   这是人,不是鬼。   鬼是没有影子的。   竟然、竟然敢吓她!沈青霜恶狠狠的咬牙。   山后的情况逐渐出现在沈彻的视线里,看见沈青霜的脸,他不自觉得一阵恍惚。   心中像是有个声音在哭诉着说。   就是她,那天,就是她下的令让人将他扔进湖中,就是这张脸,不会错了。   回忆随着思绪飘到几天前,沈彻来之前,也既是沈彻被扔下湖的那天。   本来不甚清晰的记忆逐渐回笼,那些大概是由于恐惧,导致这具身体对那段记忆很害怕,所以不论沈彻怎么费力去回忆,怎么去想也想不起来的事情,在看见沈青霜的那一霎间一一忆起。   那日,天气不想现在这样晴朗,稀稀拉拉的雪花不停从天空落下。   沈彻吃了仆人送来的早饭,又在屋子里呆了片刻,实在无聊,就跑去花园里拿着树枝比划,联系着他父亲教给他的招式。   谁知,没比划一会,就看见沈青霜也来了。   见到她,小沈彻没敢上前,他知道这沈府的人都不喜欢他,他也不会上去自讨没趣。   说起来,他并不傻,事实上他还很聪明,也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态度变化这么大。   只不过,他不相信他父亲会死,父亲是那么厉害的剑客,一定会安全回来,他这么久没出现一定是被什么棘手的事情困住了。   想到此,小沈彻用力的一挥舞树枝,动作看起来也像模像样。   而他,则会等着父亲安全回来,回来接他,然后一起去给娘报平安,上香。   只愿父亲平安。   娘亲,请保佑父亲。   心中千思万绪没想完,他就见沈青霜看着他怒气冲冲的领着几个奴才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恶意的笑。   之后,也就是那样了,小沈彻本来没准备说什么的,可惜沈青霜侮辱他父亲,于是,冲突将起。   小沈彻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就算练过剑法,又哪能打过成年人,即便会成年的女人也不可能,必将这些奴婢平日里什么事情都做,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冲突的结果就是年龄小力气一样小的孩子就被几人扔进了湖中,死去。   之后,沈彻就来了,被人救了,只可惜那孩子没挺住,不然……   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不是那孩子没了,也就不会有他沈彻的现在了。   “沈彻!”确定了对方是人,沈青霜也就不害怕了,她瞪圆了双眼,咬牙切齿的念道。   胆子不小啊,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青霜姐最近过得可好?”沈彻笑意盈盈,眼神冰冷。   这女人虽然害死了原主,沈彻也很讨厌她,可并不准备做什么,他也没能力做什么。   反正,他是不急,剧情中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这沈府中人最后出来戚浔和青碧全都死于非命。   知道了原委,他相信自己一样能躲过,只要跟着戚浔,跟着男主总是没错的。   不过现在,还不能将人惹急了,毕竟就算他来了,这身体仍然是小胳膊小腿,万一这恶毒女人再起杀心可怎办?!   “想来,青霜姐最近过的是不好的。”沈彻又笑,一脸的情真意切,可话却能气死人。   “青霜姐毕竟年纪不小了,可要注意着些,易怒则易老。”   “你!”   沈青霜其实不算大,可和她同龄的几个熟识女子早就成了亲,在家相夫,甚至教子,唯有她,由于夫家的原因,到这个年纪了还在蹉跎,怎叫她不多想。   想的多了,这种事情就成了逆鳞,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而她不是龙,只能忍着。   “这你可就想多了,我这年龄正好,现在留在家中不过是为了养好身子,以后相夫教子,可不能让我的孩子像你一样没爹没娘这么可怜,看的姐姐我是真的好心疼。”沈青霜忍着怒气,咬牙切齿说道。   瞧这话说的,要是还是那个孩子在一定会气疯了。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在这具身体中的是他,来自未来的沈彻,这话他虽不喜欢听,可却没什么感觉,那到底不是自己的父亲,且,他是真的父母早亡,这些话听过无数遍,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可笑不论什么年代,这些人都没什么新意。   “青霜姐可莫要胡说,我爹死没死可不是你能定论的,你要是非要这么说,咱么可要去找老夫人说道说道。”   沈青霜一咬牙,奶奶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又开始对这野小子好上了,他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剑耍的好些吗,江湖草莽罢了!   不过,这些话可不能和奶奶说起。   “哼。”沈青霜一甩袖子,留下那还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女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那女子见沈彻目光移向她,心道一声糟糕,又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用袖子遮住脸,企图让沈彻认不出来她。   真真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此时此刻可没有主子可为她撑腰她可没胆量像上次一样做点什么。   只不过,这女人当时给沈彻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就算她化成灰沈彻也会记得。   沈彻冷笑一声,道:“得了,当日将我扔进湖中时那么痛快,现在又在我面前哭的这么惨,装给谁看呢?!”   语罢,也走了,走的痛快,一点都不想是和对方有仇一样,引得对方松了一口气。   不过,惹了两个主子,这沈府是不能待了,正巧她签的契也快到期了,到时能走就走吧。   沈彻这头,离了那园子,沈彻也没什么心情继续逛下去,况且,这沈府基本上已经走遍了,也没必要再逛下去。   至于那个扔他下河的女的,他倒不是很仇视她,毕竟只是个奴才,听主子话行事罢了。   “沈彻!”青碧的声音从他的宅子中传出。   沈彻一顿,又漫步走了进去。   青碧不是每天送来饭就会走吗?   怎么今天……   奇怪……   “沈彻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青碧抱怨道。   “怎么等到这种时候,有事那?”沈彻万分肯定的问。   没有事她不可能是这个语气,也不可能浪费这许多时间只为等他回来。   就算只认识了几天,沈彻对青碧的性格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说是骄纵还真有点,有些欺软怕硬,却心肠不坏,时而精明时而粗心大意,很多事情都不会多想,对喜欢的人还不错,但绝不会因自己这个朋友晚归而担忧等待,她不是那么细心的人。   况且,她也不只是个普通的小丫鬟,还是个这沈府中内宅掌权之人面前的心腹、红人。   虽说她和老夫人说了要来主动照顾他,可到底还是许多事情缠身,需要学习,需要处理,每天哪来的那么多时间?!   能每天为他煎个药、送个饭已经是极限了,且这最初还是因为担心戚浔才选择了这么个方法,就算是现在关系好了,等到这么晚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还是那句话,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表面看起来只有八岁,可到底还是要避嫌的,而且青碧不是那种细心的姑娘。   “老夫人让你明天去一趟研墨堂。”青碧耐着性子说道,说实话,她早等的不耐烦了。   屋子里没有人就没有乐趣,她年纪正小,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枯坐这么久,可真不容易,要不会老夫人的命令,她早就走了。   沈彻对她来说就像是玩,和戚浔对她的意义基本一致,她就连戚浔都不喜欢等,更别说这最近才熟悉起来的沈彻了,就算她对沈彻的影响很好。   “这是为什么?”沈彻问。   “哎呀,你别管为什么了,反正是好事就是了。”青碧语速极快的说出来,语气并不是很好,她在沈老夫人身边那么多年都没受过什么委屈。   说罢,转身就走了,青色绣着兰花的披风在风中摇曳,卷起一阵青色的波浪,气冲冲的离开。   真是……   竟然莫名其妙惹了这姑娘生气。   沈彻摇摇头,颇为无奈。   ☆、青碧的身份   “沈老夫人。”   第二天沈彻慢腾腾毫不着急的起床穿衣吃饭,又对着门前的树站了很久,在路过的仆人看来就是兀自发呆到中午。   至于事实,沈彻低声笑笑,耸肩,也不是那么重要。   “沈公子,小心身体。”长相清秀的丫鬟低着头,站在他身后柔声说。   “嗯,我知道了。”沈彻缩缩脖子,这时他才感觉身上一片冰凉。   这丫鬟他见过几次,都是在青碧有事要忙无法过来的时候前来送饭的,长相一般般却很会讨好人,你看,这时她不就是来了嘛。   接过她递过来的披风,沈彻披在身上保暖,却仍然没有动的意思。   “你先走吧,一会儿我自会回去。”   “是。”她回答,只是从那声音听来就很温柔。   那丫鬟也不多留,转身就走,身姿袅袅。   “等等。”沈彻忽然道,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沈公子。”   这丫头长得漂亮,天生丽质俏模样,让人见之忘俗,恰好是他曾经喜欢的那一款。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奴婢叫做兰歌。”她恭敬的低头认真回答,语调柔情似水,声音听起来好听极了,与别人的很不一样。   “兰歌?好名字。”沈彻缓缓道。   至于名字好在哪儿,沈彻也不知道,不过随口说说。   “谢沈公子夸奖,若是无事,奴婢就先走了。”   沈彻点点头,权作回答。   随后,神情恍惚的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转动,望着她留下一缕凌冽的芳香后婀娜的身姿。   等人彻底消失不见,沈彻想着,这人可真是温柔,随后一愣,温柔?   她有做什么么,怎么就温柔了?   奇怪!沈彻用力的甩甩头,将这些胡思乱想从一片浆糊的脑中甩出去。   兰歌?兰歌?   这名字有些耳熟,且这人又不似寻常样子,在这个由作者写成的文中世界,应该也不寻常才是。   穿越之前的几年前。   某点中文网。   一篇叫做《蛊毒》的文下骂声不断。   “主角是不是傻逼啊,这样温柔的大美人垂青你,你居然就他么的给杀了?!!!作者出来给个说法!”   “我的兰歌美人!!!作者去死去死去死”   “作者快改,否则天天刷你负分”   “傻逼作者傻逼主角,鉴定完毕!”   “作者是不是被人抛弃过才故意来这里写报社文,报复社会?!戚浔你个大傻逼!”   “作者你要是不让兰歌美人活过来,组团弃文!”   “作者君,不要这样任性哦,不然我举报你!”   “这里是作者回复,看过来看过来!   本文鉴定1v1不动摇,男主只爱青梅青碧,不会改不会改不会改!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吧你,女主早就死了,1v1个屁,1v0吧你!”   “负分!”   沈彻揉揉头,想起那段别人群情激奋,他在底下默默潜水煽风点火的日子,瞬间就想起来这兰歌是谁!   想他当年还为兰歌被写死纠结过很长一段时间,可现在,他只恨不得这个祸星立即去死去死去死!   要知道那就是个每当出现就会为男主惹出无数事端的灾星,害的男主几次重伤,仍然纠缠不休,男主忍无可忍才杀了她的。   当时看只觉这些麻烦是情趣,可那是因为他不是男主,只当那是个文,现在这人在他身边……   沈彻打了个冷颤,这次这位祖宗明显盯上的是自己,男主有金刚不坏之身,能在危在旦夕的情况下也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坚忍不拔的活了下来,可他沈彻不行。   万一被人玩死了可就没得玩了。   不过,想不到这个人这么早就出现了,怪不得她当时说和男主认识已久呢。   ……算了,不想那么多,现在还有正事,先顾忌眼前事才是主要。   穿好披风,关上门。   沈彻没有什么担忧的转身就走,他屋子里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没有,有什么可担心的,他这里虽说比戚浔那里好了许多,但也称不上奢华,只从挂饰家具来看,不像是个富裕非常的地主阶级,反而像是普通人家,其实这也正常,沈父一直相信男儿要穷养,他又是个武林剑客,即便是一派长老,却从不在意钱财,自然没什么资产,小沈彻也有样学样,对此不甚在意,所以他住的这个地方基本上是他来时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即便是屋中仅有的几个不同的地方也是现在的沈彻来了之后该的。   只能说,原主真的是个好孩子,不奢侈,不骄纵,待人真诚,唯一的缺点就是命短。   可惜了。   不过,假使他不出事,就没有他沈彻的今天。   唉,真是矛盾!   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走,人走过,雪地上只残留着两行小小的脚印。   走了老远的路,终于到了研墨堂。   说来,这研墨堂不过是一介夫人居住之地,却看起来庄严肃穆,严谨沉重。   真是奇怪,莫不是这沈老夫人还真是这种性子不成?   沈彻暗自猜测。   不过,事实胜于雄辩,一切要见了才知道。   在门前稍稍站立,下一刻,沈彻从容的向里走去。   这要是原主就一定不会愿意进去,因为他在那里只感觉到了冷意,没有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一点他所追求的正义,那是一个与他的世界观完全相反的世界,他对那里相当的惧怕,他怕再次受到伤害,不进去也就想不起来这里的人那张丑恶的嘴脸。   可在沈彻看来,这里既不是阿鼻地狱也不是鬼哭兽穴,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罢了。   就算真的有什么冲突,又能奈我何?   有什么招数,且用出来,他就在这儿站着,不动!   男子汉当顶天立地,岂能怕了一介妇人?   那孩子还真是有点脆弱。   沈彻猜测,莫不是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而有父亲又和没有一般的缘故?   虽说如此,沈彻还是要装乖卖萌的。   毕竟现在在人家生活,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沈彻先开厚重足可挡风的帘子,进了门,见一长相富态,神态慈祥的老太太坐在上首,许多沈府的主人神态各异的在下面端坐。   沈彻眼神一扫,屋内众人皆入眼底,瞄了眼站在那老太太身后的青碧。   沈彻一甩袍角,笑的很是爽朗的躬身道:“老夫人日安。”   那张稚嫩的脸上似乎还挂着一丝尊敬之态,沈老夫人仔细的打量着沈彻脸上的表情,随后满意的点点头,笑的更加和蔼了。   “小孩子还真是礼貌,快坐快坐。”   “谢老夫人。”沈彻道,随后从善如流的坐在仆人刚刚放下的空凳子上,抬头,等她的下一句话。   “听青碧说,你身体还没好?”   “是,”沈彻的神情充分的表达了何为羞愧,“小子向来体质不好,让您担心了。”   “哪里的话,说起来我也算是你一个长辈,担心也是应该的。”   “小子惭愧。”他的神情有些激动,似乎是为了这老太太的这些贴心话,语气也更恭敬了。   沈老夫人笑了笑,欣慰的道:“倒是有乃父之风,为人赤诚。”   “多谢老夫人夸赞。”沈彻继续一副单蠢的样子。   沈老夫人点头,又东扯西扯扯些不相干的事,沈彻听的很不耐烦,却仍是一脸认真。   这表现出来的性子倒是和原主有八分相像,让上首的那个老太太暗自疑惑的时候也暗自点头。   莫不是这孩子真的对差点被害死的事情毫无芥蒂?   看起来一点阴霾都没有的样子。   真的假的?   这要是真的,就只能说明这孩子的品性太好,他父亲教的太好。   若这是假的,那这孩子就太会装了,便可说明此子心机深重,不可深交。   沈老夫人思来想去,想来思去,仍是想不太明白。   “你这孩子怎么跟我这样见外。”忽而,她听见她那二儿媳妇出口说道。   沈老夫人回过神来,却正好看见沈彻眼中的冷淡。   然后听见他干巴巴的回了一句:“二夫人真会说笑,你是沈家媳妇,我不过一个借住在沈家的孩子,哪能高攀的起。”   这话可不是沈彻说的,沈彻不过是重复了一遍别人的话而已。   沈老夫人默默笑开,原来不是不记仇,而是分人。   这句话她可是早就听过,是她那二儿媳妇曾经装作没看到沈彻故意当着沈彻的面说出的,没想到,就这么被记住了,而且一字不差。   莫不是恩怨分明?   这性子可真不错。沈老夫人老神在在的想到。   看了眼被哽在原地的二儿媳妇,沈老夫人终于开了尊口,打算为二儿媳妇挽回点面子:“阿彻啊,这两天我寻思着,是不是该给你安排几个仆人照顾,你这在病中无法照料自己,青碧这丫头呢也没那么多时间,收几个奴婢对你自己也方便是不是,你年纪小,不那么自主也是没什么的,你看你那些哥哥姐姐那个不是要人天天照顾着?”   沈老夫人看看青碧又看看那几个不小子孙。   不得不说,这沈川养儿子还真比她沈府要好。   只不过,现在这孩子年纪小,没经历过大风大浪,面对事情还不成熟罢了。   光看着性子,就比她那几个孙子孙女好上好几倍。   唯有这青碧……   可惜,青碧的身份不能搬到台面上来。   可惜了!   ☆、来个宅斗玩玩   沈老夫人心中一阵惆怅,又四处看了看,就见她那孙女之一的沈青霜正毫不掩饰的瞪着人家孩子,又是一阵叹息。   真不知道这孩子是聪明还是傻,平日里看起来挺精明的一个小姑娘,遇到点不平事就原形毕露,不知忍耐了。   唉,都是她的子孙,都是沈家的未来。   这就是沈家的未来!   白白浪费了她曾经对她那么多宠爱,后来冷淡了她,还不知缘由呢。   还有那个!   沈老夫人的视线又移向下首前几位上,那个正吊儿郎当靠在椅子上没甚形状的儿郎,那是长房次子,她给予了重望的孙子。   这都是怎么养成的性子?沈老夫人很奇怪,这沈家传了多少代了,就没这么不成材的!   慈母多败儿。沈老夫人冷哼。   都是他娘宠的。   她可怜的小儿子,她可怜的青碧啊!   沈老夫人有三个儿子,老大是这沈府的当家人,掌管着这沈家大半值钱的商铺钱庄,在沈家地位极高,老二手里有家中许多庄子,每日也是日进斗金,很得沈家人的尊重,唯有老三……   聪明绝顶,又是幺儿,最得沈老夫人的心,却年少早夭。当年也算才高八斗的人物,在这天才众多的京城也颇有才名,,只是当年为了科举伤了身子,没多久就去了,只留下这么个女儿,却是身份尴尬,入不了宗籍,母亲又出身卑微,她的出身也名不正言不顺,没办法认亲,只能留在她身边当个丫鬟,这也就算了,可偏这丫头的性子像极了老三,虽说有时糊涂了些,对她真心尊重仰慕,从不图谋什么,最得她喜欢。   可这身份终究是个问题,就是再喜欢,也不能不顾祖训。   也只能多疼一些。   如果,只是如果,青碧是个男孩子,身份也能上得了台面该有多好,沈家就算后继有人了,可惜是个女孩。   这一点让沈老夫人对青碧是又怨又怜。   偏偏是个女孩!   在她看来,从子嗣的纨绔层面来说,沈家的现状堪忧,她能做的最多的也就只是多为沈家拉拢人脉,免得沈家在她手中败了,死后到了阴间受长辈埋怨。   只是就算她如何为沈家着想,这私底下却有人在不断拆台,沈家怎么样,沈老夫人看的分明,却没办法说什么,那两个儿子儿媳对她的话总是明面上答应的挺好,私底下做做样子罢了。   看现在这个样子,还拉拢?不结仇就算好的了!   索性,沈彻这孩子不记仇,也索性他没出什么事,不然,想到那个消失近四年又出现的沈川,沈老夫人就是一阵头疼。   幸好,不然沈家还真没理由辩驳的。   哪有暂养人家孩子把人家孩子养死的事?!   这个不省心的。沈老夫人又瞪了沈青霜一眼。   此时沈青霜刚瞪完沈彻,回过头来,恰巧看见了这一眼,瞬间茫然,心中委屈。   最近她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又惹了奶奶的嫌弃。   委屈转为愤怒,可有火却不敢冲沈老夫人发,回头继续去瞪沈彻,发泄怒火。   沈老夫人的眼角抽了抽,气的脑仁疼。   “这倒是不用,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多出个人来反倒不适应。”沈彻回答。   “这样啊,”沈老夫人沉吟,“那就随你的意了。”   “对了,最近有你父亲的消息了。”   “是嘛,”沈彻愣了片刻,神情恍惚带着激动,“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你这孩子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离开亲人,孤身在外,也幸好有青碧这些孩子们陪着你。”沈老夫人叹气。   可不是,当真是可怜至极。沈彻心中笑。   来了这沈家当真是可怜至极!小小年纪就与世长辞,还没有看过这世界是如何的山河大好。   不过,他满脸感激的附和:“也多亏老夫人收留。”   说着,竟似乎热泪盈眶。   青碧趁着机会,笑着打趣道:“老夫人,你快看他一个男孩子竟然要哭了。”   沈老夫人见此更是满意,点点头道:“好孩子。”   小小年纪就知恩图报,真是好孩子,可惜不是沈家的。   想到沈家是如何对待这孩子的,沈老夫人又是一阵叹气。   想到从青碧口中知道的事,她想到,这孩子人好心好,有了这份恩情自然会对沈家不一样,只是青霜那丫头总是害人家,这份恩情就算有,恐怕也不会太长久。   青霜那孩子就是心太大,总是觉得江湖人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草莽,可却不知,现在这世道江湖人就是挥手毁掉一个世家,也是没人管的,那些达官贵人能帮助沈家平步青云,可这些草莽却能帮沈家保住姓名,孰轻孰重,自知分晓。   要不然沈家为何这么多年不停的帮助那些青霜眼中的草莽?   要不然像她二儿媳妇娘家那样世代书香之人,怎会将自家嫡女嫁与一个剑客,过着清贫生活?!   她道是可用钱财收买人看家护院,可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哪个会为了那一点钱财来为你看家护院?   若是真的缺钱,就像她说的,就是将钱庄抢了,也没人抓得住凶手。   她怎么就想不开。非要与一个小孩子为难?   小家子气,也不知她那母亲是怎么教养她的,果然是个妾室生的,没有见识。   沈老夫人默默的转动着手中的翠玉扳指,心中对沈青霜百般嫌弃。   还是她的青碧好,要不是她爹娘都死的太早,她哪至于到这般尴尬境地?!   可惜是个女孩。   沈彻见沈老夫人一脸的心事,就没再说话,他也不想继续装着感激,就怕脸上的哪一丝表情不对被看出来,简直心力交瘁。   他低下头自顾自的,也不再理会他人,只有偶尔被人问到时会抬个头态度说不上好的回答,看起来并不讨人喜欢,惹得和他说话的人一阵心塞,却觉得理所当然。   任谁被这般对待能态度好了才有鬼,他要是真的笑容满面,倒是容易叫他们怀疑防备。   沈彻这般表现反倒让人安心,至少是安了沈府的心。   当然,有人安心就有人讨厌,就比如说沈青霜,被她奶奶瞪了几眼就将责任全推在沈彻身上。   她坐在沈彻的身后咬牙切齿,一定是这小子对她奶奶说了什么,奶奶才会对她不满。   看来他有了上次的那个教训还不够,还想再经历一次。沈青霜心怀恶意的盯着沈彻的后脑勺。   沈彻不自在的动了动,后背僵硬,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他出其不意的猛然回头。   恰好与沈青霜的眼神对上。   果然,沈彻在心中道,这姑娘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弄死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此锲而不舍的想要弄死自己。   没有绝对的力量就喜欢做这种招惹行为,一不小心可是会出事的。   看她也不是那种愚蠢的人,怎么就是喜欢做和沈彻死磕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难道没看明白沈老太太现在骤变的态度?   真是想不明白。   白浪费他今天在这里演的一出道德值满格的年度大戏,为了这,害死了他许多脑细胞来着。   沈彻哀叹了一口气,又要想方设法的让她知难而退。   烦!乖乖的等到沈府被团灭不好吗?   真是不乖的女孩。   散了场,等人该走的走,该散的散,沈彻仍然没有动,看着老神在在的仍坐在那里的老太太,又看看老太太身后的青碧,抿着唇,挺直脊背站定。   沈老夫人看着颇为有趣,抿唇一笑,对身后青碧说:“去吧。”   “是。”青碧躬身恭敬的道。   转过身出了门就变了个表情。   她看着沈彻一脸的笑意,说:“我们走吧。”   “好。”   沈老夫人眯着眼,想了想又笑,对身边已经上了年纪的心腹道:“齐兰你说,青碧以后要是嫁了沈彻那小子怎么样?”   “奴婢看着,沈川这个儿子品性不错,颇有其父风采,小姐若是嫁给他,也能称得上是一段良缘了。”齐兰是亲眼看着、亲手养着青碧长大的,由一个幼小孩童长成一个虽有骄纵可心地善良又聪明机敏的姑娘,在她眼中,青碧就该是这个家中最尊贵的那一份子。   只可惜造化弄人。   可尽管如此,她在老夫人面前仍是称呼她为小姐,而老夫人也默认了这个称呼。   亲手养大的到底是和别的不一样,就像沈青霜,只做了那么一次错事就叫沈老夫人百般嫌弃,这要是变成了青碧,那就不一样了。   “是啊,那就让他们多相处,现在年纪小,正是培养感情的最佳时机,等沈彻到了年纪,就让沈彻娶她,如此,也算亲上加亲,也算为这沈家的发展添砖加瓦了。”   “说到底,都是子孙不成器,若不是怕沈家在我这代断了根基,我又何至于算计到这种程度,”沈老夫人又道,随后她闭起眼来,长叹,“我的三儿啊!”   “夫人可别这样想,沈家的路还长着呢,几位少爷小姐不过是年纪小,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以后未尝不能撑起沈家。”老夫人的话虽说她也认同,可到底她不过是个奴婢,老夫人说说也就罢了,她可不能跟着说,尽管,她的心里也是认同的。   “就算有空间,那也要有人教才行,你看看那几个无知妇人,就她们护着儿子的样子,这可怎么教?!”沈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也萌一次   “几位夫人不过是年纪尚轻,早晚会了解您的一片苦心的。”   “早晚是多晚?”沈老夫人冷笑,随后闭上眼,揉揉额角,“算了,我累了,扶我进去休息。”   “是。”   研墨阁的人影渐少,最后只余炉鼎中烧的正旺的熏香不停的飘出袅袅白烟,带着浓重的香气萦绕在整间屋子。   另一边,被沈老夫人给予了厚望的青碧正跟着沈彻领了药材,向着沈府东侧那一角落的院子急匆匆的走去。   沈彻进了研墨阁就已经是中午了,再在里面应付沈府那些莫名其妙的人,这一待,就是下午了。   要想煎好这药材,充分发挥它的药性,可是需要不少时间的,这般急匆匆的走,算算时间大概也就只能在天黑之前将药煎好,况且,服用这药材也是需要时间的。   她一个姑娘家,不管如何说,在外面待久了到底不是好事。   不说老夫人的责问,就是那些嫉妒她在老夫人心中的待遇的人阴阳怪气的话也够她不舒服的。   况且,天黑了,男人的屋子哪是女孩子该待的。   就算和戚浔关系好,也是要注意影响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沈府太大了。   即便急匆匆,可一个是女孩子,一个是只有八岁的男孩,这脚速快的起来才有鬼。   你看那沈彻手短腿短的样子。   青碧撇撇嘴,这个时候她又有些嫌弃沈彻是个小孩子了。   明明平日里的表现蛮成熟的,这个时候一看还是个小孩子。   她最不喜欢和小孩子一起玩来着。   “快点走。”她回头吩咐。   沈彻低下头看看已经裹成一个球的自己,动动手,抬抬腿,抬头又颇为无奈的笑着轻声说:“好的。”   然后就看见青碧满意的点点头,以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的速度继续前行。   沈彻又无奈的笑了笑,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又开始娇蛮了。   破旧的小院前,青碧放开嗓子喊。   “戚浔戚浔,我们来看你了。”   等她喊完,沈彻堵着耳朵的双手默默放下。   他就知道,这姑娘在不认识的时候会装的特别淑女,熟识之后整一河东狮。   也不知道这样的性子在这沈府是怎样养成的。   青碧依旧是毫不客气的推开门,沈彻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关门。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戚浔看看外面的天色,问道。   “来给你煎药啊。”青碧晃了晃手中用纸包起来的药材,颇为得意的说道。   “什么药?”   他的药不是早就已经喝掉了吗?戚浔看了一眼还残留着药渣被放置在桌子上没人理的可怜药碗。   “你管呢?反正是对你好的药就是了。”青碧没说,这是沈彻和她说好的,可不能告诉戚浔,这也是为了他那强烈的自尊心着想。   戚浔挑挑眉不想辩驳。   随后抬抬下巴,用下巴指着沈彻问道:“他怎么也跟来了?”   上次也是,他可不记得他们关系有多好。   “怎么说戚大哥当初也救了我,有时间我当然要来看看你,不然心难安。”   沈彻随便扯,他不过是见戚浔长得特别像他弟弟,再加上傲娇的性格,忍不住就多关心了些。   这要是随便哪个人,他最多会给些好处,却并不会过多理睬,他是个自私的人,除非是闲的蛋疼才会如此做。   不过,嘴上不能那么说就是了。   戚浔怀疑的看他,真有那般好心?只是为了他救他一次?   说实话,没救他之前他与沈彻不过是点头之交,各自都有各自的难处,没经过死亡威胁的沈彻脾气可和现在有些区别,怎么变化这么大?   不过他转念一想,却也觉得正常,生死之间据说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也许就是那一次才让他成熟起来的。   况且,这孩子以前就是个善良的性子。   想到那个在他□□之时递过来的馒头,戚浔心中又有些软化。   记得那时沈府似乎是出了些生意上的问题,所以生活的明显拮据了些,之后又非常不巧的几位当家人居住的屋子都莫名其妙的走了水,连带的附近的厨房也被烧的一干二净,仆人们都是从外面的酒楼里买了现成的菜供全府食用,而走水烧掉的不仅仅是房子,还有不少财物,这对沈府简直霜上加霜,对用钱上愈加苛刻,简直计之毫厘。   而买来的东西都是有定数的,他这里平日里也就几个还算好心的仆人会为他带来一些剩下的饭菜,平日里谁又会记得他?   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没有饭吃的情况,当时他也就比沈彻现在的年纪大了一两岁的样子,没什么能力,差点被饿死。   所幸当时沈彻虽说也不怎么受重视,可毕竟那时他父亲才消失一年而已,饭这个东西还是有人给送的,只不过,只有两个馒头。   其实说句实在话,就连当时沈家的当家人的伙食都下降了不止一丁半点,别说这些没人理的可怜孩子了。   同病相怜,戚浔在心中叹道。   只不过他现在的境遇比之自己强的多,而他自己仍是对自己的情况无能为力。   即便是他在这角落里居住,沈府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二的,毕竟青碧总是在他面前说个不停,他就是不想知道也不可能。   想想沈彻,再想想自己。   戚浔轻哼,简直可怜又可恨。   处境可怜,没能力可恨。   “坐。”戚浔对着还站着的沈彻道。   这一次的态度倒是不错,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不过,不管想到了什么,看这情况都是件不错的事情。沈彻想了想,下了定论。   “谢了。”说着,顺势坐在离戚浔最近的地方。   青碧趴在桌子上歇了一会儿,等腿部不是那么的累了之后,顿时元气十足的站起来,提起药包,对着两人笑着说:“我去煎药,你们先自己呆着。”   气势十足的样子像是她是这里的领主。   戚浔对着她点点头,沈彻对她笑了笑。   然后,青碧心满意足的急匆匆跑了出去。   “最近怎么样?”沈彻问。   “怎么样?哪方面?如果是身体的话,倒是好了很多。”   到底还是年轻,不比文中的那个算无遗策仅凭智计可偷天换日的睿智主角,现在展现在沈彻面前的他显得明显的青涩了很多,尽管比之同龄人要城府要深得多,可谈及他受的那些委屈难免有些疾世愤俗。   和文中的那个可以拿自己的悲惨经历开玩笑的人并不同。   他不像那个完美的运气逆天的男主,而像个受了委屈独自舔舐伤口却又防备着人的小动物。   一时之间,沈彻对此有了深刻的认知。   “呵,”沈彻垂下眼,“不管是什么,总有一天会好的。”   “否极泰来。”他又道。   “承你吉言。”戚浔沉吟。   戚浔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动作缓慢。   “怎么不躺着了?”沈彻问。   “你们来了,在床上躺着终归不太好,不够礼貌。”   “刚刚你怎么不嫌没礼貌?”沈彻的眼神向外望去,暗自用眼神示意,一边嘴上说着轻佻的调侃。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戚浔面无表情的说道。   说不过你!   “切,少年老成。”沈彻觉得无趣,撇撇嘴,嘴上不饶人的嘲笑。   站起身,戚浔将外衫一件一件的套在身上,同时问道:“听说你父亲要来了?”   “不清楚,不过估计是,我这么大了,总不好继续养在别人家里,而且,也是该到习武的年纪了。”   沈彻的眼睛在这室内乱晃,发现从窗户缝隙中透过的光已经偏移到另一个方向。   没想到和他聊天的时间过的还挺快的,他心道。   戚浔见他走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里有什么吗?他疑惑的想。   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可看沈彻的表情也不像是那么回事,于是挑眉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要不是知道他这里没人惦记,他戚浔都要阴谋论了。   沈彻耸耸肩,却见戚浔的眼神更加狐疑。   “没什么。对了,你问我父亲干什么?”   戚浔和他的眼睛对视,随后像是报复般也耸耸肩说了句:“没什么。”   ……这人是否太记仇了些?   难怪之后总是遭人追杀,就这小脾气,简直是拉仇恨神技。   天渐晚,来时那抹碧蓝天空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晚霞的灿烂。   这时,青碧的声音又一次想起,她端着一碗药进门,放在戚浔面前。   沈彻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那味道太熟悉又太刺鼻,实在是让人消受不起。   索性给了戚浔,不需要他再继续受苦了。   戚浔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沈彻瞪着眼看着很想竖起大拇指。   英雄!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刺鼻的汤药!   虽说他之前喝的时候也没太计较,可那时毕竟是刚刚多愁善感完,莫名的就满是勇气,可现在让他再爽快的喝一次?!   呵呵。   ☆、传说中的吃醋   时间飞逝,转眼,已经到了冰消雪融的季节,春日里,草木悄然发芽,本来裹着厚厚衣服的沈彻也换上了轻薄很多的春衫,距离沈彻来到这里已经有了几年了,身体像是柳树抽条一样长高了很多,至少,看起来总归和青碧差不多了。   当然,和戚浔的关系也好了很多。   他依旧是带着青碧到处跑或者是被青碧带着到处乱跑,看起来倒也真的像是个少不更事只爱玩的少年郎。   沈彻抬起头,看着前边快步走着的碧色衣裙女孩,小跑了两步跟上。   “去找戚大哥吗?”他问。   “嗯……”青碧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   沈彻跟上她,抬头认真看她脸色。   怎么了?   说起来,青碧明明说是沈老夫人看他生病身边又没有人照顾,才让她来照顾他,可要说这病,他却是早就好了的,就连戚浔那种病的很重的人,也在前几天好了个干净利落。   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在他身边晃悠,浪费时间。   要是按照正常来说,她现在不应该是回答沈老夫人身边伺候着?   还有,像他这样每天和青碧到处乱跑,一看就知道病已经好了,沈老夫人应该早就知道才对。   以那老太太对青碧的宠爱来说,早就应该将她叫回去带在身边才对。   真奇怪。   “有什么问题吗?”难得见她这般犹豫,这孩子不是从来都很果决吗?   “我想……”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时,就在两人不远处走过几个穿着褐色麻衣的年轻的下人,与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丫鬟。   那几人正形色匆匆的向前赶去。   “快走快走,赶紧的,晚了小姐可是要发怒的。”粉色衣裳的丫鬟催促道。   转眼,人已走远。   “她们又要做什么缺德事?”青碧盯着那几人的背影疑惑的说道。   “什么?”沈彻一愣。   “那个粉色衣服的丫鬟是沈青霜身边的亲信。”青碧说道。   沈彻眉头一皱,他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是一阵的头疼,那姑娘实在是太笨了,明明每次都讨不着好,还是锲而不舍的跟在他后面找麻烦,   这愚公移山的不屈劲头简直是要将他烦死。   这也间接导致沈彻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条件反射的想要捂脸。   “我们走!”在沈彻对这个名字起了化学反应期间,青碧忽然开口说道,说着就向几人离去的方向快步跟上。   “发生什么事了,忽然间这么急?”沈彻皱着眉问。   青碧的态度是看见刚才那几人才改变的,可是那几个人明明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   为什么……   不对!   那个方向……   戚浔?   可是这怎么可能?   沈彻在心中嘲笑自己的多心,可看见青碧紧张的神色,心脏又一次提了起来。   转眼,两人已经冲入了戚浔的院子。   青碧姑娘非常威武霸气的大喝一声:“住手!”   “啊——”与此同时,一道尖锐的女声从院子中传来,青碧本来推在院子门板上的手也被吓的一顿,继而才推开。   青碧:“……”   沈彻:“……”   这是什么情况?   和想象的有点不对啊。   戚浔这时不是应该可怜兮兮的等着人来救吗?   文中不也是说他双拳难敌四手吗?   可是现在这幅一片混乱中他傲然独立的场景怎么看怎么不对。   这不科学!   院子里很多东西东倒西歪,还有不少的瓷器碎片,看起来狼狈非常。   而本来在沈彻他们心目中此时应该是一副小可怜样子的戚浔,此时却是半俯下.身,一只手掐着沈青霜的脖子,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周围其他人都是一副凄惨的样子的躺在地上打滚。   这样耍帅真的好嘛。   “你没伤到吧?”青碧走到他身前打量着他问。   “没事。”戚浔摇头。   随后一松手将沈青霜扔在地上,对她仇视的目光完全不在意,冷声道:“带着你的人滚。”   在她不远处躲着的粉衣丫鬟一听此话,立刻冲到她面前,扶起她,随后怯怯的说:“小姐……”   “刚才去干什么了?”沈青霜冷笑,见那丫鬟又害怕的低下头,将视线转向戚浔三人。   “戚浔你别太过分!”沈青霜不住的揉着自己酸疼的颈部,对戚浔说道。   “不要忘了你不过是个寄居在沈家的孤儿,没权没势,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你才不要太过分!”青碧听了沈青霜的话变了脸色,“你不过是个庶女,却到处行不义之事,小心哪天老夫人治你的罪。”   “你不过就是个丫鬟,”沈青霜忽然间笑了,那张本就姣好的脸上显出几分艳丽动人,她嘲笑着,“不就是有奶奶作为依仗嘛,也敢跟我嚣张,怎么?还瞪我,难道你真的以为你比我高贵?不过是和她一样不入流的东西。”   沈青霜指了指她身边的粉衣丫鬟,嘲笑。   “还有你。”沈青霜指着沈彻说道。   “我怎么了?”沈彻问,想也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只不过他还是蛮好奇她给自己安得罪名的,每次都不一样,都很新奇。   “你怎么说也是算是世家嫡子,怎么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虽说是武林世家,满家草莽,不知礼数,沈青霜心中笑道。   “你别在那里胡说八道!”青碧怒道,随后还想动手。   沈彻拦住她,温柔的转头笑着说道:“总比青霜姐这样的耿直执着的人强些。”   “你也就是嘴巴厉害。”沈青霜倒是没有发怒,她早就被沈彻的那张破嘴说的习惯了,话虽难听,可她早就已经学会不去理会,不然,只能自讨苦吃。   “还不快走,难道是舍不得我这里的待遇?难不成你还想尝尝被人打一顿的滋味?”戚浔这时插嘴,语气中带着嘲讽的味道。   “你……”沈青霜双目圆瞪,表情似乎是恨不得吃了他。   “呵,也就是嘴上的功夫,等哪天……”话未说完,不过其中威胁的意味不用想也知道。   “我等着。”他道。   沈青霜这次倒是没将愤怒表现出来,只是被那粉色衣服的丫鬟扶着,对她说了一句:“走。”   沈青霜被这话噎住,领着那些已经爬起来的仆从灰溜溜的走了,只不过,走之前又回了次头,视线在他们三个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戚浔身上,道:“我等着我的话实现的那一天。”   转头皱着眉看向沈彻,“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身体不好自己不知道吗?”   “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穿这个不要紧的。”沈彻见戚浔似乎心情不好,于是声音轻缓极了。   “自己不珍惜身体,难道还指望别人?”说着,他的目光扫向站在一边关切的看着他的青碧,语气莫测,话中意有所指。   “你……”青碧接收到他的目光,瞬间被戳中心事,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不过就是一件春衫罢了,周围人都是这么穿的,你凶他干什么?!”青碧同样皱起眉,为沈彻辩驳。   这画面不对啊,不是说青碧对戚浔言听计从吗?怎么现在这幅母鸡护崽子的样子,看起来态度也不是你那么好,很不温柔,话说的也有些冲。   不过说起来,要是青碧哪一天真的变得温柔了,他也会不适应的吧,沈彻悻悻的想到。   戚浔眼角扫了一眼青碧,顿了顿,语气不是很好的说:“我说他,你激动什么?”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狐疑的扫了青碧一眼,见她脸色憋的通红,态度就更不好了。   戚浔似笑非笑的说:“他今年十四岁。”   ……十四,十四又怎么了?!不过是刚刚比她小两三岁而已!   而且……   青碧看了看站在一边似乎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茫然的看着他们争吵的沈彻,心中顿时一紧,像是有只大手掐着她脆弱的心脏,难以呼吸喘不过气。   “他多大关你何事?!而且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觉得他很像弟弟而已!”青碧怒吼着,脸色更红了,不过这一次却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两个怎么吵起来了,不是应该关系很好才对吗?   这不符合人设好不好!   沈彻瞄了一眼青碧脸颊的颜色,再看看男主皱起的眉,还有刚刚对他不算很好的态度。   这是对他总是和青碧在一起感到不满意了?沈彻摸摸鼻子,惹得男主讨厌了,真是麻烦。   不过这小孩怎么这么容易就吃醋?难以理解。   现在的小孩都那么先进吗?明明记忆中男主不是这样的脾气来着。   好吧,吃醋就吃醋吧,他也没办法,难道要叫青碧离他远一点?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可是将这两人当做弟弟妹妹的,关系没到那里,让他远了谁他都不乐意。   这两个人是官配,他自然想要尽情撮合,可不能是以这种方式。   真是问题一堆堆。   不过,青碧当自己是个弟弟可真叫人郁闷。   明明是他比较成熟好吗?   沈彻在心中呐喊,可看看自己的体型,还真不怪人家那么想。   “那就最好。”戚浔冷哼一声。   “你到底什么意思?!亏得我以为你会吃亏急匆匆的赶来,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待我?!”青碧简直是要气死了,他今日的态度与行为很不正常,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的疯。   戚浔的目光在沈彻和青碧身上扫过一遍,目光复杂难明,看了半晌,直将两人看的有些不自在,才转移了目光,低声道:“没什么意思。”   然后转身就走了,只给两人留下一个高挑的背影,随后,那背影消失在这一片乱七八糟的院子里。   “他到底怎么了?”青碧诧异的转头问沈彻。   “我怎么知道?!”沈彻耸耸肩。   难道要他说戚浔吃醋了?   戚浔一定会杀了他的。   ☆、这是什么毛病   “对了,你之前是要说什么来着?就是看见那个丫鬟之前想说的。”沈彻问。   当时青碧的脸色可是奇怪的很,沈彻刚刚就很不解,可惜还没问出口,就出了后面这些事情,导致他一直没问出口,这时,他忽然想起,想到就问道。   青碧本来气哄哄的脸色顿时一僵,僵硬的转过头来看着沈彻疑惑的神色,又僵着脖子转过去,洁白的牙齿一点一点的在粉润的下唇上缓慢的咬动,脸上又浮现那种很难让沈彻理解的犹豫,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出口,可又像是想到了些事情,不再看他,坚定的说道:“不,没什么事情。”   “他今年十四岁。”   “那就最好。”   戚浔冷冷的语调在脑海中响起,青碧最终选择闭嘴。   有些事情,似乎现在说真的不怎么好,也不怎么对。   尤其是……   戚浔满是嘲讽的脸在青碧的脑海中,实在让人难过,尤其是,他们最初的关系还那么好,可现在却是这种态度。   实在让人难过。   难过的让人她想要落泪。   青碧委屈的看着头顶的那片蓝天,眨眨眼,将即将要溢出来的泪水硬生生的眨了回去。   还有,青碧眼角的余光瞟到漫不经心的沈彻,心中委屈更胜。   戚浔说的没错,果然是小孩子一个,什么都不懂,同样让她难过的想要落泪。   还是再等等吧。   等他再大一点,想必戚浔就不会反对了。   没错,就是这样。   青碧完全没想过戚浔为什么不同意或者他凭什么不同意。   掩饰心中的伤感,青碧在心中默默为自己打气。   “我们走吧。”她低下头,轻声说道。   “你不进去和他好好谈谈?”   “不了,没什么好谈的。”她说。   深吸一口气,青碧缓过心情,又认真的看着沈彻,忽道:“诶,你的翡翠呢?”   “不知道,也许是丢了吧。”沈彻无所谓的说道。   青碧口中的翡翠是个雕刻了蝴蝶的圆形挂饰,取为化蝶飞的意思,翠绿翠绿的颜色娇嫩欲滴,蝴蝶也是展翅欲飞的样子,翡翠是扁圆的形状,轻薄透明,看起来很是漂亮,青碧向他讨过一次,结果听说是她娘留给未来儿媳妇的就没好意思要,不过平日里却忍不住多给了那块翡翠几分关注,在她心中,那东西早晚会是她的。   可谁知,不过是一时之间没有多加关注就被沈彻弄丢了。   最可气的还是他的态度!   那种母亲传下来的东西是能乱丢的吗?!还这么不在乎的语气,真是叫她恼火。   就算不要也可以给她啊!   早知道他不在乎她就开口讨要了,何必在乎那一时的面子?!   “哼!”青碧轻哼一声,转身丢开沈彻,跑开了。   沈彻:“……”   他今天无语的次数特别的多,沈彻默默咽下想要继续劝解的话,默默的转身,默默的绕过院子里的乱七八糟,默默的站到这个平日里他总是会来的屋子的前面,随后,默默的敲了敲门。   “戚大哥……”   咚咚咚的敲门声通过门板幽幽的传进进过沈彻和青碧两人装点却仍有些空荡荡的屋子,戚浔坐在直面着床的位子上,背对着门,听到门外的声音,他的身体忽然一僵,脊背挺的笔直。   半晌,又是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进来,戚浔才回过神来,薄唇紧抿,低沉的声音自他那单薄的唇边溢出:“有事?”   门的那一头的沈彻差点没气笑了,没事他会在这里敲上两遍的门?   死小孩,还学会插门了,还知道挡着他们不让他们进来,耍脾气还想装成熟,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幼稚吗?   “当然有事。”他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心情不太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吗?”沈彻难得关切的问。   平常他可是很讨厌这样的矫情的话,也说不出口。   “你帮不了。”门里边的人的声音传来,像是透过一口深井,带着浓重的凉气。   “可别说的那么肯定,我可不是你口中的那种孩子,你应该知道的。”沈彻可是一直记得这家伙刚刚说他不过九岁的事情,别看他身体小,他可是有二十三岁来着。   “而且,你也不该那么说青碧,她毕竟是个女孩子,面皮薄,这样的态度会让她感觉很难堪,她刚刚可是想都没想就要来帮你,虽说没帮上忙。”   室内。   窗户关着,门关着,阳光低沉,室内一片灰暗,天气渐暖,室外的雪已经开始融化,就比如现在,这一点在戚浔看来尤为明显。   滴答……滴答……   雪是化了,还化了个痛快,可戚浔这小破屋子可就遭殃了。   水滴声不时的耳边响起,光是听声音,就感觉这屋子潮湿的厉害。   青碧……   戚浔的单手抚摸这手中雕工精致的翡翠玉佩,凹凸不平的手感清晰的由手心传入大脑,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似怒似笑。   又是青碧啊……   青碧昔日的关怀不住的在脑海中闪现,而戚浔对他的付出也一一浮现。   本来他还是没什么感觉的,可自从那日他出去逛了一圈意外发现了一件事后,一切就有些不一样了。   从来没有人那么关心过他,施恩不图报,连做了对他好的事情都要瞒着,怕他伤了自尊心。   可真贴心。   戚浔拿着翡翠的手拄着额头,玉佩有些硬,硌的额头轻微的疼痛。   那翡翠本来应该冰凉,可事实上却是温的,看起来应该是有人将它贴身带着,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想到那时候每天一碗的珍贵汤药,心中又是复杂纠结。   虽说只是一碗药而已,却是沈彻在自己身体没好的时候为他省出来的,意义非同一般。   唉……   这可怎么办?   想到青碧这段时间对沈彻的关注和对他的忽视,心中莫名不舒服,这是为什么?   讨厌沈彻?   不,不是,戚浔在心中否定这个猜测,只要想到沈彻那张比他稚嫩很多的温柔笑脸,心中就升不起讨厌的情绪,甚至……   还会觉得心中暖暖的,很舒服。   至于青碧……   他眯起眼,手指在翡翠上轻缓移动,反倒是她会让他觉得心绪复杂。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对待她?   这种心态似乎不太对。   两个和他关系好人在一起他不该是感到开心吗?   啪。   一滴水落在戚浔的额头上,触感冰凉,让他瞬间从思绪中走出来。   半晌,他起身走至门前,握住门阀,一用力,打开门却不准备放沈彻进来。   就那么站在门前,比沈彻高了很多的身体挡住他的脚步,沈彻无奈的放弃想要趁机进去的想法,抬起头看着那张离他比较远的脸,默默的摸了一把辛酸泪,为什么长得那么高?   衬得他本来还算可以的身高矮小无比。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沈彻问。   “难道是不喜欢我接近青碧?”   有些事情早些说开早些好,不然迟早长成一颗巨大的毒瘤,干扰几人之间的感情。   青碧那里不好多开口,只能从戚浔这里下手。   就像他之前说的,青碧虽说平日里很娇蛮,可女孩子到底脸皮薄,他要是把这种可以和戚浔说的话在青碧那里说一遍,那就是分分钟友尽的节奏。   可惜,戚浔这里似乎也有点难以说清的感觉,现在的态度一点都不友好。   真是,这小子在这种时候任什么性啊,小心媳妇明天就跑了。   那可是官配啊!   那可是当时不知多少读者日夜威胁都没拆掉的官配啊!   要是就这么散了……   怎么那么带感呢?当初无数读者日夜威胁都没拆掉的官配就那么拆了?   沈彻默默捂脸。   可是,拆官配,遭雷劈,他还不想做那个被雷劈的人。   况且为了这两人都能有个好归宿,他也不该这么做。   戚浔的眉毛不由自主的向上忽然一挑,心中有些惊讶。   他竟然知道?   “……”戚浔一阵沉默。   “我就知道……”沈彻在心中叹息,事情有点不好解决啊。   “如果我不远离她,你会怎么做?离开她,还是赶走我?”他问。   怎么感觉自己像个想要棒打鸳鸯的那个恶婆婆?沈彻为了自己的大脑洞嘴角微抽。   恶婆婆什么的,那一定是他的错觉。   不过,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该拿出张百万的支票砸过去,然后戚浔摇着头流着泪说我不要,我不要!   呃……真恶寒。   “怎么做?”戚浔被他问的颇为茫然,他还没有想这个问题。   他该怎么做?   不论远离了谁,只要想一想那感觉就知道不会太好。   “我……”戚浔哑然。   他本来他开门就是以为自己想明白了,可开了门才知道,他什么都没明白,以至于现在为难非常。   赶他走?怎么可能!   把他赶走了谁会给他那么多关心?就连青碧也只是想起的时候才来看看他而已!   可要说远离青碧……戚浔犹豫了一下,那毕竟是他从小的玩伴!   “不可能,”戚浔盯着沈彻的眼睛,眼神幽深坚定的说,“我不会走,你们也不许走。”   都是他的,谁都不许走!   所有的温暖都是他的!给过他温暖的人都不许走,不然……   戚浔眼角悄然泛起血丝,看起来有些吓人。   ……他做了什么很刺激他的事情吗?   闻安想到。   ☆、我的   作为一篇暗黑文,戚浔已经是个很有良心的男主了,毕竟他还很有原则,除了某些行为血腥了点,说真的,他还真没做过其他无缘无故伤害别人的事情,多数都是别人先惹得他,才招致后来祸患,只能说,这篇文就是暗黑文中的一朵奇葩。   不过,戚浔还是有些可爱得小毛病,就比如说,疯。   那本书是他很久之前看过的,即便他记忆再好也忘了有一部分,此刻,不经意间的一瞥看见戚浔眼角的那抹红色才骤然想起,这熊孩子还有个疯病,一旦疯起来攻击力x2,基本上属于无人可挡状态。   而今……   沈彻稍一犹豫就想明白了原委。   只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帮他摆脱疯狂,文中可什么都没写,这文是暗黑文,主角发疯之后就算是大杀四方也很正常。   这可怎么办?   早知道他就一声不吱默默看情况就好了,谁晓得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也太夸张了吧。   天知道他不过就是学着恶婆婆的语气说了几句话嘛,为何会发生这种情况?!   沈彻此刻只想垂头顿足,悔不当初。   都是他的,谁也不许走!   都是他的!   “都是我的!”戚浔口中念念有词,随后抓住沈彻的袖子,力气很大。   沈彻拽了一下没拽出来,也就放弃了,任他拽着,生怕一不小心有刺激到他,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他还真的要后悔的。   虽说他总是说将他当做弟弟,可他到底不是他弟弟,感觉上终归是有些不同的。   “都是我的……”   “你说什么?”沈彻没太听清,于是他问道。   “都是我的……”沈彻眼角的血丝的面积扩大,顺势一把将沈彻拽到怀中,用力的抱紧,在他耳边说。   “什么是你的?”沈彻这次倒是听清了,可他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就算听清了也没用,解不了问题。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戚浔的音调一再提高,震得沈彻的耳朵都有些嗡鸣。   不过就算如此,沈彻也没来得及在意,眼看戚浔的语气越来越激烈,他连忙附和:“好,好,都是你的。”   “真的?”忽然间,戚浔低下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彻看,眼含期待。   “真的!”   “你不是在骗我?”   “不是。”沈彻继续回答这种没营养的问题。   “那就最好,不然……”   这话怎么听的这么耳熟呢?   不过,我的祖宗哎,你怎么就算是犯病了也这么难对付,这时还不忘威胁人,也是够了。   “既然这样……”   戚浔的眼神在沈彻脸上来回扫视,最后目光定在那张浅色的嘴唇上,他低下头,用力的在那上面一咬,顿时几滴血珠从上面溢出来,戚浔颇为开心的笑了笑,这下就好看多,也顺眼多了。   “我盖个章。”戚浔孩子气的笑着说,神情中还有几分得意。   “嘶……”真疼!   还得意?得意你妹,等你醒来分分钟叫你好看!   沈彻心中愤愤不平。   第二日一早,清晨的阳光还未照射下来,那沈府东边角落里已经有人醒来。   戚浔迷茫的睁开眼睛,他不是去给沈彻开门了吗?   怎么在这里躺着?   一只手抬起,随后往脑满上用力一拍,顿时清醒了许多,动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戚浔转过头,忽见一颗黑色圆形的东西在他手边,他随手一拍。   Pia~   沈彻猛然间抬起头,脸上顶着一个大大的红手印,脸颊似乎有些微的肿起。   戚浔在他抬头的瞬间吓了一跳,他可没想到那会是个人,长这么大还没人会等在他床边,只不过如今有人肯守在床边守护他了,却被他打了一巴掌,难免心虚。   “怎么了?”戚浔问。   “没怎么,”沈彻回答,“就是做了个梦。”   “什么梦?”   “梦见有人打我。”说着,他情不自禁的抬手揉了揉脸,结果却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   难道做个梦被打还会反应在身上?沈彻不解的挠挠头。   “……”戚浔默默选择沉默。   “对了,我怎么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半天,至少在沈彻醒来之前他是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沈彻感到诧异。   “我应该知道?”戚浔反问。   “……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有时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没有。”戚浔回答的很肯定,不过刚说完他便神色一僵。   一件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悄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娘,你的脸怎么了?”年幼的戚浔在看见母亲的脸上多出的几道红痕后,连忙关切的问道。   “没怎么,是娘不小心碰到的。”温婉的女子温柔笑着抱起他。   “不是那些人又欺负你了?”戚浔歪着脖子和女子对视,初现形状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不是,她们不敢,你放心吧,我的好浔儿,”说着,女子在孩子圆润稚嫩的脸上亲了一口,一脸的满足,“你这么关心娘,娘很开心。”   “娘开心就好。”年少的戚浔也很满足。   只不过,那时的他没有注意到,自始至终那温柔女子都没有说出她脸上的痕迹是如何来的。   而此时忽而忆起,他又想起似乎在他年少不知事之时,还有过几次这种事情发生,只不过,他每次问起,他娘都不会说罢了,或者说,尽力隐瞒。   而他,对那些莫名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有太多记忆,就像这次一样。   事情只发生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可次数多了,就不能这么定义了。   然而他娘却从来都不肯说,他由于没有记忆,也就从来没怀疑过。   “你昨日……有些不认得人。”沈彻干脆的说出来。   这种事情瞒着不见得就是好事,若是哪天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情况得罪了人,惹了人的记恨,却不知道这种事,也就不会做出防范,到时吃亏的只会是戚浔。   记忆中,他就有几次发疯伤了权贵子弟,还不知情,被人追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得罪的人,找不到最终凶手解决问题,疲于防备无法进攻,最终吃了大亏,躲了许久才养好了伤势,从一些不知名的势力口中得知他的敌人是谁才解了燃眉之急。   而今,沈彻既然来了,还和戚浔关系很不错,自然就不能让他再受这种亏,早点告诉他,早点让他有准备才是正途。   “识不得人?”   果然如此,戚浔心中道。   戚浔的娘亲在戚浔心中很与众不同,他娘在时,他在沈府的日子过得很不错,他娘临走时也和他说,要信任沈家的人,他和沈家毕竟有血缘关系,她还带来了那么多的钱财,以后他在沈家的日子不会差。   可是,沈家是她娘家,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可不是他戚浔的出生之地,也不会是他的归属地。   沈家对他娘还算可以,虽说态度上终归对丧夫女子有些轻视,但是到底还有那份从小一起长大的情面在,可他戚浔在他们眼中又算什么呢?   一个丧父丧母外人而已,说不定还是个天煞孤星,天生克父克母,克亲近的人。   当时要不是沈老夫人还算顾念这段母女情分拦住了沈家的两位当家人,,不让他们去找算命先生,说不定他就要传出个天生克亲缘的名声了。   而那时他轻信了母亲的话,颇为信任的将他戚家家产都交给沈家打理,可没过几天,这沈府的人就告诉他戚家的生意赔了,分文不剩。   可没多久,他就听说沈家在京城的生意有扩大了一半,因为沈家不知从何方得到了很大一笔钱。   戚家的生意没了之后,他的日子就变得难过了起来。   沈老夫人认为养着他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自不会多管这个外嫁女儿生出来的孩子,毕竟沈府那时的子弟不说十几,也有七八,哪里又会有他这个外姓子弟的位置?   真说起来也可以说是他母亲的话让小时的他对沈府充满不一般的信任,即使平日里态度有些怪异,他也没有在意,于是,他过上了之后那种比之下人还不如的日子。   毕竟下人还可以每月得到一定银钱买些东西,而他,什么都没有。   要说恨,确实有,可就冲戚浔这种谁发自真心的关切他就会和谁好的性格就知道,他对那个曾给他无限宠溺的母亲是有多么的感激,爱恨交加之下,产生了戚浔后来那种恶劣的性格倒也不难理解。   “我知道了。”戚浔这样回答,然后就没有了下文,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想多提。   沈彻见此,也知道他应该内心正复杂着,也很给面子的换了个话题。   ☆、牙印   时光袅袅,对话的时间过得很快,恍恍惚惚即将结束。   “你嘴唇是怎么弄破的?”戚浔忽然问道。   沈彻本是颇为悠闲的姿态瞬间改变,他身体一僵,梗着脖子,心中一惊,心道,他怎么忽然问起这种事情了?   刚刚明明不是还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吗?   “这……”沈彻有些尴尬的摸了摸下唇,那里的触感并不如何好,甚至上面还有个血色的牙印,经过一天的时间,上面已经结痂,不会再继续溢出血珠,个头不大不小,看起来却相当明显,也不怪戚浔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就算如此,对于沈彻来说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好说出口的,他到底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初吻被一个男的拿走了,最不可忍受的是,对方还无所知觉,所以,沈彻对于这个问题感到非常犹豫,说还是不说,这是个深奥的问题,事关面子的深奥问题。   沈彻虽说什么都没说,可沈彻不断变幻的神色却让莫名让戚浔忽然间又忆起他娘脸上的红痕,瞬间他懵懂间明白了什么,他小心翼翼的问:“是我咬的?”   沈彻:“……”   戚浔忽然伸手在沈彻的下唇上摸了一下,手下软软的触感让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异样,他看着上面的牙印,心中抽了一下,有些心疼又有些犹豫。   抿着唇,戚浔双目像是黑色的钻石,流光溢彩,漂亮非凡,沈彻正赞美着这双眼睛的美丽,就听见戚浔口中说出了句不那么美丽的话:“我会负责的。”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他现在真的很想给这孩子一巴掌。   那么为难就不要说这种话,好像他没人要一样。   他像是滞销货吗?用得着你来为难的说要对我负责?   戚浔见他神色纠结,再一次强调:“我是认真的。”   “哦。”沈彻敷衍的说道。   认真的?信你才有鬼。   戚浔抿唇,明白他不相信,可这种事情是需要时间才能见证的,他心中下定决心。   且等着看他是否会坚持到底吧。   沈府偏西的位置一个比较精致种了许多树木的院子里。   “呯——”花瓶破碎的清脆声音。   “碰——”有什么很重的东西猛然摔倒的声音。   “小姐……”怯生生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咚——”不只是什么东西又撞在了一起。   没有那丫鬟的声音时倒还好,可这声音一响起,沈青霜的怒气像火中浇了油水一般瞬间燃烧更旺,她忍不住愤怒的吼出来,声音贯穿整个庭院,连院子里树都似乎跟着抖了抖:“小姐,你还知道我是你小姐?”   “这个时候拿我当主子,当时戚浔那个贱种掐我脖子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啊?!你倒是说啊!”沈青霜冷笑,“现在怎么哑巴了,刚刚求我原谅的时候怎么那么会说?主子被威胁的时候不能及时上前护主,躲得倒是比我都快。”   那丫头跪在地上含着眼泪,欲语还休,似有万般委屈,却选择垂头不语,忍受沈青霜的责骂,真真是光看着就惹人心怜。   若是沈彻在这里一定会认出那丫头就是那个带着人去帮忙的粉衣的胆小丫鬟。   她怎么知道戚浔力气那么大?怎么能怪她。   “怎么,看你这样子是觉得委屈了?”沈青霜看见她无辜的表情,简直是要气笑了,于是开口质问。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她沈青霜见她可怜,家境贫寒无法生存才买来的丫鬟,可谁知这人不知感恩还学会偷奸耍滑,见有危险跑的比兔子还快,比她还快!   呸!她才不是兔子呢!   “奴婢、奴婢不敢。”粉衣的丫头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又忍不住抽泣。   她要是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沈青霜的怒火是成倍的往上增长。   “哭,继续哭!你今天要是不哭满一天一夜就我就把你送回去,让你那个穷鬼爹将你买到花柳巷去当个最下等的妓子!我看你这长相一定会很受欢迎的。”沈青霜嘴角向上勾起,不怀好意。   粉衣被她脸上诡异的表情吓得半死,猛然向后倒退,口中连忙求饶:“求求你,不要这么做……”   “呵。”沈青霜冷笑一声。   “和大哥身边伺候的兰歌一样都是狐狸精,”沈青霜骂道,她一向讨厌那个兰歌,一身的狐媚气,看起来就不像个良家,反而像个烟花女子,所以当她威胁眼前这个丫鬟的时候才一瞬之间想到了花柳巷,而且,她讨厌兰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兰歌有一身通透的气质,这是沈青霜百思不得其解的,明明不过是个会爬主人床的贱人罢了,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又喊道,“茶香!”   “小姐。”门外走进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低着头恭敬的唤道。   “给我看着这个贱人,就让她在这儿哭,她要是哭不满一天一夜就把她卖出去!”语气平淡的说出这些话。   “是。”茶香应道,回首,眼角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满怀恶意的看着跪在地上抽泣的丫鬟。   她说:“开始吧。”   噩梦即将来临。   “母亲!”沈青霜泪眼朦胧的扑在一个穿着沈家大夫人的身上,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串子一样一颗一颗的落在沈家大夫人的肩上,鬓角上,深绿色绸子做成的衣裳被濡湿一大片,不用想,那里一定已经颜色深了一片,湿哒哒的感觉,让沈家大夫人心里一阵恶心。   她嘴角抽了抽,眼神在趴在自己身上的那具年轻身体上转了一圈,不着痕迹的向后躲了躲。   半晌,她忍着肩头潮湿的感觉,等着对方的哭声渐渐停歇,才笑的颇为慈祥的说道:“好孩子,怎么了?”   “我……我,我不想活了。”沈青霜涕泗横流,纤细的手指用力的抓住大夫人的衣服,在上面硬生生抓出几道皱褶,本来很是平整光滑价值昂贵的衣服顿时看起来降了几个档次。   大夫人不着痕迹的皱起眉,心中啧了一声,心疼了一秒钟,看来这衣服是不能要了,可惜了这完美的绣工。   还好,她还有几件,这可没地方买去,向人家讨要又太掉价,这沈青霜真是个讨厌鬼,不愧是个庶女,没教养,动不动就哭成这样,没一点富家淑女的样子,在她身边养了这么久还是这幅死样子,和她不像,倒是和她那个扬州瘦马的娘像了七分,不愧是妓院出身的妾室生出来的,没教养。   还不想活了?   怎么还不去死?就会口头说说,然后来她这里找晦气。   大夫人在心中翻够了白眼,又是一脸的和蔼可亲,她语气关切的摸着沈青霜柔顺的乌发,低声在她耳边说:“说给娘听听,是什么事?怎么动不动就说什么不想活了,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去为此如此伤心?告诉娘,娘去帮你解决,这世上还没多少事情是沈家解决不了的,可千万别难过,小心伤了身子,你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   可不是,沈青霜的身体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府中所传罢了,当初和沈青霜换了庚帖的那家人,订婚之时觉得沈青霜千好万好,就算只是个庶女,也被夸得天上地下难寻其右,可自那年沈家大难沈家生意一落千丈之后,就对两人的婚事没了声息,沈青霜的那个蠢爹还找上门去讨要说法,结果人家说沈青霜的八字有问题和那家少爷的八字不和,不止不和,还是相互冲撞,没有好结果,简直就是个天生克夫的命格,说是想要退婚,还是沈青霜那蠢爹百般阻挠,千般不肯,再加之沈家后来的生意又有缓和,这事才不了了之,可当初那家人早就把要退婚的事情给捅出去了,为了沈青霜的声誉,只得说她身子不好,在家养几年,如今她那这件事来说道,倒也不算过分,谁让这是她那个愚蠢的丈夫弄出来的呢?   沈家大夫人和自己夫君的关系并不好,沈家有钱,非常有钱,可当初她嫁进来的时候也是十里红妆送行,气派又体面,她娘家也是京城大姓,家中出过几代的大臣阁老,虽说这一代的子孙没什么能力,可也是大户人家,可自她嫁进沈家就没得到过丈夫的宠爱,那蠢货对她冷淡也就算了,还弄出来个扬州瘦马出身的妾室,真真是要将她气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当初沈家大夫人知道这沈府的大老爷出个门就在扬州那个温婉的地方遇到个温婉动人的知心人,也就是所谓的真爱时,简直是要七窍生烟,她那时只觉得是祖宗坟上冒了黑烟才嫁给了这么个不堪的郎君,自然对他尊重不起来。   不过,嫁也嫁了,就算想反悔也就只能是想想了,否则她那个自认清高的爹就会把她打个半死,反正日子怎么的都要过,端看她如何行事罢了,没个男人就不能过了?   笑话,她自小就钦慕那些可以策马江湖快意恩仇的侠士,可惜她不是,就只能尽量在生活中自在洒脱点,如此,日子也就这么过了许多年,生了个两个儿子,尽管都不得宠,尤其是还没个庶女出身的丫头得宠,要不是她心宽,那就是真的要被气死的节奏了。   ☆、大夫人   所以,也别想她对自己的丈夫有多少尊重,那两个孩子要不是她逼着那个所谓的丈夫,恐怕还生不出来呢?   那老混账就喜欢看那些年轻精致又温柔如白莲的女子,可惜她偏不,他让自己不好过,那他也别想好过,这不,沈青霜出生没多久就被她以给她个更高贵的身份为由接到了身边养着,又给那头瘦马下了点绝育的好药,于是,那头瘦马就如她所愿的日日以泪洗面,哭的沈家大老爷心烦。   至于她为什么哭?   还不是生不出孩子,唯一的孩子还不在身边,沈家大老爷又觉得对不起他那个正统老婆,又觉得谈及权利或者钱财是在侮辱自己的真爱,所以什么都没给人家,下人都不当她是回事嘛。   当然,什么权利是对真爱的侮辱是沈大夫人说的,做人嘛,就是的要自己顺心才是,这里让她不顺心了,就要从那里找回来。   自此,那头瘦马看到她也老实了不少,不敢再继续嚣张下去。   于是,沈家大夫人很开心。   不过,她现在又不开心了,所以,自然也要让别人感到不开心才是正途,而这个别人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沈家大夫人温柔的笑了。   “青霜可要注意身子,别到时人家又说什么你身体不好不愿成亲,你父亲可是又要来怪我的。”   身体不好?   呵,见鬼去吧,当初沈青霜被人退婚的消息可是她传出去的,之后的事情她一样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件事可一直是沈青霜的心头刺来着,伤人自然要照着弱点去。   果然,她说完这些话后就见沈青霜的脸色变了,似乎有些青,又似乎有些黑?   沈家大夫人有趣的看着这一切变化,恨不得眼前有一碟瓜果,可以让她一边享用,一边看戏。   反正她不是以为她不知道不是吗?   那她就真的不知道好了。   “还有,你看你娘身体也不好,可别说那些要生要死的话,万一吓到她可怎么办?!”沈家大夫人皱着眉,又是关切又是责备,一脸的深明大义。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知道你向着我,可那到底是你娘,别不想着她,当初她为了把你生出来可是费了大力气的,女人生育九死一生,也不容易。”   可不是,当初她用了那么多招数都没将这孩子打掉,可不是费了大力气嘛,可惜没想到生出来的是个女孩,所以她要孩子的时候也不在意,那女人也没想到她再也生不了了,真是可怜可叹,大夫人在心中假惺惺的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沈青霜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她本来还想着如何让这人帮忙收拾戚浔那小子,可现在,她只想要掐死眼前的这个占着她嫡母名义的女人。   沈青霜又忍着气和沈家大夫人应付了几句,以去见生母为由迅速离开。   出了沈大夫人的屋子,走在已经长出了碧绿植物的院子里。   沈青霜的低着头,默默咬牙。   她心中恨极了。   要不是她挡着路,她娘早就成了正房夫人,还至于让她现在的身份这么尴尬?   还轮得到她在这里说风凉话?   都是她……   沈青霜手中的帕子被搅了个拧紧,看起来像根麻绳,一点都看不出它曾有的上好料子。   “小姐。”身边的丫鬟赶紧跟上。   沈青霜沉思,难道就这么放弃?   不,绝不!   沈青霜凝眉沉思,叫她死心绝不可能,可是除了这,还能怎么办?   “小姐这个样子老爷会担心的。”丫鬟轻声的说道。   对了!沈青霜的眼前一亮。   她还有父亲,父亲最是宠爱她,他一定会帮她收拾那几个死小孩的!   “咱们走!”她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   随后,两人的身影很快在这院子里消失。   “娘?”沈青霜走后,穿着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从水墨山河的屏风后面走出来,轻声唤道。   “你怎么还没走?”沈家大夫人挑眉问道。   “我这不是见青霜一脸凄楚的来了嘛,就想看看又发生了什么事。”年轻公子是沈家大夫人的儿子,名叫沈信河。   名字是沈家大老爷取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怎么看怎么像是信口开河一般,每当有人叫这个名字,他都老大的不情愿,甚至会莫名的开始发脾气,久而久之连沈家大夫人,也就是他亲娘都懒得再和他计较,能不叫名字绝不叫名字。   不过,也不是名字影响了性格还是怎的,沈信河信口开河的能力倒是相当不错,胡言乱语是常有的事,为人不算正直却也不坏,就是懒散了些,在这沈府也算是个奇人,毕竟,沈府虽有没落之象,可府中人却从没断过恢复沈家百年前辉煌的梦想,所以,沈家少有疲懒之人,而沈信河却是其中一个。   “能有什么?还不是不知在哪里惹了搞不定的事情想让我来做这个冤大头,让我帮她出头呢!丫头片子一个,心眼倒挺多,可惜这世上可不是就她一个聪明。”沈家大夫人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嘲讽。   “哦,是嘛。”沈信河的眼珠子转了又转。   “你还不信?”沈家大夫人一瞪眼就要收拾人。   沈信河见此瞬间笑起来。   “当然信,当然信。”他连续重复,双手合十做求饶状。   “我不止信,还知道点不一样的事情。”   “什么?”沈家大夫人问,   “听说这青霜暗恋戚浔不得,于是由爱生恨,想要收拾戚浔一顿,结果没想到丢了大脸……哎,别打呀!”   “又在那里胡说八道!”沈家大夫人为了这个儿子愁碎了心,可这孩子就是不知悔改,满嘴的瞎话。   “不过,她要找那几个孩子的事情您不管管?”他问,他知道这沈府发生的一切事情他母亲一定都知道,只不过有时候选择性装傻而已,于是也没说是谁,只说他们这两个字。   “管什么?又不是我生出来的,是死是活与我何干?这些事情你也别管,那几个孩子最多就是跪个祠堂,几天的事情,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也别管这些,你父亲最近烦着呢,别去找他晦气。”   “可是祠堂又潮湿又阴冷,几天下来……”   这腿还不得废了?   漫不经心的将手中那一捧瓜子倒掉,大夫人用眼角瞄他一眼,冷笑:“还是那句话,与我何干?你什么时候这般婆婆妈妈的?”   她这个天真的儿子啊,书读的太多,被那些私塾里的夫子满口的仁义礼智洗了脑,对这府中的肮脏事从来不屑一顾,虽说还算聪明,可就是太善良,善良到,不适合在这府中生存,也幸好他有个她这样强势的娘,要不然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大夫人想到这里心中脸上皆升起一丝得意。   沈信河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可是他还是蛮喜欢那几个孩子的。   “听说沈彻的父亲最近就会来皆他回去,所以沈彻那孩子不会有任何事,青碧又有老夫人宠着护着,就算你父亲也不敢轻易打骂,这两个都没什么事,你且放心好了,也就是戚浔那个孩子可怜了些,估计比较惨。”她叹道。   沈信河皱皱眉,没说话。   大夫人见他这幅表情简直是要气笑了:“你同那戚浔一向不太对付,他要倒霉你又有什么不满的?瞧瞧你那个样子,这眉皱的呀!还真当你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可别让别人夸了几句就找不着分寸,况且,就算你想帮忙也帮不上,你当你爹会听你的?在他眼里,你和阿澜两个加一起也不值一个沈青霜。”   切,别看她生的两个都是儿子,还是嫡子,可惜,在他们的爹眼中还不及一个庶女来的有价值,明明是个精明的人,赚钱从来不含糊,可到了后宅里,也是个拎不清的。   庶女再宝贵还能继承家业不成?这般对待她的儿子,可别想他们以后会给他养老送终,至于什么孝道,他逼得她那么多阴司的事情都做了,送他提前去地下享福相比较来说也不过是件简单至极的事情。   他那般糟蹋她,还以为她能对她有任何夫妻之间的情分不成?   想到十几年前她临出嫁时她母亲对她说的话,这么多年来的经历证明果然没错。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就像她,这么多年来只靠自己一个人,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就是那贱人也被她吓得不敢挑事,看见她就像老鼠遇见猫,跑的比谁都快。   男人都靠不住。   就连这个,大夫人扫了一眼自己的二儿子,也是个靠不住的。   看似聪明机灵,却是个菩萨,帮不了她任何事情。   也罢,她这一生靠自己也就足够了,别的,她也从来没指望过。   “父亲他……唉!”沈信河深深一叹。   他父亲对待他的子女间的差别他怎会不知?   不仅知道,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就是因为知道才更让他伤心,尤其是每次看到别人家的父慈子孝时,就愈发难过。   “这是不对的!青霜已经要被他宠的无法无天了,他难道……”后面责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子不言父过,父亲再怎么对他不好,可到底是他父亲,不止夫子教他要孝顺,就是血缘上的牵绊也叫他说不出口。   “好了,你回去吧。”大夫人厌烦的挥挥手,她就讨厌她二儿子这幅犹豫纠结的表情,看着就让她想扇他几巴掌。   都是毛病,人家对他不好,还眼巴巴的想往上凑,用热脸贴人冷屁股,自找没趣,就是闲得慌欠教训!   沈信河见沈大夫人的脸色不对,似是很厌倦,又被她开口撵人,就很有眼色的一欠身,走了。   尽管,走的有些不情不愿。   ☆、过渡   这一日,青碧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戚浔当初的态度到底是因为什么,于是,顶着头上的那抹清晨温暖朝阳,早早的就来到了戚浔的小院子。   她决定和戚浔说道说道,至少要分出来个谁对谁错。   那日戚浔的冷言冷语至今在青碧 耳边围绕,每个字都像是巫师施展的魔咒,施展成功之后化作一块有一块拥有巨大重量的石头被人一个一个的搬到她的心上,压的她喘不过气。   心里闷闷的,酸涩沉重又难受。   当然,她私下里觉得,这酸涩是沈彻那个笨蛋的迟钝造成的。   青碧对于沈彻是志在必得,可就像戚浔说的那样,沈彻年纪还小,正是不解风情的时候,看不懂她平日里的小举动,听说,这个年龄的男孩甚至觉得女孩子还没有一盘点心来的重要,也不知道沈彻是不是也是这样。   想起那天回去后老夫人的调笑,青碧又忍不住羞红了脸,她能感觉到,那是来自长辈的默许和看好。   于是,她很开心。   然后,脸色又晴转多云,唉,戚浔可真是个破坏气氛的能手,她那天明明都要说出口了,可就因为他那几句话,也不知道她下次能鼓起勇气是在什么时候。   不过,她心中又有些庆幸,她现在回想起来就是一阵害怕,万一沈彻也是那种迟钝的家伙可怎么办?   那她岂不是要丢很大的面子?   真不知道是该感谢戚浔还是应该埋怨他。   青碧在心中不断纠结。   青碧像往常一样进了那间小院子,就见戚浔正坐在窗边,任清晨的阳光倾泻在他身上,看起来整个人光明了很多,平日里,戚浔给青碧的感觉就是阴沉。   似乎总有说不完的心事,和不愿说出口的倔强与脆弱,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忍不住关心他一点,可惜,青碧就像是个每天追逐太阳的向日葵,天性里向往光明,而戚浔从来都不能给予她光明,她在他身上摄取不到温暖,所以,在接触了沈彻之后,她很快就对会宠着她让着她的沈彻产生了好感。   相比于需要她去温暖的戚浔,她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就偏向了沈彻,至少,那个孩子会用他自己的方法默默的维护对他好的人。   所以,她毫不留情的转身,将戚浔一个人留在了黑暗中。   就像常有人会谈起的那句话,在杀一个人和杀一群人的选择中,正常人都会选择杀一个人这个选项,而青碧就是在是一个人留在黑暗中还是两个人一起中,选择了只留下戚浔一个人,这样至少她会感到更温暖。   当初她以为她能够拯救戚浔,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似乎仍是没什么变化,她也是会感觉到冷的。   戚浔是个需要被真心照顾的家伙,而不巧的是她也需要,所以让她去照顾别人一天两天没什么,时间长了,她也会倦。   而恰巧,沈彻是个犹如冬日暖阳般的人。   看到现在的这一幕,青碧悄悄勾起唇角,也许,被温暖到的人不只有她一个,在她感觉温暖的基础上,她还是希望戚浔也能得到阳光照耀的,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   她坐在戚浔的对面,顺着他的视线一同看着窗外的□□,笑容洋溢,她感到很开心,随后她开始了这一次的话题。   一盏茶的功夫过得很快,青碧和戚浔东扯西扯的聊了很多,让青碧惊奇的是,平日里话不怎么多的戚浔这一日竟然一一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尽管仍是很简短。   这让青碧心中产生难言的情绪。   一是为了她那么久还没有融化这座冰山却被沈彻轻易化解了感到挫败:   二是一种从胸腔中产生的莫名骄傲,她的沈彻果然是一颗太阳。   少女心事总是诗,青碧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诗歌中传唱的那般美好。   然而,很快青碧就笑不出来了。   “你和他不适合。”冰冰凉凉的声音悄然从对面传来,正沉浸在思绪中的青碧刚要点头就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转瞬间明白过来,硬生生的停下来已经点了一半的头,秀眉皱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和他不合适。”戚浔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   这是不能好好聊下去的节奏,她明明都做了那么多的让步了,为何他偏要得寸进尺?   “我和他不合适,谁和他合适?”青碧冷笑着问。   真是笑话,世上哪有合适不合适一说?在她看来,只要两情相悦就是合适,就是天作之合!   “况且,沈彻人很好,我也不差,本来人生在世就要娶妻生子,娶谁不是娶?娶个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不是更好?”青碧的脸又是红彤彤的一片,她年纪还小,对这些事情并不如何了解,只觉得,一个女孩子这般讨论自己的婚事实在是羞人。   戚浔沉默着,对青碧的话不置可否。   谁合适?   当然是他!   初吻都送出去了不应该在一起?   简直笑话。   想到那天一醒来看到沈彻粉色的嘴唇上那一抹红色就是心中一动,莫名的升起一丝暖意,心中痒痒的。   你!   青碧捏着杯子的手猛然用力,恨不得这杯子就是戚浔,她心中对于戚浔那莫名其妙的反对态度真是难过至极也愤怒至极,不过,她深吸一口气,冷静,她要冷静。   碰——   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   几个长得孔武有力的穿着灰色衫子的下人破门而入,颇为傲慢的站在门口逆着光,见屋内的两人也不行礼,抬着下巴,视线绕过青碧准确的落在戚浔身上,说:“戚浔少爷,家主有请!请跟我们走一趟。”   说着,不容分说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戚浔挑挑眉,也不问什么,站起身选择服从。   问人家为什么?   就看这态度,这几个人会不会回答还是个问题,何必自取其辱。   “等等!”青碧瞪着眼睛,忽然喊道,随后上前将戚浔拦在身后,“谁给你们的权利,竟然这般没礼貌的就闯进主子的房间?!”   “这个……”那下人一顿,没想到青碧忽然发难,怎么说他们几个也是家主的下人,还从来没遇到过这般的待遇。   不过,那下人看了一眼青碧纵使愤怒也很娇嫩的脸,他倒是认识她,研墨阁的青碧姑娘,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嘛,就算是家主也不会随便对她发脾气,天生就高他们一等,就算是他们是家主身边的人也惹不起。   所以,他憨然一笑,看起来很是憨厚老实:“青碧姑娘见谅,我们也是没办法,家主让我们尽快将戚浔少爷带过去,为了节省时间,只能出此下策。”   “到底有什么事?”青碧听此,眉头渐渐皱起,出声问。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这样的不过就是个下人而已,主子的事情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能等等吗?”   “恐怕不行。”为首的下人一脸为难。   青碧总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情会发生,不想放人,可又没有权利阻止,只得挥挥手让人走,倒是戚浔,一脸的淡定,看的青碧心中又是一阵闷气。   这人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明明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还这么顺从,要是真的出了事情可怎办?   青碧注视着眼前愈来愈远的身影,下意识的咬着下唇,跺了跺脚。   怎么办?   去找老夫人?   可老夫人向来不怎么喜欢戚浔的,只是靠老夫人一定不会很稳妥,说不定老夫人一生气还会落井下石,那可就惨了。   那怎么办?   青碧瞬间想到了沈彻,沈彻最近在沈家的待遇明显很好,就连老夫人也会给他几分面子,自称是他长辈。   听说他父亲要来了……   听说他父亲很厉害......   听说沈家很想拉拢他父亲……   快去找他,有了他,再向老夫人求情应该会容易很多。   青碧想明白后瞬间拉开脚步,裙子下摆的轻纱在脚边飘忽游荡,再加上她动作灵活,裙角飞舞间像一只翩飞的蝴蝶,蹁跹着远离。   当当当——   敲门声急促的响起,沈彻迷迷茫茫的睁开眼,费力的爬起来。   他最近觉得很乱,夜半之时才能入眠,难免有些睡眠不足,早上也就起不来,门到现在还关着,别人无论如何也进不来,很能给人安全感,尽管他知道这是个不科学的世界,那些堪比超人的江湖人士只要想进来就能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封闭的屋子里,不过只是为了让自己多些安全感罢了。   可现在,大早上的有人来敲门了,反而让他感觉很无奈,这般锲而不舍,扰人清眠,真叫人讨厌。   “谁啊?”他早晨醒来后还有些迷迷茫茫感觉的声音传至室外。   敲门声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更加急促。   “快点,有急事!”青碧喊道。   嗯?!   沈彻听到她的声音,那点没睡醒的困意转眼就消失不见,大脑也清醒过来。   “等等,马上就来。”沈彻回道。   说完,速度极快的穿好衣服。   走至门前,开了门,看家青碧脸上明显的焦急,沈彻一顿,想不明白她现在的表情是因为什么。   “发生什么事情了?”他问。   ☆、被罚了   不出沈家那大夫人所料,戚浔果真是被关进了祠堂里,只不过,因为有青碧和沈彻两人的求情所以处罚从轻,由这两人帮着平分,三人一起跪祠堂这倒是有些出乎大夫人的意料。   她还以为依照老夫人对青碧的宠爱,青碧不会受到任何处罚的。   还有沈彻也是,听说沈彻父亲马上就会来了,老夫人这么做不怕惹人家生气?   即便是个江湖人士,可不代表人家傻,看世上传出来的那么多以为江湖中人好骗意图不轨却被收拾的哭爹喊娘的事件,就知道这些在文人眼中是不遵纪不守法的草莽,在武将眼中不知配合不如百夫长的人可都不是好惹的。   一个书香世家倾尽家产也培养不出的武学大师,在人家手中不过是轻而易举罢了。   虽说,江湖人很少有底蕴这种东西,可不能否认人家厉害。   而且,就因为他们没有底蕴,有些人甚至大字都不识几个才造成了现在这种很多不休正道的江湖人不过朝廷礼法,到处乱杀无辜的事情。   这年头,找个好人难,找个知书达理又武艺高强的江湖人更难。   啧啧,也不知道这老太婆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真是年纪越大越难懂。   沈家大夫人漠不关心的想。   反正,这几个人和她又没什么关系,是生是死与她何干呢?   她可不像沈信河那个傻子,跟个菩萨似得,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也这般关心,也没见他关心关心她,她还是生他养他的娘亲呢!   瞧那一脸的担忧,没看见他那蠢爹已经看他眼色不善了?   不过,说实在的,那死老头怎么敢对她的宝贝儿子这种脸色?!   沈家大夫人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凶神恶煞,横眉竖目的,看起来好不凶悍。   然后就像是变脸一样,又是一脸笑容,看起来一脸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笑着说:“哎呀,我看就这样决定吧,戚浔这孩子可是你妹妹的独子呢!不比青霜一个庶女珍贵?”   “你说这是什么话?青霜可是我唯一的女儿。”沈家家主严肃着面孔,眼中闪过严重的不满,这悍妇怎敢说出这样的话?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在意。   “你可别这么看我,好像我多不慈一般,青霜可是我一手养大的,怎么可能不关心她?可这次的事情不过是几个小孩子间的玩闹行为,却闹到了你这里,豆大的小事,就因此处罚了两个孩子。怎么,你还不满意?”大夫人的柳眉轻挑,毫不在意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的下她丈夫的面子,挤兑人毫不含糊,说的好像是沈家大老爷是多么小心眼一般。   “别胡闹!”沈家大老爷严肃着说。   “我哪里胡闹了?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大夫人继续说,她本来只是想过来看戏而已,可谁叫这老不休居然敢凶她儿子!不给他添点乱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好了,凤焉,别闹了。”一直眯着眼睛高高在上一脸深不可测的老夫人看了半天的好戏终于发话了。   再闹下去像什么样子?   她平日里不讲理她不会理会,毕竟她儿子这么多年都愧对于她,平日里纵着她是为了补偿,可在这族人齐聚的时候可就不能继续放任了,要不然沈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不过她那混账儿子也是,对自己正儿八经的嫡子不理不睬整天围着一个妾室一个庶女转,真是不像话。   那庶女要是想青碧一样机敏能干招人喜欢也就罢了,偏还是个能惹事的,一天不惹事心都痒痒,看着就叫人生厌。   哼!不着调!沈老夫人的眼神扫过在场众人,心中不满,也不知是在骂谁。   大夫人见她婆婆开口了,顿时一顿,瘪瘪嘴往椅子里一缩,整个人都消停了下来,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怕这个心思莫测的老太婆。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大老爷看见他娘的眼神正向他扫来,也是瞬间闭嘴,不敢再说什么。   “既然凤焉这个青霜的嫡母都同意了,事情就这样决定吧,况且,凤焉说的没错戚浔到底是你妹妹的独子,你还想怎么着?这事情本来就不怪人家小孩子,还不是你那宝贝女儿惹事,你偏心,偏要惩罚戚浔也要有个限度,别忘了你四妹活着的时候对你的好。”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   她当然不想看自家子弟自相残杀,可有些事情他们自己不想明白就算她说的再多也没用,况且她又不是没说过,只不过是她这个不孝儿从来都不听罢了,次数多了她也懒得再多说,对这个儿子她从来没抱有任何的期望,本以为她那聪明无双的老三将来会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她的全部眼神也都放在了老三身上,对于这个儿子也没怎么关注过,自然不会有期望,只可惜,老三去的早,白白浪费了她那么多年的栽培,而那个倾注了她全部精力的儿子走后她就更加没有心情去关注老大了,反正不过是个天生愚笨的人,就算教的再多也没用。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有些堵得慌。   怪只怪,老三去的早!   “这……”沈家大老爷稍一犹豫,到底是给他母亲留了颜面,没再多计较,只是微微颔首,“母亲说的是。”   堂上几位重量级人物各有计较,堂下的几个少年少女神色各不相同,沈彻一声未吱的站在戚浔和青碧的身边一一看着,倒也颇觉有趣。   他低头看向戚浔青碧两人,稍一挑眉,嘴角勾起,悄然笑开。   戚浔和青碧是跪着的,而沈彻则站在他们一侧,说到底,沈彻即使姓沈,可毕竟不是这个沈家的沈,生而不同源,长而不同地,祖宗也是不同的祖宗,男儿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君师,其他人还没有那个权利也没那个颜面让他跪,他要是跪下了,那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即便在这里住了几年,到底不过是这里一客居之人,和这沈家没什么关系。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戚浔忽然间转头朝这边看来,和沈彻的视线撞个正着。   沈彻略有些尴尬,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转头躲闪,可转念又一想,他躲什么,他又没做对不起戚浔的事情怎么就莫名的有些心虚?   忽而,他朝戚浔理直气壮的笑了笑,又低下头当自己的人形木偶。   戚浔的目光像是钉在沈彻白皙的脸上一般,半晌不曾转移,知道沈彻又有些不自在才收回如炬目光。   青碧眼角的余光扫到那一边不一样的异动,也悄悄转过头来,可惜,什么也没看到,她的视线在沈彻和戚浔身上转了一圈,撇撇嘴无趣的又低下头,研究自己这件新裙子裙角绣的小巧精致的兰花。   这绣工不错,她在心中评价。   于是,顺理成章的,沈彻几人被非常‘客气’的请进了祠堂,祠堂中只有三个蒲草制作的简陋蒲团,其他的,除了沈家的祖宗牌位一概没有,沈彻走进去很不客气的坐在一个蒲团上面,而戚浔和青碧则在沈家几位下人的注视下跪在了上面。   前面说了,沈彻不是沈家人,所以,本来沈家的大老爷本来想将沈彻一起惩罚的,结果最后沈老夫人说这不合乎规矩,也就不了了之。   也是,哪有让一个外人跪自家祖宗的?   本来听到沈家大老爷说既然他跟着求情就一起惩罚跪祠堂时他还一阵疑惑呢,以为是他理解错了这古人的规矩,结果证明,他没错,是人家看他不顺眼才会这么办的。   说了这么多,完全可以总结为一句话,他,沈彻,不需要来祠堂接受所谓的惩罚,他之所以一起来这里,不过是因为自己请求来这里陪坐罢了。   他们俩跪,他坐。   至少他在这里可以帮他们俩拿些保暖的东西,毕竟这两人都不能离开,春寒又重,弄不好就会伤寒,青碧是个女孩子,戚浔前两天才好的病可不能又犯了,养了那么久才养回来的,稍微长了点肉,别再又瘦下去,再加上,找地道这件重要事情,那可是救命的东西。   沈彻瞄了一眼戚浔有些圆润起来的脸颊,心中一暖。   “就送几位到这里了,小人们就先回去了。”其中一人说道。   “好的。”沈彻笑着说。   那几人走后没过一刻钟,沈彻就坐不住了,这蒲团坐起来并不如何舒服,尤其是沈彻年纪小,暂且可以称之为细皮嫩肉。   他看着戚浔和青碧两人还是恭恭敬敬的跪在沈家祖宗牌位前,这令沈彻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也很容易明白,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些还是很相信的,即便是现代基本上所有人都还是对于祖宗牌位有一种出于下意识的恭敬。   即便这只是书中一世界,可到底也是个世界,即便是由现代人描绘出轮廓,还是会有自己的发展。   有如此情况出现,也很正常。   怪不得沈家的几位大家长会这么放心的就将他们扔在了这里。      ☆、被关祠堂啦   祠堂的门一关上,整个屋子就是一片昏暗,唯有微弱的光从门板的缝隙上渗透过来,看起来倒是和戚浔的那个小屋子有的一拼。   沈彻在祠堂内转了一圈,发觉这屋子看起来有些瘆人,阴森森的,让他汗毛都竖起来了,不过想到文中的那个可以用来藏身的地道,沈彻起身决定来个祠堂探险,从祠堂前面绕到后面,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沈彻觉得很奇怪,这里并没有任何机关,文中说的也不甚清晰,根本就不能提供任何帮助,难道是他记错了?   不能啊,要是没有戚浔他们当时是如何躲过那场灭门惨案的?   一定是有哪里是他没发现的,还需要再去找找,那可是救命的重要道具。   这么久过去他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件事,要不是今天这个突发状况,他恐怕还是想不起来,真要命,沈彻不禁后背泛起一层冷汗,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记,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办?!   他拍拍自己的头,感觉有些头疼,当然,这绝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迟钝感觉到头痛,而是因为他自己打的,一时没控制好力度。   感觉他最近不仅是变得迟钝了,还变得蠢了很多,沈彻颇为无奈的想到。   戚浔的目光一直目送着沈彻的身影消失在祠堂,心中宠溺的想到,不过还是个孩子,喜欢在陌生的地方到处乱晃。   过了一会儿,沈彻又出现在祠堂内。   沈彻的身影又一次倒影在他清亮的眼中,戚浔终于放心的收回目光,继续认真的跪着。   “我说,你们还真的这么认真听话的跪在这里?”室内半晌无声,沈彻看着这两人面上的肃穆,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两个人已经一声不出的跪了一下午了,也没觉得无聊的慌,真是有定力,这么想着,他又看了眼青碧,这女孩平常一副跳脱活泼的样子,没想到也能这么像现在这样安静认真。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样的安静认真有什么用处。   只是在那里跪着,连个经文都没念,故去之人能感受到才怪,况且他也不觉得这世界上真有神鬼这些东西。   所以,在这种让他觉得无聊的情况下,就有必要做些事情缓解一下气氛。   青碧听了,明显的一愣,看了眼沈彻又看了一眼身边一动不动的戚浔,有些犹豫。   还可以这样?   “这是对沈家先祖的尊重。”这时戚浔忽然开口说道,他皱着眉似乎对沈彻轻慢的态度感到不满。   “那么……你尊重他们吗?”沈彻笑了一下,温温柔柔的样子,可口中却一点不饶人,总之,他觉得这种什么对祖宗的尊敬是种玩笑。   他当然知道这么做是出于对故去之人的尊敬,可就戚浔在这个家庭里的地位以及常年以来的不公待遇来说,他会出于真心的敬重这个家中的先祖?   这在沈彻的观念中根本不可能,他向来喜欢有仇报仇,如果是他这般被对待,早就恨死这个家中的所有人了,说到底,他可不是圣父级人物,他不过是个不喜欢让自己受委屈的小人物。   若戚浔的话是出于真心,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沈彻的话像是一道闪电蜿蜒却迅猛的传入戚浔耳中,直接击中了戚浔心中的某些疑惑的地方,从前没想过,而今却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沈彻也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自己的话能有这种用处。   说实话,这种话沈彻以前也不是没提过,虽说比较隐晦,可对方并不理睬这一话题。   而今能有作用,一切大概都要归功于沈家今日给戚浔的惩罚,到底年纪不大,还有些委屈。   戚浔灵活的大脑有那么一刻的运转不能正常进行,白茫茫一片,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小到大,不,是在他娘还在的时候就一直教导他自己的祖先是有多么的仁义,多么的厉害,以至于,这一时半刻的他也没反应过来,还颇为理直气壮的说那是出于尊敬。   可是,他真的尊敬他们吗?   戚浔第一次在心中如此问自己。   娘亲说沈家祖先是仁义的,可仁义的祖先为何教育出这般冷漠的子孙?   娘亲说沈家祖先是厉害的,在她的话中沈家的祖先似乎可以腾云驾雾,可那是真话吗?   当然不是。   对于这些戚浔心中自有定论。   沈家若是真那么厉害早就称王称帝了,哪还会是现在这般光景?   况且,沈家的祖先就算是真的仁义厉害又与他有何干系?   他们的任何荣光都没有作用在他身上,只留下一堆负累与束缚,既然家人冷漠对待,那么他幼时听到的那些关乎仁义礼智的教育,又怎么会是对的?   不然,为何书中的家人和睦从未有过,他也不能真心依赖对方。   这有违圣人之言。   戚浔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而青碧则是被沈彻的问题吓到了,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沈彻,见他转过头来,连忙低下头去,像是有些害怕,不敢看他。   事实上,在青碧听来,沈彻的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就算她平日里在如何骄纵,也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沈彻见这两人反应,耸耸肩,无所谓的转过身,继续去找他的地道去了。   反正有些话说一遍就可以了,之后怎么想的就不关他什么事了,他这么说的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他们能够不那么固执,能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过得好些而已。   虽说,在被扔到这里接受惩罚之时他处于私心没说一个字。   将近夜晚,天寒地冻,虽说是春天,可到底不过是刚刚过冬天过去,还是冷得很。   天色已晚,这个时段本就相较正午寒冷很多,更何况是祠堂这种没人居住的地方,祠堂又没炭盆这一类的东西,就算是沈彻在不停的动来动去却也快要冻僵了,更何况还跪在那里一直一动不动的两个人。   沈彻抖了抖牙齿,看那两个长跪不起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固执!   这要是冻出个病来可怎么办?   “戚浔,你和我回去拿些被子之类可以保暖的东西吧。”沈彻伏在戚浔耳边轻声询问。   本来闭着眼睛的戚浔瞬间睁开双目,本来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导致僵硬的身体更加僵硬了,他本来有些浑浊的大脑更加茫然。   只有耳边的那一丝温热气息似乎一直残留着,久久不散。   “戚浔?”沈彻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又叫了一遍。   “……”戚浔抿着唇没应声。   “不同意?”沈彻皱着眉,苦口婆心的劝道,“别这么固执,就算你可以熬过去可青碧不行啊,你看她那难看的脸色,再这么下去真的会出事的。”   “……”   唉!沈彻在心中一叹,正想再继续说些什么,就看见戚浔嘴唇微动。   “好。”   ……这就同意了,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先等等,一会儿可能会来人送饭和被子,就算不来送也要等到晚上,现在外面应该还有下人,被人看到不好。”戚浔继续说。   “嗯。”沈彻反应过来后颇为乖巧的点头,然后离开他身边。   他还真不相信这沈家不会趁机做出点什么来,沈彻抱着满腹的阴暗思想暗暗猜测。   不过,也别怪他这样想,不说符不符合这家人的性格,在这前半段的虐主文中,这家人要是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这文的作者,按照套路来这家人一定会继续做些让男主很惨的事情才对,不然剧情怎么继续的下去,怎么能让男主更加苦大仇深?   所以嘛,沈彻才敢这般笃定,就是知道那些作者的尿性。   当初看到男主弱小时很惨,受尽欺凌,沈彻唯一的反应就是‘哦,原来如此。’毕竟那只是一笔带过的故事,就算想要他有些深有同感也很困难,反正男主长大后,除了女主意外离世,伤心了那么几章之后,就只有爽爽爽,男主吊炸天,厉害到没朋友,完全就是爽文的套路,更没什么感觉,至今能够记得这文,还是因为作者够贱,顶着压力灭了女主,灭了女配,一路上除了升级还是升级。   可现在戚浔成了现实中人,还与他相熟,他就只剩下心疼,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消失了。   沈彻是一点都不愿让戚浔这个人受那么多的苦,一想到他以后会遭受的那些事情,沈彻就恨不得将那本书的作者掐死。   凭什么祸害他家孩子,就凭他是个作者就可以么!   他是一时爽了,可没想到文中世界里主角要受多少的苦。   沈彻现在完全处于不讲理状态,尤其是看见戚浔现在的苍白脸色就恨不得咬死那个该死的作者。   瞧这小脸白的。   戚浔要是知道沈彻心中在想什么,一定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僵硬的姿态,而是要教训他一顿了。   天一黑,室内漆黑一片,主要是没人知道蜡烛这些东西放在哪里,平日里这里都是有专门人员在这里打理的,而他们也不常来,就是青碧这么受老夫人的疼爱也没来过这里几次,所以,来到这里这么久他们还是处于黑暗的状态下。   沈彻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而这两人又是一直认真的在那里跪着,也不好随意动作,正要起身去找,就见门外传来点点灯光。   来人了,这是沈彻的第一反应。   难道说,还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沈彻默默的反省,难不成还是他想的太多,冤枉了这家人?   随后,有人推门而入。   还是沈府那颇有标志性的灰色袍子,两个下人打扮的消瘦男子先后进入这件祖祠,看似轻手轻脚,动静却不小。   进门后,见几人都盯着他们看,也没有做什么沈彻猜测的耀武扬威的表现,只是依旧轻手轻脚的将手中提着的木制的餐盒和肩上扛着的被子放下来。   沈彻此时就是真的有些不明白,难道说,这家人还真的心肠不坏?   ☆、有了媳妇忘了娘   不过,被子有些单薄,和沈彻平日里用的比起来薄了不少。   在这么冷的地方盖着这么薄的被子,会被冻死的吧。   看起来还没有沈彻身上穿的衣服厚。   下意识的,沈彻眉间的纹路能夹死一直苍蝇。   话说,不是说好了他是大侠独自要被细心对待的嘛……   想想自己养了几年也没养出多少肉的小身板,沈彻可怜兮兮的想到。   想他之前还想着幸好穿到了一个大户家中不会在这无依无靠的古代被冬日里看起来晶莹剔透实则冰寒刺骨的白雪冻成冰雕,可现在这情形,沈彻只觉得自己这般想是日了狗了。   按理说,鉴于沈家下人还算老实,这种事情应该是有人吩咐,下人们才会这么做,至于这个人是谁?   沈彻还真不知道。   沈家地大人多,就他穿来之后就惹过几个人,再加上某些明里暗里看他不顺眼的,还不知有多少呢,还没有算戚浔青碧那两个人惹得。   于是,沈彻也没胡思乱想冤枉人,只是在心中将所有人数了一遍,谁是真好人谁是伪君子谁又是真小人,他心中有数,只是,即便这样他也没胡乱下定论。   他是个好人,沈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在心中半是自嘲半是认真的想。   等那下人走了,沈彻看向戚浔那难看的脸色,反而觉得无所谓了。   男主在呢,他愁什么。   跟着男主混总不会死的太惨。   就沈彻某一小人的方面来讲,他其实很能理解这种行为的,因为若是叫他来做,可能更过分,只是,这到底他被人怎么样了,而不是别人被他怎么样了,立场不同态度,当然不同,人之本性而已。   不过即使心中如此想,可沈彻一个字都没说。   这样也好,只有他心中认为这家人不可饶恕,才能让他放弃继续跪拜祖宗这种只能折磨他自己的蠢事,也免得以后想要为这家人报仇,惹祸上身,距离沈家被灭门还有个半月左右,时间不长,可也禁不住这样一直跪着,这两个孩子身体受不了。   “这些你先盖着,总能暖暖身子。”沈彻抱着三床被子走到两人身前,对青碧说。   “我不……”   “别推辞,你是女孩子,身体弱,我平日里从不让着你,这次就让我让一次,况且小事一桩,待会我俩就出去拿能用的被子,总不能叫你一人在这里冻着。”沈彻浅笑。   青碧本想再说些什么,可看沈彻神色坚定也就不再推辞。   他说的也对,都是玩的很好玩伴,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是她太客气了。   沈彻看她垂下眼,看样子是同意了,这才笑了,“这就对了,你平常对我那么好,还不许我对你好一次了。”   戚浔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随后又落在屋子中唯一的被子上,又转开。   “先吃饭,都要饿死了。”沈彻看见青碧点头,这才笑了,搞怪的捂着肚子喊。   青碧笑了笑,很捧场。   戚浔应了一声好,随后青碧默默的将食盒打开,一一分了碗和筷子,拿出食盒中的几个碟子,露出里面绿油油的菜叶子。   三个菜一个汤,不多不少,就是没有油水。   青碧眉一皱,脸上稍稍露出一丝不满,“这帮奴才,就会偷奸耍滑克扣银两。”   沈彻耸耸肩,趁着筷子自己还没有用过,给戚浔和青碧两人各夹了一筷子,端起饭碗,自顾自的开饭,然后忽然间抬头嘟着嘴买了个萌,说道:“味道还可以。”   也就还可以,他饿了一天才吃到饭,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是粗茶淡饭也会觉得很香。   戚浔的心脏猛地一抽,他忽然低下头,快速扒了几口饭,对于口中的饭食没有尝出任何的味道。   随后戚浔疑惑的眨眨眼,他这是怎么了?   又要犯病了?   等三人都吃完,收拾好盘子,沈彻歪着头看向戚浔,“我们什么时候去?”   戚浔低头沉默无语,半晌,拳头捏紧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从蒲团上起身,“走吧。”   戚浔对沈家长辈还是很尊重的,这么多年来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今夜无云,天上星光璀璨,沈彻和戚浔一起出了祠堂的门,留下青碧一个守着 ,不过,这时已经找到了蜡烛,祠堂里灯火通明。   祠堂距离沈彻住的地方不算远,可也不近,之所以选择去沈彻那里拿被子,还是因为戚浔住的地方太远。   说实话,戚浔住的地方离哪儿都远。   两人快步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沈彻猛然间倒在地上。   沈彻趴在地上不怎么想起来,一动不动的等身上那种疼痛的感觉过去,他之前被冻了那么久,身体都快僵硬了,现在又来这么一下,有些疼。   大概是身体年龄还小,而自从来到这里又一直被戚浔宠着,沈彻难得有些娇气,也难得的像个小孩子。   戚浔一惊,急忙蹲下身,忙将他拉倒自己的怀中,“你没事吧。”   “嘶——”本来没大问题,结果被你这么一拉,简直是要疼死了,沈彻哀怨的看他一眼,这家伙有时候简直就是个克星。   “沈府的下人都去干嘛了,这里的路居然这么不好走,居然还有障碍物……”沈彻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实话,沈彻这次倒是冤枉人了,沈府的下人除了对像戚浔这一类不受宠的人爱理不理,其他时候都是很勤劳的,毕竟这里的主人家虽说各种污糟事很多,可不是傻子,领着工钱不干活,就等着被扔出去吧,这一次还真不关他们任何事。   不过是因为这里是祠堂,祖先牌位居住的地方,为了给祖宗一个安静,主人家从来不让人多打扰,这里的环境向来清幽。   更何况这里的树都是多少年的老树了,长寿着呢,据说当年的祖宗说这里的树关乎家族气运,虽说没人信,却也没人想要将其清理了,祖宗的东西即使是无用的废料也是宝贝。   哪个奴才要是敢在这里有大动作,那才是不想活了。   “嘶——”沈彻稳住身体,刚想缓慢的动一动就又抽了一口冷气,腿上热辣的疼。   戚浔他们这些要跪着的还没有任何毛病,反而是他这个本来无关的人最先倒下,他该说得了第一很荣幸吗?   今天还想着救别人出苦海呢,结果人家还没出来他就进去了。   “唉……”戚浔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伤的不轻,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走个路都能伤到,这简直是要他担忧心疼!   算了。   “我背着你走吧。”说着,就想背起沈彻。   “不用,我自己能走。”沈彻挣扎几下,从他怀里离开自己试着动了动。   片刻间涨红了脸,疼的。   戚浔见他这样,就知道他不过是爱脸面,在硬撑着,无奈的叹了口气,蹲到他身前:“上来。”   “我可以……”   “别乱动。”说着,态度颇为强硬的将沈彻背起来,当然,动作很是小心翼翼。   “这样你会很累的。”沈彻白着脸皱眉,他不喜欢给他添麻烦,况且,本来他还准备保护戚浔的,结果现在两人的身份对调了。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虽然沈彻现在被人背着,看不见戚浔的表情,可沈彻就是觉得戚浔此时就是一脸的鄙夷。   这对他脆弱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伤害,长成这个样子难道以为他乐意的不成?   肉身是父母给的,他决定不了,况且这父母还不是他的父母,他就更决定不了。   个子矮怪他咯。   戚浔这话说了之后,沈彻反倒安心了,这家伙看起来还很有力气,背他估计应该没多大问题。   不过说起来,别看戚浔也就比他大了几岁的样子,可后背却比他宽阔很多,靠着很让人安心。   趴在戚浔背上,沈彻安静的眯着眼,半晌,忽然弯起嘴角,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   背着沈彻后,戚浔的速度却没下降多少,很快就拿了被子,随后返回。   戚浔背上背着沈彻,手里抱着被子,虽说只有一床被子,可他整个人已经没有其他的地方空着,看路都有些困难。   而之所以只拿一床,是因为沈彻这里只有这一个,而青碧那里有个三合一的被子,虽说单个薄了些但加在一起却也够厚了,并不冷,而要是想要更多的,就要去戚浔那里拿了,可戚浔住的地方实在太远,再去拿,这一来一回整夜都不用睡了,自然谁都没提要去那里,索性沈彻的被子够大。   “我反倒给你添麻烦了。”沈彻将脸埋在戚浔肩上,闷声闷气的说到。   “这点小事算什么,你既然和青碧都不客气,就别和我客气。”戚浔抿唇,听不出语气。   “好。”沈彻笑着应了。   之后,两人灭了屋子内的灯,两道月色下不甚清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回去后不知戚浔又闹什么别扭,死活就是呆在一个角落里不动。   铺好被子躺下,沈彻见戚浔依旧保持一个姿势,撇撇嘴,这家伙又开始闹别扭了,明明刚刚都说好一起睡了。   真是……沈彻眼珠转了转,将被子裹在身上,看起来像只蚕宝宝。   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戚浔刚松口气,就见沈彻又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我冷。”沈彻抱着被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戚浔说道。   “戚浔我冷。”   怎么不叫他戚大哥了?戚浔皱起眉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他还是很喜欢沈彻用他那软糯的声音叫他大哥的。   随后反应过来沈彻的话,皱皱眉,走至他身边。   “怎么还冷?”说着,他伸手放在沈彻的脸上。   不冷啊……   难道发烧了?   “要不要将衣服穿上再睡?”戚浔疑问的看着他。   “那你呢?”沈彻问。   戚浔抿唇没有回应,只是将他的被角向里面窝了窝。   “我冷!”沈彻用力的睁着眼睛,语气蛮不讲理:“你陪我睡!”   ……他之所以没有和他一起睡,就是因为他心中喜欢他,总觉得一起睡不太对。   简言之就是心中有鬼。   “你陪我睡!”沈彻与戚浔对视,继续重复。   最后,迫于无奈(你确定?←_←)戚浔僵硬的躺在沈彻旁边,身体半弯曲着,将沈彻整个人护在里面,半个后背露在外面,与沈彻保持距离,只可惜这姿势没保持多久就感觉到沈彻整个人都在向他那头移动,随后一具娇小的身体贴在了他身上,软软的,暖暖的,一种异样的感觉骤然在戚浔心头升起,那种感觉很奇怪却很舒服。   沈彻抱住戚浔,整个人往他怀里一钻就不出来,没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戚浔无奈,只得用被子将自己和沈彻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   如此,又是一夜好眠。   时光幽幽一去不复返,转眼沈彻几人跪祠堂的惩罚时间即将结束,可惜,沈彻却越来越紧张,如临大敌,就算他平日里尽量忍着,还是有些地方会露出破绽。   就比如说,戚浔和青碧这两个总和他在一起又熟知沈彻习性的人,基本上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沈彻的不对劲。   “他怎么了?”青碧趁沈彻不注意将戚浔拉到角落里,悄声问道。   “不知道。”戚浔皱着眉,他不喜欢青碧关注沈彻,也同时不喜欢沈彻这样慌张,于是沉声回答。   青碧一叉腰,问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两天你们两个可是一直在一起的,你说不知道,我可不信。”   这几天这两人可是一直在一起,导致她都无法接近沈彻,简直都要烦死了。   “信不信随你。”戚浔说完,也不再理会,转身就走。   不知为何,对于青碧,戚浔是越来越排斥了,尤其是在青碧打听有关于沈彻的事情之时,这种排斥尤为明显,像是某种陌生的东西在蠢蠢欲动着要破体而出一般。   所以,即便是戚浔也对沈彻最近的状态感到很是好奇,却在青碧询问时一句未提。   没有太多的原因,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就是不喜欢而已,不喜欢的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被子的问题,(捂脸)我会承认我是故意的吗?   ☆、道可道,没找到   沈彻怎么了?   当然是处于生死关头过于紧张,那两人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所以能那么轻松自在的继续在这祠堂里生活,最多想的也不过是这府中的阴司,可沈彻知道不久后会发生什么,虽说时间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可也就是不久的将来。   死过一次,体验过生命渐渐流逝的感觉,沈彻发誓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第一次是他想不开,无法忍受弟弟去世的事实,又得到罪人没有得到任何惩罚的消息,一时心中郁愤难平,才做出那般傻事,本以为不过一死,不会有任何感觉,可事实上并不如沈彻想的那样。   这一次,他自然不想再有那样的遭遇。   况且,这次还有这两个需要他照看的人,当然其中一个是他为了能在这个高危世界活下去而必须紧抱的金大腿,即使没有他,最终也会活得很好。   可就算是养小宠物也会有感情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活生生的处处护着他对他好的人。   沈彻别的高尚品德可能没有,知恩图报这一点还是有的。   沈彻在初来乍到,听到自己有个身为一代大侠是个高手高手高高手的爹之时,确实想过自己成为一代高手成为一个也让别人想要抱的金手指,只是,他现在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听说早过了习武的最佳时机,而那个渣爹还没有出现,沈彻也就不再报以希望,别看戚浔比他年纪大,可人家最后能成为一代宗师般的人物,天才地宝和机遇都被他遇到了,至于他沈彻?   怕是没那个待遇。   以前也许会不甘心,可相处时间长了后,便也不在意了。   虽说野心还是会作祟,可却也不像以前那么迫切了。   可这个时候,沈彻又一次的想他自己他在武学上面的天分那么低,沈彻的那本沈家的功法他练着没有一点用处,要不然这点现在这种状况即使不能护沈府周全,也可以带着这两人跑路。   头一次,沈彻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说实话,自来了这里,也就与这两人最是相熟,不知不觉间就将对弟弟的思念放在了两人身上,这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   自然,沈彻担忧的,不只是他自己的命,还有这两个,他不想再尝试死亡的痛苦,自然也不想让那两个在他眼中还是应该收到宠爱的少年人尝试。   他们的命就一次,丢了就再也找不回了。   只不过,这一切沈彻都没说,反正说了也没人信,即使说给戚浔青碧这两人听,他们两个估计都不会相信。   之后的几天,沈彻不止一次的看到青碧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沈彻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询问她,可她又不说,最后沈彻只得先将青碧的事情放在一边,专心寻找地道。   这可是关乎三人性命的大事,和它比起来,任何事情都要放一放。   然而事情进展并不顺利,大概由于沈彻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的缘故,不管他寻找的多么细致也没见到那所谓地道的踪影。   和青碧一样,戚浔也同样好奇沈彻变化的原因,不过不同的是,青碧是忍了又忍,戚浔忍了又忍没忍住。   于是,他就问了。   “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沈彻靠在祠堂的有很多年头的木门前,望着屋外明朗的天空走神,戚浔的声音在耳边飘过却没飘进耳中,他一时间没有反应,半晌,等戚浔将手在他面前摆了摆,这才发觉戚浔早就站在自己面前,记忆模糊的想到对方似乎之前还说了些什么。   “……嗯?!抱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沈彻歉意一笑。   “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我总是看见你恍惚发呆。”戚浔问道。   “难道是想家了?”   想家?当然不可能!   不说他,就是原主基本上也是在这沈府中长大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怎么可能忽然间想家?   沈彻也知道,这恐怕不过是戚浔随口找的话题,当不得真,况且,他也不相信戚浔会是出于真心的问这种没有任何内涵的事情。   “没有,”沈彻咬着手指甲,白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烦躁,“就是最近总是待在一个地方,有些不适应。”   他在说谎。   戚浔心中瞬间蹦出这句话,莫名的,戚浔就是感觉沈彻在说谎。   看见沈彻的表情和动作,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戚浔就是有这种预感。   沈彻说谎这个感觉刚浮上心头之时,就是戚浔自己也吓了一跳。   可什么事情值得他说谎?   沈彻这孩子年纪虽小,却向来懂事,从不像那些年少顽皮的孩子一样喜爱说谎,也从没说过谎话,乖巧可爱才是戚浔对沈彻的印象。   难道是他的预感出错了?   不可能,他的预感很准的。   戚浔这么多年来能够在沈府正常的生长下来,不仅仅是沈家人见他势单力薄,不予理睬的原因,还有就是因为他那野兽般的预感,就像原主一样,年纪那么小,还是个孩子也生生在这看起来繁华万般的府宅中没了性命,原因就只是这府中某些人的一点小恩怨,甚至这点小恩怨就只是因为沈青霜向来单方面讨厌沈彻而已,之后的事情也就那样,原来的那个真正的孩子走了,现在这个沈彻来了。   沈府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安宁,甚至这后宅阴司层出不穷,不过是个孩子就知道看人不顺眼就下杀手,这杀的还不是自家下人而是客人,可笑这还是个受人称颂的仁善沈家,戚浔这么多年来不知被自己的预感救了多少次,自然不会不相信自己的直觉。   所以,也就是说沈彻在说谎。   戚浔想不明白他有什么事情不好说出口的,都同床共枕过了,要不是现在身不由己戚浔恨不得早早的就将沈彻娶回家。   尽管同床共枕却什么都没干,事实上戚浔也不知道干些什么,由于年纪小,这府中又没人重视他,自然就没人告诉他这周公之礼应该做些什么,所以,他一直以为只是一起睡过同一张床就是夫妻了,所以当初沈彻叫他和自己一起睡的时候,戚浔还在心底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嫌弃沈彻的过于热情(并不)。   私心里,早早的就将沈彻看作是属于他的,所以这时发现沈彻居然对他说谎,自是一边心中不爽一边默默担忧。   “有事情就说出来,”戚浔的手趁机抚上沈彻白嫩的脸蛋,手下一边光滑触感,也不知道沈彻是怎么保养的,皮肤这么好,又长得这么漂亮,现在还小看不出来,这要是长大了也不知会招来多少狂蜂浪蝶,戚浔颇有些苦恼的想,随后,头部凑近沈彻,几乎要贴上沈彻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凑近沈彻的脸,让沈彻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你和我的关系不必客气也不要隐瞒,要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沈彻抿唇,向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一点,“倒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说。”   说了你也没有办法。   戚浔定定的盯着他看了许久,忽而一笑,像是不在意了一般摸摸沈彻的头顶,“这样的话,我就不追问了,有事可以告诉我。”   “我会的。”沈彻回答。   至于戚浔真的放弃询问了吗?   不见得。   不过是想让沈彻放松警惕而已,这样他才好弄清楚他所隐瞒的事情。   在沈彻看不见的角度,戚浔眸色深沉。   夜晚。   窗外的夜空看起来漆黑一片,没有一颗星子,看起来似乎是阴天了,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祠堂的灯已经熄灭许久,沈彻躺在那里半晌睡不着,翻来覆去不得消停。   “怎么了?”忽然,一只明显不属于他的手覆上他的头顶,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睡不着。”沈彻轻声回应。   戚浔将沈彻想自己怀里按了按,随后一只手搭在沈彻腰上,声音中带着浓浓困意的说:“乖,闭上眼睛,不要想太多事情,一会就能睡着了。”   “好。”沈彻像他怀中钻了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如此说道。   如此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半晌都一直一动不动的沈彻忽然睁开眼睛,悄悄的抬起头,见戚浔正睡得香甜,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动作轻缓小心翼翼的慢慢爬起来,又回头为戚浔盖好被子,自己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悄悄走出门去。   他还是睡不着,一日找不到那个地道他就一日不得安生,尤其是在沈府灭门之日渐渐来临之际。   他不想死,也不想戚浔他们死,自然夜难安寝。   只希望他能尽快的找到地道,本来胸有成竹,可经过这几天遍寻不见的经历,沈彻实在倍受打击,这样下去,他们真的能像小说中写的那样成功逃脱过那场惨案?   沈彻不敢想象。   观音菩萨如来佛祖还有上帝圣母在上,望诸位保佑在下能够找到活路。   事实上沈彻他不信佛也不信上帝,所以注定了他求得这几位没有一位理会他,注定了他是找不到那条地道的。   可事情总是有转机。   夜色漆黑,狂风呼啸刮过,树影幽幽晃动,恍惚间似有人影在树后,沈彻睁大了眼睛,仔细向那边看去,却又觉得没有任何任何人在哪里,只是错觉,揉揉眼,沈彻甩了甩头发继续前进。   树影摇曳,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和他一起前行。   沈彻忽然间猛然回头,身后一片静寂,除了树与风,什么都没有。   没人?   难道是他最近思虑过重眼花,还是这树长得太粗让他看错了?   沈彻又一次的向前行走。   唦唦唦,风吹拂树叶的声音如此明显,明显到那种奇怪的声音都小了些。   可沈彻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三番两次的回头想要找出些什么,可身后总是空空一片,除了树还是树,树影重重,阴风阵阵。   无奈,不仅身后什么都没有,连地道也依旧没有,所以最后沈彻还是放弃了。   且先等着,明日再来,他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为了防止戚浔发现他出来,还是尽快回去的好,不然可不好交代。   况且,他也不想要戚浔怀疑他。   毕竟这个地道是沈府的,却不是他沈家的,两不相干的两家人他怎么会知道沈家都不知道的事情?   说不清楚的话,看起来就像是他在觊觎沈家的东西一般。   可事实不是这样,他不想背黑锅,也不想戚浔怀疑他。   回去之后,戚浔还熟睡着,沈彻放心的舒了一口气,脱了衣服,掀开被子钻进去,在戚浔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漆黑一片的夜色中,一双手忽然搭在沈彻的腰上,将他向怀里拉了拉,紧紧抱住,一双黑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沈彻的头顶,眼中没有一点睡意,神色复杂,随后叹口气,将下巴放在沈彻的头上,随后也沉沉的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前些天看到说三万字就可以签约,于是我去试了试,结果被拒绝了,我想了很久,莫不是我长得太丑,吓到编辑了?   ☆、也想保护人的戚浔   清晨,沈彻幽幽转醒,迷迷茫茫中眨了眨眼睛,他睡得并不好,总是觉得有什么压着他,喘不过气来,于是一醒来,便向腰间看去,一双手正牢牢的放在他的腰间,沈彻恍然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反应过来这双手属于戚浔,而戚浔此时正沉沉睡着。   随后,像是感觉到了沈彻的视线,戚浔在沉眠中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头颅轻轻晃动,然后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悄然在黑长的睫毛后出现。   戚浔的睫毛很好看,是沈彻很喜欢的类型,又黑又长浓密笔直,一点也不翘,一根根长睫毛看起来像是笔挺的长剑,不知不觉中带着带上了属于他的锋芒。   他的眸子也很好看,眼珠黑漆漆的占了很大一部分,眼白很少,看起来像是漫画里的人物,就是某些时候过于深邃了些,看着有些瘆人。   不过,尽管如此,沈彻还是很喜欢戚浔的这双眼睛。   “打扰到你了?”   这是个奇怪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五感灵敏的人总是可以感觉到别人的视线,沈彻便不是个敏感的人,于是也从没有过这种感受,只是曾经猜想,也许那种感觉就像是探照灯在黑夜中现在了身上一般醒目?   “没。”戚浔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就那么在沈彻面前晃啊晃,看的沈彻心中一阵痒痒。   好想摸一摸……   心痒手也痒。   “天都亮了,自然就醒了。”戚浔说的很自然而然。   至于真相是什么,他并没有说出来。   “你们两个懒虫,快点起床了!”青碧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入正在被子里赖在一起的两人的耳中,转移了内心心思各不相同的两人的注意。   “你们两个怎么睡得这么沉,昨晚都干什么去了?”青碧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似乎只是简单的笑话他们而已。   沈彻两条清秀的眉毛不自觉的一皱,随后又迅速恢复正常,可这一微小的动作却意思不落的落入戚浔的眼中,他抱着沈彻的手臂又小幅度的收紧一些,嘴角微妙的向上一勾,神色莫名。   沈彻对上青碧的视线,耸耸肩没说话。   青碧一挑眉,眼神在戚浔的手臂上扫了扫,眉一挑,表情奇怪。   “快起来吧,已经有下人将饭食送来了。”   转身痛快的走开,一点也不像是对沈彻有情的样子。   她身后,戚浔在沈彻看不见的地方,满意的笑了。   她可算是不再继续纠缠沈彻,要不然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事实上,他并不想对青碧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毕竟,曾经也是青梅竹马。   事情做的太绝,不是好事,人总是群居动物,戚浔只要还是人类一天,就不可能脱离人群,而三两好友自然也是必需品。   只要青碧能放弃她的那种念头,那他们就还是好友,还可以是一辈子的青梅竹马,以后青碧嫁人了,他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家,只要她放弃嫁给沈彻的念头。   吃过早饭,戚浔放下碗筷,随后沈彻和青碧二人也先后吃完,青碧起身将几人的碗筷收拾到食盒中,放在一边,等每日打扫的下人来收拾。   沈彻拿起手边的锦帕轻轻的擦拭嘴角,刚放下就见戚浔将那用过的帕子拿起,沈彻刚想着他也不嫌脏,就见他将帕子又在沈彻嘴角擦过。   沈彻错愕的抬起头看戚浔,戚浔挑挑眉,神色间似乎很是嫌弃,然后又随手将帕子扔在一边。   “没擦干净。”他语气平淡的说。   ……   “哦。”沈彻面无表情,顶着死鱼眼和戚浔对视。   切!   嫌弃我就不要管我啊。   转开头,沈彻起身,切了一声,拍了拍衣摆,转身向门口走去。   身后,戚浔一皱眉,眼中神彩晦涩,开口问道:“你又要去哪儿?”   又?   为什么是这个字?   “出去转转而已。”   沈彻说,然后头也不回的回答。   戚浔的眼角抽了抽,眉毛又一次不自觉的上挑了几厘米,抿着唇,表情看起来满是不悦。   青碧在门外见到了,一张俏丽的脸上悄然浮现一丝嘲笑。   他们关系似乎也不如何好,就这样整天阻止她和沈彻来往,真讨厌。   青碧将沈彻这段时间的冷淡全都怪在戚浔身上,所以看见沈彻也同样不理戚浔后就觉得很痛快。   那感觉就像是被关系很好的闺蜜抢了男人一样,她自然生气。   谁叫戚浔总是说他们不合适,还不说明原因,只是一味的阻止,听的青碧心中难受。   前面说了,青碧也算是老夫人骄纵着长大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平日里一副善解人意已经是难得,小脾气她不是没有,只是一直隐忍不发,如今她好不容易看上个男性,戚浔他不来祝贺也就算了,还总是一副你们不适合的神情,怎能叫她不生气?   这不,青碧这一气就是许久,而表面看起来却是一点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也不怪戚浔一直没看出来。   不过尽管如此,青碧这次的气愤在看到戚浔也同样被沈彻冷待之后降低了些许。   夜色将近,太阳早早的就下山去了,炫目的光辉早已消失无踪,天色暗淡的可怜,戚浔看了眼青碧,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想起沈彻的神情,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   “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看看他到底有些什么重要的事情。”戚浔拿起一件做工不算精致却看起来很保暖实际上也很保暖的灰色披风,这是前两天趁着夜色搬过来的,这披风是沈彻送的,虽说不很是贵重,可就这一点在戚浔早就就很重要了,于是,平日对这披风也是宝贝的紧。   夜色朦胧,树影朦胧,虽说已经是开春的季节,可风沙还是很大,树枝随着风的吹拂而摇曳着,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魑魅魍魉藏在树影中,看着吓人。   至少,沈彻是感觉到害怕的。   总觉得背后凉飕飕,似乎有不知名的东西在跟着他,不自觉的就疑神疑鬼。   寻常的时候并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可有了昨天的事情,沈彻难免敏感了些。   他胆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却偏偏怕这鬼神之事,即便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这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可就是忍不住的多想,尽管就算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安然无事。   可这次,却有些不同,这次的感觉尤为强烈,和往常自己的胡思乱想一点都不一样,像是真的有人在身后阴测测的看着他。   他加快脚步,踩在地面的枯叶上,每一步都发出唦唦声响,他凝神静气,耳朵悄悄竖起来,听身后声音。   ‘唦唦……唦唦……’   沈彻眼珠一转,这世界应该是没有鬼的,要不然他早死了多少回了,而既然不是鬼怪一类的东西,那就是有人。   如果是人的话,他就不怕了。   不仅不怕,还要将气场撑起来。   他忽而停下脚步,站定,还未长成的身体看起来像还是幼年的小树苗一样,虽然瘦弱依然挺拔,任由夜晚凉寒的冷风吹拂,漆黑的长发在夜色中也很是明显的飘动,发丝轻扬。   “出来!”他说。   ‘唦唦’   声音还在响,却没有人回应。   “出来!”他又说了一遍。   仍没有人回应。   沈彻眉头一皱,难道他想多了?   然而就在沈彻以为自己多心之时,一道长长的影子悄无声息的在沈彻脚下出现,沈彻一僵,果然有人,还未回头,就听见万分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在找什么?”他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   沈彻听了声音眉头一皱,转过头。   “果然是你。”   沈彻和身后之人对视,显然,他并没有猜错。   昨夜他钻进被子里之时觉得被子里的温度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冰凉一片,被子里一直睡着人的话,不管如何也不会变得那么凉,当时他还以为只是错觉,当时他以为是因为他身上满是凉气的缘故,然而现在却可以确定,并不是他的原因而是因为当时戚浔也是和他一起出来的,被子里自不会是温暖的。   “你在找什么?”戚浔又问了一遍。   沈彻耸耸肩,“为什么要告诉你?”   戚浔眨眨眼,看着沈彻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别闹。”   ……   沈彻瞪着眼睛和他对视,半晌在戚浔温柔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不自在的转开头。   好吧,你赢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沈彻还是不怎么想说。   总觉得说出来,就会像是自己在觊觎沈家留下来的东西一样,很叫他尴尬。   “我能帮你,我在沈家住了很多年,总比你熟悉些。”戚浔说。   不然这孩子就每天都往外面跑,看着就叫人不放心,还有他那每天都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叫戚浔每天都很是心疼。   况且,他一点都不喜欢沈彻有任何事情瞒着他,这样乖巧的孩子只要安安静静的每天生活在他的手心就行了,尽管他现在没什么能力,说这话很可笑,可戚浔相信,总有一天他能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   ☆、忽然想恋爱   沈彻最后还是屈服了,没办法,戚浔的眼神实在是太魔性,攻击力十足,沈彻一时没忍住,败下阵来。   本来想着戚浔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帮他,可谁知,戚浔听了,只是略略有些错愕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奇怪的又问道:“你找它干什么?”   沈彻猛然抬起眼来看着戚浔,心中说不上喜悦还是其他,听他这语气,难道竟然知道?   那他这么多天累死累活又是寻找又是担忧,岂不成了杞人忧天?   “你知道?”沈彻问道。   “当然知道。”戚浔语气平淡,颇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   沈彻听着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怎么显得他好像在大惊小怪一样?明明戚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表示来着,奇怪、奇怪。   不过,说来也是好笑,他找了那么久也没找到的,在戚浔这里看来却似乎是轻而易举理所当然一样,叫沈彻心中挫败感突生,一阵无力之情浮上心来,男主这种东西,真真是叫人羡慕嫉妒恨啊!   不过,谁叫这只男主是他家的,沈彻除了心中泛了点酸水外,倒还真没什么别的特殊情绪。   只可惜,到底是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老老实实的和他家的小男主培养感情,而不是在这里瞎折腾。   沈彻无意识的嘴角抽了抽,看起来神色复杂极了。   “那你可以带我去吗?”沈彻继续问。   “为什么不?”戚浔的反问。   那地方不过是他小时候时常躲藏玩耍的地方,为什么不能带他去?   况且他的就是沈彻的,有什么好不可以的?   沈彻实在是太客气了!   想到这里,戚浔觉得自己很心塞。   #未来的老婆和我特别生疏客气怎么办?!急!在线等!!!#   戚浔上前几步,走到沈彻身前,低着头和沈彻对视,神色阴郁晦涩,眼神锐利,像是一道寒光四射的剑光,透过沈彻的眼睛,直接击穿空间的距离,射入沈彻心底。   怎、怎么了?   沈彻后退一步,不会是反悔了,然后想要杀人灭口吧。   这时,沈彻见戚浔抬起一只手,手掌运行的方向正是他这边。   难道是想打他?沈彻眨眨眼,有些不解。   随后,那只手掌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沈彻的头顶,戚浔本很是阴郁的神色瞬间多云转晴,还非常不客气的在上面用力的揉弄,将沈彻梳的整齐的头发弄乱。   戚浔眯眯眼,嗯,发质不错手感也不错,柔软顺滑,还有些没长齐的发丝毛茸茸的翘着,摸起来像他曾经养过的那只小猫。   本来已经做好被打准备的沈彻一僵,这是什么情况?套路不对啊。   “我的、就是你的。”就在沈彻不知所措只是,忽听戚浔的声音悄悄在耳边想起,他的语调很慢,以一种强调的语气说出口,在沈彻的心中留下一种说不出的震撼。   沈彻:“……”   之后的事情似乎顺理成章,戚浔带着他去他找寻好久的地道那里走了一遍,黑暗中,戚浔的脸在灯笼微弱的灯光的照耀下格外的不同,沈彻凝视着戚浔的侧脸,忽然觉得心跳有几分的不正常。   白嫩的手指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襟,沈彻低下头,皱眉,这是怎么了?   “就是这里了。”戚浔停下脚步,对沈彻说。   “这儿?”   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况且他也不是没找过,沈彻有些难以置信。   戚浔忽而一笑,拉起沈彻的手,一起蹲下,拉着沈彻走到一棵树后面,用力一推……   用力一推……一推……一推……   尼玛,这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推得动啊!!!   大树先生树身的一小部分可怜兮兮的挪动了位置,露出下面很明显的把手。   这棵树竟然是被切割过得,难为它居然还能活下去。   戚浔用力一拽,只听碰的一声,霎时间尘土飞扬,一个不算大的空洞在尘土后出现,看那大小,恰好只够一个人通过的。   等那阵飞舞的灰尘停息,沈彻从戚浔怀里钻出头来,向下一看,好吧,什么都没看到,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似乎很深。   “我们下去?”沈彻抬头问戚浔,由于刚刚被戚浔护在怀里,所以两人此时离的很近,似乎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沈彻忽然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一张嫩脸上悄悄爬上红晕,他下意识的捂住脸,夜晚很凉,脸上也是凉的,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脸上是热的。   “嗯,”戚浔又握住沈彻的手,“抓紧我,下面的路不太好走。”   “好的。”只应了一句,沈彻就又没有了声息,事实上,他是又不好意思了,总觉得今天不好意思的次数快赶得上从前的总和了,想他沈彻这么多年就是个蛇精病,从来都是别人不好意思不会是他。   说来也挺奇怪的,他不是没谈过恋爱,就算是他总嫌弃某些人脏,却也试过一两个,可只有戚浔这个半大孩子会让他有脸红的状况。   难道是他以前太渣了,所以上天派他来收拾自己?沈彻在心中默默念叨。   “小的时候除了我娘没人陪我玩,我就经常跑到这里来,”戚浔娓娓而谈,说起他曾经的那些小事,“其实这里面也没什么好玩的,可到底能帮我挡住那些讨厌的人的视线。”   “这里我连我娘都没有说过,”说到这儿,戚浔转头看了眼沈彻,“说来,这里也算是我自己私人的地方,在没带你来之前。”   被戚浔这一看,沈彻只觉浑身都僵硬了。   不是吧,要不要这么苏啊啊啊!!!   “我很好奇,沈府的人都不知道这里……你是怎么知道的?”戚浔话锋一转,忽而问道。   他不喜欢沈彻有事情瞒着他,当然他也不会瞒着沈彻就是了。   沈彻眉一挑,这叫他怎么回答?   难道说,哦,你们都是小说中的人物,他看文时看到的?   怎么可能!   戚浔见沈彻半晌不说话,只是沉默着,像是不想说实话的样子,握着他的手不自觉抓紧。   沈彻皱眉,戚浔的力气其实很大,现在这样抓着他的手,难免有些疼。   不过,鉴于戚浔又阴沉起来的表情,沈彻并没有挣脱,只是忽然间轻笑一声,说:“我要是说,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你会信吗?”   反正,不管怎样,他没说谎。   让沈彻惊讶的是,戚浔只是深深的和他对视一眼,随后万分坚定的说:“信。”   这种东西,说不定就在哪本书上有过记载呢。   骚年,这般相信别人真的好嘛……   “你不是别人。”戚浔又说。   沈彻一噎,难道他说出去了?   怎么自从遇见戚浔后智商直线下降?沈彻实在费解。   他虽说不上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却也没这么傻来着。   不过,鉴于被人这么信任,沈彻想了想又说,“我听说,沈府最近会有人上门寻仇,你这两天不要走的太远。”   “对方很厉害?”戚浔有些诧异。   “嗯。”   “就连沈府养的那些武人也不是对手?”戚浔又问了一遍。   “嗯。”   等戚浔离了沈府就会知道沈府的力量在江湖上算不上厉害,只是在朝中有些能耐而已,请来的那些所谓高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危险自然难以抵挡。   况且,出于私心,他除了戚浔,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情,毕竟不管是他还是原主,对这沈府都没有好感,况且,只有按照剧情走,他们才能顺利的离开这里,他可不甘心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他那个便宜爹半年前说要来接他,结果时间转瞬即逝,一晃半年过去,那个便宜爹又没了声音,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他所知道的剧情中可是没有那个便宜爹的出现的,谁知道那个便宜爹还会不会出来?   为了他们三个的将来,那些不怎么重要的人自然要去完成他们的使命才是正途,他不会改变什么,反正他从来都不是好人。   至于现在,沈彻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似乎忘记了他不说不代表戚浔不会说啊!毕竟沈府养了他这么多年。   “你从哪里知道的?你父亲告诉你的?”   这个……“算是吧。”沈彻耸肩。   “你会说出去吗?”沈彻问,“嗯,就是告诉沈府的人关于我说的那件事。”   “他们会信?”戚浔反问。   ……好吧,你又赢了。   沈彻低下头没吱声。   “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话的,除了我。”戚浔忽然又说。   ……也是。   沈彻对戚浔的话表示肯定,他在沈府人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说出的话不会有人相信,况且他们都没收到的消息沈彻怎么会知道?   难道说他那个便宜爹说的?   别开玩笑了,他们都没见到沈彻父亲,他怎么会见过?!   一个个的不过都是将他当做傻子哄着。   尽管心中如此想到,可沈彻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   不过,若是想要心里没有愧疚,还是有必要去和老夫人说一下。   也免得以后青碧知道了,会心生芥蒂。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想,这章的标题这样写,会不会有人想打我?   ☆、终于来了   夜过了一半,沈彻想去的地方去过了,想看的东西看完了,是时候回去了,毕竟祠堂里只有青碧一个人,要是半夜起来,没看见他们,可是会担心的。   夜晚的道路还是模糊不清,即便这条路沈彻已经走过无数遍,可在这种黑暗的状态下,还是无法安心的前行,毕竟谁也不知道脚下有些什么,走的太快难免会磕到碰到。   尽管戚浔那里有个灯笼,可灯笼的光并不是很强,微弱的烛火透过包着它的那层纸就只剩下淡淡微光,只够照亮戚浔的脚下那一点路,他这边很难照到。   ‘咔嚓’   脚下踩着的树枝无法承受他的重量,忽然断裂,沈彻一时之间没有踩稳,差点没又一次摔倒。   戚浔手疾眼快的迅速拉了他一把,将沈彻拉倒身边。   “你没事吧。”他问。   “没事。”沈彻摇头。   要说他来这里之后最讨厌的是什么,便是这里的路,尤其是夜路。   就连对沈家的那群人,由于平常也看不见他们,其实是没什么感觉的,那点所谓的仇恨,大概只是由于对于原主去世时留在这具身体里的仇恨和一种名为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小情绪而已,要说他对沈家厌恶至极,那还真不是。   可对于脚下的路就不一样了,沈彻当初就算最落魄的时候也是生活在由混凝土和钢筋组成的城市之中,从没去过乡下,也很少有那个心情去郊外踏青,正是由于这样贫瘠的精神生活,他从没见过满是枯枝败叶的小路,而实际上,沈府常有人走的路也是被打扫的很好的,可谁叫这里偏远,很少有人想到到要来这里,下人有怕擅自行动会被罚,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打扫。   于是,也就有了沈彻现在的这个情况。   真是……弄得和他主动投怀送抱一样,丢脸!   好吧,沈彻最讨厌的其实是这条路总让他丢脸……   “靠近我。”戚浔一边说,一边将灯笼向沈彻这边移动。   “咱们得快点回去,要不然万一青碧醒来找不到咱们会着急的。”   大概是沈彻真的具有乌鸦嘴的天赋,他们回去的时候,就发现,祠堂内闪烁着微弱的火光,在这黑夜中,看起来格外明显。   沈彻忍不住转头看向戚浔,戚浔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幽幽的转过头来,眼睛中带着说不上的神色在他的唇上瞄了一眼,幽幽的道:“很灵嘛。”   ……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想好好过了是吧!   没给沈彻发飙的时间,戚浔慢悠悠的走了过去,推开门,只见一身白衣的青碧坐在烛火旁,单手拄着头,眼神漆黑莫测,面色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苍白无比,神色凄楚,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垂在肩上,周围的一切似乎完全虚化,隐藏在黑暗中,只有她一人看起来万分明显。   看见门开了,她缓缓转过头,轻启薄唇,声音清浅却悠长:“你们去哪儿了?”   戚浔:“……”   沈彻:“……”   这是要演鬼片吗?   沈彻差点没给她跪了,这是要吓死他这种胆子小的人的节奏?   **   之后的日子很是平静,地道找到了,沈彻也就消停了,不继续自己折腾自己,也没有再发生难以安寝的事情。   ……其实主要是戚浔最近对他实行了紧盯不放政策,时刻都不放松警惕,他自然也没有机会到处乱跑,当然,他也没有什么可跑的,日子过得安生,他自然不会找不自在。   就是可惜这安生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他这具身体可经不起折腾。   尽管如此,沈彻也从未和戚浔说明,看着他紧张,沈彻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这大概就是他隐藏在心中的那点恶趣味。   那晚过后,沈彻就把将要发生的事情和青碧说了,可尽管青碧喜欢他,也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和他说要是他无聊的话随时可以去找她玩。   被当做小孩子的沈彻颇为无奈,果然,这种事情,就是青碧都不相信他,那些和他关系不好的,就更难说了。   只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沈彻更要将这些事说出来,如果他说了,人家却不信也不理睬,那么即使最后结局悲惨,也不能怨他不是?   同时这样也免得他心生愧疚。   人老成精,老夫人的态度其实很难琢磨,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是一副慈祥的面孔,叫人无从下手。   当日他将沈府会受到袭击一事说出,为了令人信服,还特意像是和戚浔说时那般,说是他父亲给他的消息。   只是,有人将信将疑,有人根本不信。   沈老夫人也将他当做不懂事的孩子,笑着叫人陪他玩。   这一行,沈彻唯一收获的大概就是别人的嘲笑。   沈彻当然不在意这些嘲笑,都是要死掉的人,他也没什么好跟他们计较的。   不信他,走着瞧就是。   沈彻本着这样的心理,将他记忆中的那是度过。   有些事情因为不知名的因素被改变了,沈彻如此想到。   日子已经过了许久,久到他们的惩罚不日就要结束,那场盛大的灭门之灾却还是没来。   沈家的人见此更不相信了,本来提起来的警惕心又一次放了回去。   事情没按照原本的轨迹进行,沈彻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某些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这并不是好事,这个世界是出了名的高危,若是原来的轨迹,戚浔必然能成为一代宗师,自然即便这世界再如何危险也都不怕,可若是轨迹变了,戚浔还能成为原本的高手吗?   他还能像原计划一般提升自我的能力吗?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沈彻难得的,又一次开始焦躁。   他又翻了个身,心中思绪万千。   “怎么了?”身后的人似乎是被他的动作弄醒了,语带朦胧,含糊不清,应是睡梦中感觉到他的动作才醒来。   “明天咱们就从这里出去了,那些人怎么还没上门来?”   出去了,想要再进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况且,要是不在这里,到时就算他想躲都躲不了。   “也许是你当初记错了,”戚浔半眯着眼睛,将沈彻抱紧怀里,在他毛茸茸的头上揉了两把,“睡吧。”   没过一会儿,戚浔的呼吸又变得平稳。   听错了?   怎么可能!   沈彻一挑眉,瞪了眼戚浔,这家伙是不是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也不知是在心中藏了多久的话了,现在半梦半醒之间说出来,真讨厌!   随即单手握拳往戚浔身上轻轻砸了下去,报刚才的一语之仇。   打完之后心中可算痛快了,又翻了个身,这才睡着。   室内寂静一片,月光艰难的从门板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有几缕光在两人身上悄悄停留。   **   事实证明,沈彻的消息并没有错。   第二日一早,沈彻几人才醒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收拾衣物,前院就传来连绵不绝的惨叫声,远远的就传了来,然而恐怖的是,没一会儿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   沈彻脸色一变,立刻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推开门,向外面望去。   这里现在除了他们三个还没有任何人来。   这很好,至少只要他们动作速度快一些,应该就能够成功躲过去。   转身,对眉头紧皱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的戚浔和还什么都不知道一脸茫然的青碧低声喝道:“咱们走。”   跑了几步,见青碧一动不动呆立在那里,沈彻无奈之下,又跑回来,拉起她一路狂奔。   “咱们去哪儿?”慌忙中,青碧一边跑一边问。   “躲起来。”   “前面发生了什么?!”青碧很迷茫,前院怎么会发出那么吓人的声音,尤其是那些声音细听之下她都认识。   “有贼人闯入,沈府怕是挡不住的,别问那么多,留点体力快点跑的好。”   “怎么可能!”青碧甩开沈彻的手,并不相信他的话,停下步伐,一脸不信。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快走别闹。”   “竟然是真的……”青碧满脸的不可思议。   “快走吧。”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沈彻简直无奈了,他现在只想逃命,哪儿来的时间和她磨蹭。   “咱们先走行不行?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沈彻上前试图拽住她的手,却被甩开。   “不行,”青碧瞪着眼睛,一脸的倔强,“我要去救老夫人!”   “小祖宗,就你这三脚猫都不如的身手怎么救人,别再葬送了自己的命。”一时紧张,沈彻将平常腹诽的称呼脱口而出。   “不……”沈彻只见青碧忽然间白眼一翻,身体向后倒去。   一直没有声响的戚浔从她身后走出,“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打晕了带走就是。”   你说的对……沈彻无力吐槽。   不过,这种方法也是最有效的,你看,青碧现在不就是老实了?!   外面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只不过越来越弱了,沈彻和戚浔对视一眼,带上青碧,飞速前进。   前面的事情完了,估计不一会就会赶来这些较为偏僻的地方。   索性距离不远一会儿就能到达。   不过……   沈彻用力的眨眨眼,之间一道绿色身影快速在眼前穿过,不见了踪影。   那个背影……   有点眼熟。   “那是谁?”沈彻问戚浔。   戚浔顺着沈彻的视线看过去,那个方向早就没了人影,自然也就不知道是谁。   他摇摇头,继续专心前行。   很快,两人就到了地方,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戚浔一个用力将木板拽出来,先让沈彻下去,他背着青碧跟在沈彻身后,关上木板,总算是松了口气。   地上,一阵风吹过,很快就没有了痕迹。   沈彻到不担心会有人追到地下来,先不说能不能发现入口,就算发现了,这里还有两条不同的路可以走,如果这样都能被追上,那只能证明是老天爷不想让他们活下去。   不过,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   “如果青碧醒来哭闹可怎么办?”沈彻的神情有些苦恼,他一向拿青碧没办法。   戚浔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青碧,说:“到时候交给我解决就好了,你不用多想。”   戚浔并不希望沈彻为难,于是便总是会为他坐着事情,虽说并不都是重要的事,可数量多,一点一滴的积少成多,当沈彻习惯性的开始什么事都依靠他的时候,就算青碧真的将心思说出来了,他也能保证沈彻不会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尽管沈彻还没完全长大,可在这个年代这个年纪已经该娶妻生子了,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不会是懵懂无知,况且,这几次沈彻的表现……   戚浔在沈彻看不见的地方轻笑,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当时写这文的时候各种三观不正不合理,现在改的好痛苦   ☆、都死了   前院,老夫人被护院和忠心的奴才们围在正中间,而她的儿子儿媳妇们都已经已经死的死跑的跑,每一个想要来保护她这个老婆子的。   儿孙不孝又逢灭门之祸,沈老夫人神色悲怆。   这是天要沈家灭亡!   “你们也都快跑吧,趁着那群人还没杀到这里。”沈老夫人说道。   事到如今,也就这群奴才对她最是忠心,没必要连死也拖着她们。   “奴婢不走,奴婢陪着夫人这么多年,早就在夫人身边习惯了,又无儿无女,离开夫人,奴婢也不知如何过活,不如陪着夫人走完这人生最后一程。”这话是之前出现过的齐兰说的,她是沈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幼时就跟在沈老夫人身边,感情和别人不同,而沈老夫人平日待她也不同,很有几分体面。   她早年也嫁过人,是这府里的管家,只是成亲没多久就去了,留下她一个寡妇,继续服侍着老夫人。   听她这么说,也有人说了类似的话,只是,也有些人犹豫了,这府中的情况看起来不会好转,留下不会有前途不说,可能还会丢了性命。   于是,纷纷道了声歉,快速走了。   沈老夫人没有一点意外,也不在乎,沈府都要没了,留下这些人也不过是多牺牲条性命,没有意义。   “二少爷呢?”沈老夫人问的是沈信河,她忽然想起,她似乎几天都没见到她这个孙子了,于是,眼前一亮问道。   “二少爷前些天去处理家中的生意了。”齐兰道。   沈老夫人点头,索性,沈家还有血脉能传下去,等她下去了,也能够和老爷交代。   “去把那瓶药拿出来吧。”沈老夫人对齐兰说。   “是。”齐兰的声音沙哑,她跟了老夫人这么多年,老夫人所有的事她都知道,如今她是要做什么,齐兰自然也知道,只是,已经别无它法。   这样,之前还能保持个体面。   那边哀凄一片,这边沈彻三人躲在地道里,一整天都没有出去,心中忐忑。   他们先前准备的蜡烛已经快要用掉,只剩下一两根。   沈彻看了看那仅剩下的可怜兮兮的蜡烛,挠挠头,“唔,那些人应该已经都走了吧?”   “嗯?”正靠着墙壁望着头顶发呆的戚浔听见声音转头看沈彻,和他对视半晌,恍然大悟般回道,“应该吧。”   角落里,正闭着眼睛面上满是伤心的青碧听见两人对话猛然睁开眼睛,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惜,口中被白色的手帕堵住无法发出声音,手脚又被绑上,只能不停的扭动身体哼着发出声音弄出更大的动静吸引两人注意力。   不着痕迹的往那边瞄了一眼又快速的收回视线,沈彻抬眼看了眼戚浔,靠近他,小小声的询问:“现在可不可以给她松开?你不是也说了那些人可能已经走了,都这么帮着一天了,继续绑下去也不是回事儿啊。”   戚浔看着眼前距离自己非常近的精致面孔,眨了眨眼睛,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似乎很痒,随后猛然攥紧试图消去掌心中陌生的感觉。   他轻咳一声,淡然道:“自然可以。”   虽说面上是一派淡定,可事实却是……   毛茸茸的……   真的好想摸一摸啊……   戚浔是这么想的,事实上也这么做了。   比沈彻打了许多的手掌落在沈彻的头顶,顺着头发梳理的纹路摸了几下。   正想去给青碧松开绳子的沈彻一顿,皱皱眉,不是说好了少摸他的头嘛,这样下去真的会秃顶的!!   他一点也不想未老先秃啊啊啊啊啊!   “昨天不是说好了……”   瞬间,头上的手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又用力的摸了摸,放下,手的主人仿若没听见他说的什么一般转头离开。   ……好想打他。   放开了青碧,沈彻在她的怒目中无奈的耸耸肩,没吱一声,转身又走去了戚浔身边。   好吧,至少那个家伙不会一副想要咬死他的表情。   看见沈彻又往戚浔那边去,青碧差点没一口气喘不上噎死,她不就是喜欢沈彻而已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一个个的都不看好不说,还那么冷淡,说好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青碧咬着娇嫩的唇,柳眉上挑,恶狠狠的瞪了那两个站在一起画风出奇和谐万分般配的两人,这两个讨厌鬼,就不能让她顺心一次?   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天过去青碧自己也知道沈彻是不喜欢她的,自然死了心不再继续纠结,可心里面却不怎么讨厌他,反倒是对戚浔这个多年好友生出了许多埋怨。   要不是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最开始乌鸦嘴说什么他们不合适,说不定现在的结局就没有这么惨。   都怪他,讨厌鬼!   沈彻的青碧小妹妹华丽丽的迁怒了。   不过,这些事情此刻都不重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在青碧的脑海中停留片刻就被其他事情取代。   她揉着被绳子捆绑的特别痛的手腕,一道被勒出来的红痕清晰的印在白嫩的皮肤上,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格外狰狞,青碧见了,心中怒火更胜。   想她长这么大,从没被人这般欺负过,就连这府邸中的主人家也会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对她客客气气,可从没受过这么大的罪,心中自然恼恨异常。   站在角落里老老实实装小绵羊的沈彻见此,眼睛忍不住的往她手腕上瞄,看见那白皙手腕上分外明显的痕迹,心虚的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噼噼啪啪烧的正盛的蜡烛。   灯火如豆,红艳艳的,看起来真漂亮。沈彻认真的评价。   “放我出去,我要看看外面的情况。”青碧冷冰冰的开口,她不是分不清状况的人,自然也知道之前两人打昏她也是为了她好,虽说心中还有些埋怨,可毕竟冷静过来也知道照之前那诡异的情况来看,她去不过是多送去条人命而已,当时,她也不过是被吓到,又有老夫人的养育之恩在前才一时冲动。   要是现在让她去,她也是不愿的。   明知无法抵抗却偏偏做些蠢事,那不是重情重义,那叫傻逼!   青碧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傻逼。   所以,她自然不会做这种在她看来愚蠢万分的事情,冲动过了,自然就冷静下来。   没了老夫人,之后的日子照样得过,一个弱女子干什么都不方便,现在对青碧来说,那些恩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依靠这两人将之后的生活稳定下来。   虽说不能真的闹翻,可一点小脾气还是可以胡乱发的,谁叫这两人有秘密瞒着她,又把她打晕!   出去?   沈彻向戚浔看去,说实话,这次戚浔这种直接将青碧打晕的行为给他很大的震撼,内心深处觉得,他一个心理年龄这般大的人还没一个少年做事干脆利落,真叫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做事婆婆妈妈的,这是毛病,得改!   于是,就见戚浔二话没说的站起身来,向入口的方向走去。   “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青碧的眼睛忍不住的有些泛红,大概是一天都没怎么说话也没喝过水的缘故,她的声音低哑,却似乎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沈彻跟在两人后面,总觉得青碧似乎在哭,可却没听到任何不寻常的声响,又见戚浔也没什么特殊变化,只当是自己想的太多,感觉错误而已。   正如几人猜想的那样,那些杀星早就走了,外面静悄悄的,看起来枯败破落,一片肃杀,院子里种植的花还旺盛的开着,除了一些地方染了血色或是花枝东倒西歪以外,似乎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三人都知道,那些都是假象,这往日人来人玩的院子里没有一丝烟火气,连声鸟鸣都没有,看起来吓人的紧。   渐渐的,几人即便脚速很慢却也走到了前院,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尸体也越来越多了起来,平日里金尊玉贵的主人们和奴仆混杂在一起,横七竖八的躺着,面目狰狞,身上多数都有一个巨大的血洞,已经干涸,鲜血糊了满脸满身,要不是衣服样式的区分,完全看不出是谁来。   其实本来前院是没有这么多人的,可估计这伙贼人将所有人聚齐了才开始进行杀戮,就像大批量的宰杀牛羊一般,不分高低贵贱,一同胡乱的杀了,然后走人,于是,才有了这幅修罗场的画面。   沈彻没死前总看见人说尸体下压着一颗嫩苗是生机的表现,然而这一刻,他只觉得恶心,生命力顽强的花从尸体旁坚挺的伸展着身躯,从沈彻的角度看,像是从尸体里长出来的一般,万分惹人厌。   味道难闻,画面残忍。   这是沈彻唯一的感觉,他用袖子捂住口鼻,尽量不去呼吸,索性这身体不知什么原因可以短时间的不去呼吸,不然他非吐出来不可。   其实血的味道也不是那么难闻,只不过这些尸体在这里放了一天,从画面上就给沈彻许多震撼,再加上那些被开了膛的人肚子里流出的那些东西,才是沈彻被恶心个半死的主要原因。   这时青碧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唯有戚浔还陪在他身边,戚浔见沈彻一副很难忍受的样子,将他抱进怀中,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慰。   “别怕,我在这里呢。”   戚浔显然是误会了什么,沈彻并未挑明,只是选择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就算是被当做心理脆弱的小孩子又能怎么样,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被人关心的感觉。   风吹起,花草摇曳,两个半大少年在尸体成堆的地方拥抱。   这一切听起来挺美好,然而事实却是……   艹,熏死了!   沈彻嫌弃味道没开口,戚浔也没发出声音。   他看似一切正常,可心中的震撼并不比青碧少。   青碧是被老夫人亲手养大,在这府里生长多年没错,可戚浔在沈府的日子并不比青碧少多少,之前觉得无所谓,这些人对他不好对他娘不好,死了也是活该,可人都是有感情的,真正看见这一幕,对他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后悔。   戚浔抱住沈彻,与其说是安慰沈彻,不如说实在安慰自己。   安慰自己收到冲击的心,今后,他只有沈彻和青碧了。   青碧去了很长时间,沈彻戚浔两人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等到沈彻快要不耐烦了青碧才从里面出来,后面的背景图案是燃起了缕缕黑烟的房子,看样子应该是刚刚着起来,火势还不大,尽管如此也将沈彻看的一呆。   当初被火烧在身上的感觉至今仍记忆犹新,沈彻见此,仍是忍不住一抖。   果然,女人太凶残……   “走吧。”青碧走到他们身边,说。   沈彻看见她整个眼皮都红肿着,头发有些凌乱的贴在脸上,眼角还有一丝泪水流过的痕迹,有些心疼。   尽管这女孩子也很凶残,可到底在他心底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看待,不管她如何凶残,都是会心疼的。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沉默许久,青碧又开口。   “好。”沈彻答道。      ☆、快要离开了   三人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看不见他们微小的身影,沈府的火势也越来越大,火光漫天,远远地看着似乎沈府上的整片天空都燃烧着,云彩泛着红色的光,看起来骇人的紧。   附近的人见此,无不是一脸震惊,慌忙四处行走呼喊,取水灭火,一盆盆、一桶桶的水被消耗掉,连井中的水面都似乎下降了一个高度。   这场大火震惊了京城,官差本是要抓沈家人询问,四处寻不到人,进府才发现更骇人的是沈家人早就死绝,然而却没有一点消息传出。   问周围的人家,只听说那天早晨听到许多惨叫声,还以为是又有那个丫鬟仆人做错了事,受了罚,才叫的这么惨,谁都没想到,真相却是这家人被人灭了口。   京城发生如此大案,连那皇城之中的九五之尊都被震惊,下令彻查。   然而这种事情一看便只是江湖寻仇,这些江湖人的手段莫测,哪里能找得到凶手?   但没办法,天子有令,谁敢不从?   于是一时之间京中戒严,街上一片肃杀行人行色匆匆没有过多交谈,寻常的喜事不敢也张扬大办,人人自危,不敢多言。   沈彻几人此时还未曾离开京城,于是还在京中的沈彻几人自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只不过,这些都与他们无关了,青碧倒是有心出去报案,却被沈彻拦住了,虽说没有太多的了解,可他也知道如今朝廷无能,镇不住江湖乱党,就是知道是谁干的,估计也无能为力,反而还暴露了沈家还有这么几个余孽,简直是不想活了。   青碧虽说不愿,却也知道这么个情况,无奈之下放下了这个念头。   几人在京城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中定了几间房,暂时住着,就算来搜查的官差见几人不过是少年模样,也不会过多询问。   几人在这里暂时住着,只等着京城的封城令一解开就立即出京。   说来也算幸运,三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带了些很值钱的东西和银两,要不然他们连出城的费用都没有。   “小二,送壶茶上来!”   京城一家小客栈的三层客房上,一穿着粉色衣裙的娇俏少女站在客房门口,一点都不淑女的扯着嗓子大喊。   “哎,这就来。”   一直闲呆在柜台前无聊的直打瞌睡的伙计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回了一声,勤快的泡好茶,直接上了三楼。   最近京中人人自危,哪里来得及上他们这种小地方来消遣时间,生意自然非常不好,这两日没人,他闲的简直是要长毛了。   三楼的客人是三个少年人,都不过时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最小的看着不过是十一二左右的小孩子,出手阔绰,却没有任何仆人在身边。   要说是私奔的,也不像,哪有三个人一起私奔,可都是细皮嫩肉的少爷小姐模样。伙计在心中胡乱猜测。   “几位客官还要些什么?”   “现在什么时辰了?”青碧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问店伙计。   “已经午时了。”   “这个时辰了……也该吃饭了,”说着,抬起头,似乎费了很大力的冲那两个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装死的混蛋喊,“喂!你们两个吃什么?”   沈彻扒开盖在他脸上的爪子,“随意就好。”   “这样啊,”青碧没精打采的睁开眼睛,对着身边的伙计道,“那就和昨天一样就好。”   “好嘞!”   “你们说,这京城要封锁到到什么时候?”青碧拿着桌子上摆着的白瓷杯子滚来滚去,一脸的生无可恋,“我是真的很想出去看看,看看京城外的风景。”   “你想好去哪里了吗?”沈彻没有回答,而是睁开眼,看着头顶,面无表情的问了另一个问题。   “早就想好了,咱们就去江南,听说那里风光秀丽,山水温柔,美人也很多,咱们就去那里,开一家店,顺便看看能不能拜个厉害的师父,我是一点都不想继续过这样对什么都无能为力的生活了。”   她的声音中似乎有些惆怅,听的沈彻直皱眉。   然而皱眉也没用,青碧说的都是实话,像她这样天性乐观的人忽然之间有这种感触,除了这次的事情给她太大的打击以外不作他想。   想来也是,府中虽说人不是很好,可到底是她生长多年的地方,何况这里还有对她好的人,就比如沈老夫人,即便沈彻不喜欢那个老人也不得不说,她对青碧实在不错,不管是出于怎么的心思,然而这些人转眼就死于非命,想来青碧也不会甘心,不说青碧,就是他,也对生命的脆弱有些感触,说得夸张些,本来都是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的人转眼就被人杀了,就算沈彻心中早有预料,可也难免心有戚戚。   虽说有些兔死狐悲,可到底是在他心中留下一点影响。   不过戚浔的表现更加微妙,这两天总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床边一声不发,随便看着一个方向发呆。   沈彻想着,莫不是他还对这个家族有任何的留恋不成?   可他开口试探又没有任何的发现,只能自己心中瞎猜。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和青碧一样被沈家从小养到大的,有些感情也是难免,只不过,如此这般他倒要考虑是不是以后应该与他分道扬镳了,万一他哪天后悔此次的不作为,进而对他沈彻产生些类似于怨恨一般的情绪,那他可就危险了。   毕竟,戚浔是男主,而他,连炮灰都不是。   “最多半月。”半晌,在青碧昏昏欲睡之际,沈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   青碧眯着眼睛趴在桌子上,听见声音,打起精神,问:“你怎么知道?”   “这个嘛……”沈彻轻笑,“秘密。”   “切。”   事实真如沈彻所说,半个月之后京城的大门就开了。   青碧一脸惊奇的看着沈彻,深深觉得沈彻这个人很神奇,分明他不过是个比她还小一点的少年,往日里的相处也看不出他有哪里特别聪明的。   “你怎么知道的?”青碧又问了一遍。   “京畿之地,是经济最繁华之地,交通往来,多通过此处,稍有一日耽搁就是巨大损失,帝王此怒,不过是担忧自身安危,可这些江湖人往来莫测,抓是抓不到的,所以……”沈彻侃侃而谈,看起来风采沛然,引得戚浔看他的眼光都有些不同。   他说的这些不过是因为他记忆中似乎没多久男主就离开了京城,所以才如此猜测,说来,他也不过是随口之言而已,可谁叫沈彻有一副好相貌,为自己加分不少,本来看着不过是个漂亮少年,此刻看着却像是学富五车的有才之士。   “你懂得真多。”青碧眼睛亮晶晶的,与这两天那副勉强为之的笑脸有很大不同。   “过奖。”沈彻觉得此时最好手中有一柄扇子才是最好,那样打扮才能最帅。   他当初身边能有那么多女孩追求就是因为这家伙从外貌看上去实在是帅,并且帅的有气质,帅的与众不同,说句实话,就是会装逼。   沈彻从来都知道怎样动作行为才能更吸引人。   尽管最后那些女友都选择甩了他,可仍然不得不承认沈彻是个很吸引人的家伙。   至于他被甩的原因,大概就是沈彻这人有个小毛病,就是呢他喜欢被人宠着,然而这从来不是男女恋爱间正常的节奏,女人这种东西从来就是需要呵护的物种,自然不会去宠着沈彻,沈彻是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可以激起女人们母爱的幼崽。   自然,相处时间长了,没有一任女友能够忍受他的,分手也就成了必然。   每次她们提起他来,都会说:哦,那个人就是个特别娇气的家伙,不论他多有气质,多吸引人,都不能否认他像个孩子,真让人受不了。   就算如此,仍然可以证明,沈彻从来都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就比如此时。   戚浔看看青碧发亮的眼睛和一脸的崇拜,又看看气场全开的沈彻,眯眯眼,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   #老婆总是沾花惹草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不过是常人都知道的东西,有什么好崇拜的。”戚浔面无表情,语气冷淡,似是无意之语。   沈彻:“……”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作者10号要补考诶,一直在复习,没有时间,很短的一章凑合着看   ☆、更新   还能不能做盆友了……   沈彻意外的看了几眼挺直脊背一脸冷淡的戚浔,心想,这人是怎么了?明明这几天相处的很好来着,怎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听起来像是嫉妒他一样。   难道他还喜欢青碧?   不能吧。   想到戚浔这几日的作为,沈彻表示自己茫然了。   最后,沈彻只得勾勾嘴角,轻笑着道:“戚大哥说的是。”   青碧看看沈彻又看看戚浔,眨眨眼睛,觉得气氛不对,可看来看去又不知说些什么是好,这两个人平常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连她这个戚浔的青梅竹马都插不进去,怎么今天又莫名其妙的闹起了别扭?   最奇怪的是戚浔,平常别人一旦对沈彻有稍许的出格,最先出声的一定是他,日日宠着腻着的,今天这是发什么疯?!   想不明白,又不知如何劝说,干脆闭嘴,青碧心中想着,以这两人的关系,早晚自己就会和好。   收拾好这几日买的一些零碎的东西,穿上粗布衣服,打扮的像是平常百姓家的孩子,又声称几人是兄妹,爹娘去世时日已久,想要出去闯荡,几人乘上前两天找到的要出城的车队,跟着车一起出了城。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京城的马很难买到不说,就算买到了,他们三个人里面也没有任何一个会驾车的,只能撒谎然后花钱雇人带他们出去,而这般打扮,不过是防止别人临时起意,杀人夺财。   “我看您几位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反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驾车的车夫听了他们的话,笑着摇头,显然有些不相信。   说来也是,这几人哪一个看着不是白白嫩嫩,况且气质又好,当初在沈府中时,尽管过得不好,可受到的教育与一般人不同到底是不同的,至于青碧,可能她自己是不知道,可沈老夫人对她的教育比沈府的小姐还要重视。   沈彻抿唇一笑,那笑容瞧着似乎满是惆怅,只这么看着就叫人揪心,神色一言难尽,“当初家中也是富贵人家,只不过,几年前家道中落……”   之后的话,他没说,任人自己去想。有时候理由说多了就假了,尤其是在思维不那么缜密随口胡编的理由,就更没必要多说了,况且这本来就是假的。   “世事无常啊!”驾车的老汉听后一叹,脸上似乎也带上了些许愁苦,岁月造成的深深皱纹在他脸上也似乎越堆越多,看起来年纪大了一些,老汉也不说话了,转过身,看着前面的路,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认真驾车。   青碧瞄了一眼一脸认真的沈彻,又见车夫已经转过身去不会注意到他们,低下头看着鞋子上绣着的山茶花,肩头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好像是哭了,旁边一个同样是这车队里的人见了,便更加相信这几人有也都是可怜人,随后出去当做一日的谈资在外面和别人说说,整个车队的人就都相信了。   沈彻眨眨眼,拍拍青碧还在颤抖的肩膀,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回忆中走出来,语气怅然,“进去吧,外面风大,别在这里呆着了。”   青碧抖着肩,一手捂着脸,一手掀开马车的帘子,走了进去。   沈彻保持着刚刚的表情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戚浔自己一个人坐在里面,靠着窗,面无表情的不知在看些什么,沈彻见了乖乖的找了个离他较远地方坐下,然后看到青碧正一脸笑容的看着他,便瞪了一眼,惹得青碧更加夸张的笑容,只不过,这场面像是一场哑剧,看得到表情与动作,却听不到声音。   戚浔锋利的眼神扫过两人,皱起眉,冷哼一声。   两个小朋友便立即乖乖坐好,不敢有任何的奇怪动作。   过了会儿,马车内依然静悄悄的,青碧悄悄抬起头,见没人注意到她,抬起脚,不着痕迹的踩了沈彻一脚,见沈彻注意到她,立即用眼神扫向戚浔,示意沈彻上前哄哄。   凭什么是我去?沈彻挑眉瞪眼,一脸的不情愿与不乐意。   青碧也瞪他,见他不听话,又用脚踩了过去,沈彻自然不让,将双腿向里缩了缩,低头一动不动装死。   哎呀!这家伙!青碧抬起脚来继续踩踩踩。   “咳!”一声明显不是沈彻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这马车里除了沈彻和她还会有谁?   这么一想,青碧一僵,连忙也低下头,觉得不对,又抬起头来,就看见沈彻和戚浔都在看着她。   怎么了?青碧有些疑惑,然后又看了一眼沈彻,见他没看自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一个万分明显的鞋印印在戚浔新换上的粗布裤腿上,而戚浔的腿正挡在两人中间,准确的说,是将沈彻护在后面。   看我干什嘛?!她和戚浔的视线对视上,横眉怒目,一点都没刚刚的胆怯,她又找回了胆子。   别以为离开了沈府她没有靠山就会怕你!青碧瞪着眼睛,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意思。   戚浔嘴角抽抽,如远山般疏朗的眉眼微微皱起,轻声呵斥:“别胡闹。”   随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沈彻,勾勾嘴角,看的沈彻肝一颤,才收回视线,老神在在的当一座雕像。   ……哎呀我去,戚浔这是成精啦?   沈彻非常之不解,不过刚刚戚浔那一眼的余威仍在,也就没有像平日里那般继续折腾。   青碧忽然间又心中不是滋味,她这个竹马对沈彻倒真是护着,这么点小事都不让他受委屈。   真是够了!   天天被人秀一脸的恩爱,真是够了!   就不能考虑考虑她这个刚失了恋的可怜女孩?!   被竹马抢男友的感觉太酸爽,青碧心中简直就是五味杂陈,难以言说。   尽管这个男友还是没追求到手的,可眼看着这两人无意识的秀恩爱,她这个单身狗心里真是复杂极了。   她早就察觉这两人有些不对,可那时一心想嫁给沈彻就没太注意,然后她不想嫁了后就发现这件惊人的大事。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对于戚浔喜欢沈彻这件事,只能说,她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喜欢这种事情不过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情绪,不知因何生,也不知何时会灭,一切也就只能顺其自然。   况且就算她反对又如何?   这两人谁会听她的?   她青碧可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正相反,她是个聪明人,她不能和这两人之一成双对,那么一旦这两人找个爱上别的女人,她就会处于一种尴尬境地,即便她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女流,在这世道,若是没有武力防身,就只能依靠他人,既然这样,为了她自己,还不如这两个少年在一起,他们在一起了,在她出嫁之前的日子才会舒坦。   只不过,到底有些不甘心。   “三位,到歇脚的地方了,快出来吧。”晚上,车夫扯着沙哑的嗓子,敲着马车的木板,在车外道。   夜色有些晚,按理说,平常这个时辰是早该吃完晚饭的,可现在也没办法,行车赶路嘛,从一个城镇到另一个城镇,要花费好多的时间,中途还要路过大片大片的城郊,一旦运气不好一点,别说住上客栈,就是借宿的农家都找不到,只能住在荒郊野岭,夜半之时还要听狂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安全还得不到保障,说不定就有具有攻击力的野兽在周围出没,防不胜防。   “这是哪儿?”青碧掀开帘子向外面张望,眼神四处扫荡,打量够了,咂咂嘴,满不在意的评价道:“这地方真破。”   青碧是自有记忆起就一直生活在京城,见惯了车水马龙,人潮如水的景象,即便沈家位于京郊,也比这里强上很多。   “这很正常,”沈彻跟在她后面出来,听见她说的话,随口接到,“天子脚下,在这乱世之中总是比其他地方安全些,人都往那里去,人多了,自然就繁华了。”   他说完了,忽然间想到戚浔之前说的话,忽然闭上了嘴,不再说下去,不过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戚浔有任何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这并不是说他害怕戚浔什么的,只是莫名的有些尴尬恐惧症,其实也是因为戚浔属于他比较在乎的人,要是不认识的人谁管他尴尬不尴尬的,至少他是不会在意的。   “让一让。”戚浔的声音在沈彻身后响起来,沈彻一回头,就见戚浔弯着腰站在马车上,头放的很低,站在马车上这个比他还高的少年竟恰好和他视线平齐的对视,而且……   沈彻往后退了一步,干嘛离得这么近,他摸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差点碰到戚浔的鼻子。   戚浔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马车下一动不动的人。   沈彻一挑眉,好吧,默默向后后退了一步,随后看着戚浔,等他下来。   最近戚浔的行为真的很奇怪。   不会是因为沈府众人一夜惨死的事情而讨厌他了吧?   沈彻默默的想到。      ☆、小姑娘戚浔   虽说心中还想着某些事,可沈彻还是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将他方才挡住的方向让了出来。   只不过,即使这样,还被戚浔下来的动作碰了一下。   差点踩到他。   说实话,沈彻就是觉得戚浔是故意的。   周围那么多个方位可以供他使用,偏生要从他那边走,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   况且,戚浔也不是那种糊里糊涂的人,做事情不经过大脑就实行,这个喜怒不定的家伙,可从来都精明的很。   于是,沈彻有些不高兴。   被宠着时间长了,在戚浔面前,沈彻很少隐藏自己的情绪。   不过,鉴于最近戚浔的情绪就一直很奇怪,沈彻只是动了动嘴角,将想要说出口的话吞进肚子里,然后瞪了戚浔一眼,转身跟上青碧的脚步。   留下戚浔一个看着前方两个有说有笑的人神色阴郁。   这里也不过是个乡野小店,不管是吃食还是环境都不够好。   沈彻和戚浔两个性别为男的家伙还好,青碧就有些受不了。   她坐下来的时候犹豫了很久,似乎是在嫌弃凳子太脏,饭菜送上来也没吃几口,蔫蔫的,看的出来,她很不开心。   “忍着点吧,等我们到了江南,有自己的地盘就好了。”   由于他们三人都武力值很低,除了戚浔力气大了些外,什么都比不过成年人,又怕车队里那群人看他们不过是势单力薄的几个少年,又有些钱财,心生歹念,也不至于这般委屈自己。   正所谓财不外露,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表现出一副自己很有钱的样子是在自寻死路。   沈府没了,京城里的人都以为沈府里所有人都已命丧黄泉,他们没了靠山,就是死了也没人理会,更何况在别人认知中他们应该也是死人才对。   于是,便要防着些。   夜晚,沈彻在客栈准备的热水中洗去了满身疲惫之后,门板忽然被人敲响。   “谁?”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认识的人都应该已经入睡了才是。   “是我。”声音很熟悉。   戚浔?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沈彻觉得有些奇怪。   “稍等。”沈彻穿好衣服,连忙走至门前,打开门栓,向里打开门。   戚浔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他手里抱着被子,只留下一颗头还暴露在沈彻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沈彻迟疑的问道。   他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我自己睡不着。”戚浔一脸淡定,只是不知为何,沈彻觉得他的声音里透着委屈。   “你是要和我一起睡?”沈彻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只是有些啼笑皆非,戚浔这人平常看起来很靠谱,今日却有些孩子气。   不过,很可爱就是了。   “嗯。”戚浔点点头,然后在沈彻的注视下,未经主人同意就擅自闯入他人房间,先将手里的被子放在一旁,然后又将床上的被褥整体向里推了推,将自己的放在了外侧。   这一系列行为行云流水的做下来,看的沈彻目瞪口呆。   ……他说同意了么?   怎么这么自觉?   大概是对于能在这张床上推出一个位置,戚浔点了点头,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只不过,他满意了,沈彻却并不满意。   他们之前还有矛盾的好不好,转变的这么快会让他觉得很奇怪。   这叫客栈的床并不大,戚浔坐在那上面之后就显得很拥挤。   沈彻在心中暗暗抱怨了句这客栈的娇小,然后站在门口不动。   “怎么不进去?”戚浔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何时,他又走到了沈彻身边。   等了半天没见沈彻回答,戚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眼神微暗。   “你不想和我一起睡?”戚浔问道。   沈彻回头看着戚浔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有些不知说些什么是好,也有些无奈。   戚浔的某些小脾气真让他招架不住,总感觉和个女孩子似得,小气又难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心中这么想着,口中却不能这么说,要不然谁知道戚浔这家伙会不会又发疯,或者说做些更奇怪的事情。   “当然不。”沈彻摇头,一脸的坦诚。   “那为什么不过来?”戚浔继续问。   “我看床有些小,怕你被挤到。”沈彻眨眨眼,拼命的将自己的行为归结为为了戚浔好。   “是嘛……”戚浔轻轻一笑,这一笑看起来特别温柔,让沈彻的心莫名的都跟着不规律的跳动了两下。   沈彻点点头,万分肯定。   还真当他信了不成?   戚浔在心中悄悄念叨。   他的阿彻今天怎么这么傻?!   “夜色已深,还是早些入睡的好。”   你还知道夜色已深?大半夜的这么折腾他,他本来都已经准备睡下了都。   “你先睡吧,我再等会。”   戚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自己先躺了下去。   反正他总是要到床上来的。   而说再等一会儿睡的沈彻,则在室内的椅子上坐下,无聊的打量四周。   说实在的,这家客栈是真的不怎么好,不像他们在京城住客栈的那几天住的那间客栈一样,就算地方再小,来的人再少,东西都会收拾的非常干净,衣柜器具什么的,也至少都是半旧不新,可这里,衣柜器具都很旧不说,食物还很难吃,但价格比京城的还贵了一些,虽说他口中没有任何挑剔,可心中难免嫌弃,不说他没来这里之前吃的穿的用的有多好,就是他来了之后住在沈府无人搭理,住的房子穿的衣服也不算太差,毕竟,他那个不靠谱的便宜父亲还是给了沈家许多银两的,况且,他来的时候恰好有那个父亲的来信,那之后沈府对他的待遇就上去了,就算是之前有受苦也没轮到他,而是原主承受的。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索性他还是知道些能够赚到钱的方法,也不至于若是戚浔没有了金手指以后他们生活贫困。   而至于眼前这些,沈彻垂下眼帘,眼不见为净,对于这里的脏乱差环境,他选择当做没有看到,忍了。   这都是一时的,总会好起来。   第二日一早,沈彻感觉到身边的动静,迷蒙中渐渐醒了过来,等他彻底清醒之际,戚浔已经出去了。   昨天他睡得并不好,本就舟车劳顿,夜间又仿若被五指山压住了一般,睡得很辛苦。   不用猜,沈彻都知道是戚浔压倒他了。   这也是为何他不喜欢和戚浔一起睡的原因。   戚浔似乎有睡觉抱着东西的习惯,每次和他一起睡,要么就是早上醒来的时候被被子和人裹在中间,要么就是半夜被压醒,不得安生。   在心里将戚浔骂个狗血淋头,沈彻揉着眼睛,非常不爽的慢慢爬了起来。   像这种车队是要每日起的早早的起来的,基本上天亮没多久就又要赶路。   沈彻他们既然这个车队一起走,难道还能叫人家等他?   世上可没这个道理。   除非沈彻几人把整个车队包下来,让车队成员只负责护送他们几个,才有这种可能。   只是,谁叫沈彻并没多少钱,又要装作一个落魄子弟呢?!   他真活该。   沈彻心中暗暗懊恼着。   天尚未大亮,只有刚刚冒出个头的朝阳施舍出的一点微光,沈彻又没睡醒,只觉得天都是朦胧昏沉的。   他出门的时候恰好看见青碧也打开了房门,沈彻没说话,笑了笑后如同游神一般就要往楼下晃去。   “哎,等等。”   沈彻听到声音一顿,缓慢的回过头,看着朝他走来的青碧,沉默着等她开口。   “昨天戚浔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青碧一脸奇怪的问道。   “他?”沈彻想了想,随后记忆回笼:“哦,他说他睡不着,然后就去找我了。”   “原来如此。”青碧若有所思的点头。   睡不着?   骗鬼呢?   青碧心中暗道,就算睡不着,跑到沈彻那里就睡得着了?   也许沈彻信,可她却不信。   “发生什么事了吗?”沈彻站在原地看青碧不说话了,问道。   “没有。”青碧摇头。   听这话,沈彻便继续下楼了。   而到楼下之后,果然看见戚浔在楼下和车队的人交谈,顺便将几人的行李搬进了马车。   看见沈彻过来,戚浔走了过来:“青碧呢?”   他刚刚看见她出来过。   “在楼上。”   “等会儿我去叫她,你也快点收拾,这附近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为了安全起见,咱们得早点走。”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刚码完就发上来了,没改,有错字跟我说   ☆、第 30 章   出事?   这荒郊野外的能出什么事情?   起初,沈彻觉得有些疑惑,可转念一想文中男主那堪比柯南的灾难体质,便也觉得很有理可循。   毕竟,若是不出些事情又如何能让男主得到那些金手指呢?!   尽管戚浔这位男主的称霸之路很是艰难,爱的人最后都死光光了,恨的人最后也死了个干净,最终孤家寡人徒有一身本领却孤独终生。   所以……他还是快点的好,尽快离开这里才能安全,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也在这男主的成神之路上被死掉,他可是想要多活几年的。   青碧很快也下来了,她是直接拿着她的巨大的包袱下来的,坐在他身边匆匆的吃了些东西,便赶快上了马车。   车队的人似乎也有些焦急,不停的催促着叫所有人都快些上车走人。   而在众人犹如蚂蚁一般搬运走所有带来的东西后,马鞭一挥,起程离开。   沈彻通过马车两旁的小窗观察车队里众人的表现,颇觉奇怪。   反正他是没看出来和昨晚来时有哪里不同,也不知这些人是通过什么辨认的。   实在想不通,沈彻又是个什么事都想要搞明白的性子,便掀开马车厚重的帘子,对着之前有过交流的车夫问道:“我观车队里的人的神色,为何都一副焦躁的样子?”   那个昨日看起来一副和蔼模样的车夫此时也是皱着眉,不过,还是耐心的回答:“这附近应是出了些事情,必须得赶快走。”   “怎么可能?”沈彻侧着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观这里从昨夜至今都是一片安宁的气氛,没有任何异常。”   车夫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怪异,片刻之后眼中又闪过了然之色,忽然笑了:“就是因为□□宁了些,这才吓人。”   “那……”   “行了,你也别套我这糟老头子的话了,这些都是我们头儿说的,老头子我也不知道。”   沈彻一顿,有这么明显吗?   显然,论经历这东西,沈彻活的时间并不久,两世下来,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自然在这方面比不过那些年老成精的老人,即便,这老人是个普通人。   而这么多年来沈彻交往的人又都是些没什么坏心思的,没人想要坑害他,所以他对于假装也没有太多经验,一旦对某些事情过于关心又不会掩饰,自然也就暴露了。   于是,沈彻讪讪一笑,歉意道:“失礼了。”   沈彻坐回了车厢,皱着眉,叹了口气,他果然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这个世界的节奏,每天都死人这样真的好嘛?   动不动就杀普通人算个什么事?   即使只有两句回应,可沈彻也算是听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了,大概,又是和沈府一样。   青碧的脸色很不好看,青白一片,眉目间隐有阴郁之色显现,像是一个奇怪的调色盘。   显然,她也听到了车夫的话,并且,反应还很大。   “你没事吧?”坐在青碧身边,沈彻有些担忧。   青碧转头瞄了眼沈彻,咬着下唇,眼珠似乎都要凸出来,眼白上还泛着血丝,看着就有些吓人。   “等她冷静会儿就好了。”坐在一旁的戚浔忽然说道。   “这些江湖人凭什么动不动就杀人,他们没有这个权利剥夺他人性命,没有!”沉默了片刻后,青碧忽然说道,声音有些尖锐,神色也有些扭曲。   看来时间并不能叫她冷静下来,沈彻想道。   “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了,你这个样子对身体不好。”   “我怎么可能不想那么多?!”青碧的声音刺痛了沈彻的耳膜。   “那群人都该死——”大概是这次的事情又刺激到青碧的那根敏感的神经,她似乎有些近于疯狂:“你到底不是沈府的人,我知道你对他们都不关心,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心情,求你就不要装作一副理解的样子了好嘛!”   沈彻一脸错愕的看着陷入痛苦之中的青碧,这么多年。青碧还从未曾和他说过这般的话。   不过,不得不说,她说的没错,他所谓的理解还真都是基于假装的基础之上的。   沈彻其实挺在意青碧的,来这个世界后遇见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雏鸟情节对沈彻有很深的影响。   所以,此时此刻,沈彻难免不知所措。   他的心理年龄比青碧大很多,可情商却并不高,否则当初也不会用两败俱伤的方法来报仇,于是,情商不高的沈彻,面对这样的青碧,一时之间难免词穷。   不过,索性没一会儿戚浔就开口了。   “没错,”向来对沈彻和青碧都处于放养模式的戚浔忽然开口:“他们是没这个权利,可你别忘了,你口中的这些江湖人可不是你在京中认识的那些世家子弟那般守礼,可不会管那么多。”   青碧觉得沈彻不能体会她的感受,却对戚浔没有这般的想法,至少,这两人都是当年一起在沈府中长大的,戚浔应该也对此深有体会。   尽管青碧心中是喜欢沈彻的,并因此对戚浔有些偏见,可在这件事情上,青碧明显更贴近戚浔一些。   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感情可不是说说而已。   所以,至少戚浔的话,青碧并没有反驳。   她听了之后,只是颤抖着声音说:“早晚有一天,我会报仇的。”   尽管她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些事情。   “嗯,你会的,”戚浔笑了:“等你能做到的那一天。”   不过等到那一天,也不知她是不是已经改变。   “几位怎么了?”大概是听见车内的声音,一直在外赶车的老车夫敲了敲马车的木板,隔着马车的帘子,问道。   “没事。”沈彻回应了句,就没再理会车外的状况,看着车内那两个人,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继续搀和这些事情。   他简直好冤,虽说他是明知沈家人不会相信他的话才去告知的,可怎么说也说了,却没想到青碧是这般想自己的。   青碧不说话了,车内就又是一片寂静。   半晌,车外忽然传出阵阵惊呼声。   沈彻本来也没在意,却耳尖的听到了什么死人一类的字眼,这才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了一点,向外张望。   随后,就又一次见到了与那日沈府中类似的场景。   好吧,不得不说,只要不是太残忍,死人的样子都是一样的。   于是,沈彻立刻撂下了帘子。   他并不喜欢看这种场面,每一次都有种想要呕吐的欲望,   沈彻有种预感,那就是,看来这次是真的遇到危险了。   不过,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这种情况,估计躲是躲不过去的。   戚浔看见沈彻的反应,也向车外瞄了一眼。   随后,立刻皱起了眉。   显然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事实上,只要不是心理变态,没有几个会喜欢尸体沉横的场面的。   况且,这些人一看就是普通人,都是被一击击杀的样子,却死相凄惨,某些还能看清面貌的脸上还能看见惊恐的神色。   车队里的人在一阵惊慌之后,赶车的速度更快了,像是落荒而逃一般,并不敢在此多做停留。   只是,这一路上连个鸟叫声都没有,显然并没有脱离危险。   未知的危险都是叫人心生恐惧的,谁都不能例外。   在马车狂奔的途中,沈彻的心跳也似乎跟着马车的速度提了起来。   虽说对能够安全逃离并不抱希望,可沈彻心中还是生出些许期盼。   要是万一呢!   只是,期待永远是期待而不是现实,不多时,沈彻便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随后,那些沈彻已经有些熟悉的人的声音响起,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有叫喊着逃跑的,也有要上去杀人的。   听那嘈杂混乱声音就可以知道,众人心中是充满着恐惧的,只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就这情况而言,已是不战而败。   而后,一声嗤笑传入沈彻耳中,那声音中满是轻蔑之意。   枯木老人在江湖上很有名气,他武功并不很高,却善于用毒,且多是无人能解的剧毒,又喜怒无常,手段残忍,草菅人命,是江湖上排的上号的魔头,无人敢惹。   无人敢惹的意思就是已经很少有人有勇气敢和他动手了,而今天,却碰见了些不自量力的蝼蚁,他有些生气。   杀声渐起又转瞬消失,马车周围的声音从最开始的混乱到寂静也不过一瞬之间。   之前赶车的车夫应该是在刚才也死了,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连马车厚厚的门板都挡不住那股味道。   青碧的脸色惨白,双手握紧不好出声。   戚浔闭上眼睛,似乎在听外面细微的声响。   沈彻神色凝重的望着马车的入口。   半晌无声,人似乎已经走了。   沈彻松了一口气。   这么久没声音,他们安全了?   忽然,   “原来这里还藏着几只小虫子。”干涩沙哑的声音在一片静寂中突兀的响起,像是带着锋利的尖刺一般传入几人耳中。   戚浔猛然睁开眼睛,摸出腰间别着的匕首。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看的感觉   ☆、分离   戚浔的力气比一般的成年人都大些,这一刀刺出的也很迅速,只是戚浔的动作再如何迅速,也比不过这老头这样的常年练武之人。   不过一招,戚浔手中的匕首就被两根枯瘦如柴的手指夹住,他的手指似乎两根钢钳,无论戚浔如何用力也拽不出来,而那长相怪异的老人却没有任何吃力之色。   “不自量力。”老头哼道。   该怎么办?   戚浔的脑海中瞬间浮现这个念头。   他身上带着的利器并不多,这个被牵制住了,便再没有其他武器。   对付一个武人并不容易,更何况这人刚刚杀了这么多人都轻而易举,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眼角瞄到青碧头上带着的银簪,戚浔猛然一松手,拔下青碧头上的簪子刺了过去。   青碧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对戚浔的动作一点抵抗都没有,发丝在簪子被拔下来后散落肩上。   双眼惊恐的瞪大,哪儿有刚刚发泄对武林人滥杀无辜的愤慨时的气势?   她到底不过是个生长在宅子里过着勾心斗角生活的弱女子,叫她宅斗没有任何问题,可叫她直面这种随时可以死亡的场景却是强人所难了。   恐惧在心中漫延,此时此刻似乎之后惊声尖叫才能发泄心中的恐惧。   而青碧也这么做了。   沈彻本也紧张的看着戚浔的动作,准备随时给这老头补上那么一下,让他们能度过这场难关,却被青碧的声音吓了一跳。   被青碧声音吓到的沈彻回头看了青碧一眼,见她似乎只是害怕,便没有再理会,只是一转过头,却看见差点叫他心脏停止跳动的一幕。   戚浔的这一次攻击也被挡了下来,那双犹如骷髅爪子的手向着戚浔的头顶摸去,沈彻有种预感,这一掌要是打在戚浔的头上,戚浔恐怕就没命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沈彻猛然向前一撞,将戚浔撞向另一侧,自己则倒在他身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那老头怪笑一声。   “长得倒是不错,”这话说的是沈彻:“可惜老夫最讨厌的就是长得好的。”   “今天犯在我手里算你倒霉,记得到时去地府找我算账。”这老怪的声音难听而刺耳,像是怪物的锋利爪子在墙上不断抓挠的声音,刺耳到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说完,那还未落下的一掌就径直的落在了沈彻身上。   戚浔总是墨色沉沉的眸子中头一次出现惊恐的神色,瞳孔放大,似乎在叫嚣着说不要,他也想要扑上去像沈彻之前那样帮他挡住,只是有了一次经验的老怪,哪会叫他成功。   带着剧毒的一掌就这样落在了沈彻的身上。   随后,便是一阵剧痛从被击中的地方传至五脏六腑,浑身的静脉似乎也开始抽痛,沈彻咬住下唇,阻止自己叫出来,然而即使嘴唇已经被要到流血,也没有止住疼痛,那种感觉还在沈彻尚未来得及长大的身体里漫延,身上的疼痛从最初的一点开始扩散到到一个圆圈,在沈彻的感知中,那里似乎烂掉了。   好痛——   他再也无法忍受的惨叫出声,身体在马车上不停的翻滚着。   戚浔赶忙把他抱紧怀里,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口中,防止他咬到自己的舌头,即便没一会他自己的手背就被咬的流血也毫不在意。   其实戚浔此时很像立刻给沈彻找个大夫,可惜条件不允许,眼前还有一个对他们生命虎视眈眈的家伙。   戚浔四下寻找着可以继续攻击的东西,而他这一动作叫那老怪物察觉到了,老怪物扯着他那沙哑刺耳的声音边怪笑着边说:“别急,马上就到你了。”   戚浔现在心中浮现一阵无力之感,和上一次一样,他对这次的事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受伤害,而罪魁祸首即使就在眼前也打不过对方。   甚至,连自己的生命也保不住。   真可笑,他一直觉得能够保护自己在意的人,甚至一直以保护者自居,却原来不过都是他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实际上,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甚至还要自己在意的人牺牲性命来保护他。   浓浓的挫败感在戚浔的心头出现,他头一次看清楚自己的能力,从前的过于自信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眼见着沈彻痛苦的翻腾身体,他无能为力。   眼见着对方扬言要夺他性命,他无能为力。   眼见着青碧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他也无能为力。   他还能做些什么?   认命?   戚浔并不想认,可即便他不想认命也无法阻止对方的行为,所有一切的不认命不过是场笑话,现在听他讲笑话的人不听了,他才明白他的话多没有意义。   那老头枯败瘦弱的手又一次放在了戚浔的头上,戚浔想要反抗,却在对方的手掌之下根本无法动作。   这一刻,戚浔万分的想要变得强大起来。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双手毫无温度,他头上传来的触感,叫人心惊。   戚浔拼命转动着眼珠,想要找到点东西帮助他反抗,他不能死,还没有人带沈彻去医治,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在这种决绝的意志之下,戚浔的手指抖了抖,有了些许动作。   “咦?”那个老怪忽然间惊叹了一声,竟然松开了手。   随后又像是不相信一般,摸了摸戚浔的后脑,在几番查看后,惊疑道:“竟然又是个练武奇才,今年这种人怎么这么多?”   前些日子,老怪就遇见过一个,还未等他下杀手,对方就被人带走了。   老怪心中可惜,只是没想到,错过了那个,老天又给他送来了一个。   上天待他不薄啊。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杀剩下的那个。”   说着,手便向青碧伸去。   “外公。”忽然间,一个属于少年的清脆声音伴随着阵阵脚步声出现在这幅场景之中,他穿着华服锦衣腰间陪着价值不菲的玉佩,和这尸体遍地的场景极为不相称,可他偏偏就出现在这里了,还叫那个杀人如麻的老头外公。   老怪的动作一顿,直起身来,责怪道:“我不是叫你等等嘛,怎么过来了。”   “我见外公许久未归,等的无聊,便向来看看外公的威风。”少年笑嘻嘻的,瞬间就将面色阴沉的老怪物哄得开心了。   少年叫王钟寒,是枯木老人唯一的后代,平日里在老怪这里地位极高。   “再等等,咱们马上就能回去了。”老怪物说的等,是指等他杀掉那个刚刚尖叫的他耳膜发痛的女孩子。   少年在听到老怪物的话之后,眼睛往旁边一瞥,眼睛一亮,指着那个长相漂亮的女孩子道:“外公,这个是谁?”   “一个马上就死了的人,不认识。”   “那不如送给钟寒吧,钟寒之前的几个侍妾都长得没这个好看。”   老怪一挑眉,那张看起来很奇怪恐怖的脸更加恐怖了,只是王钟寒似乎没有看见一般,撒娇讨要东西。   王钟寒没有别的爱好,唯一的一点就是喜欢美色,虽说她此时脸色苍白形容狼狈,可却有些楚楚可怜之感,又加上长得不错,王钟寒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对于这些东西,老怪从不在意,外孙想要,给他就是。   “好。”说着,拽住戚浔和青碧的衣领,将人带走了。   至于之前那个中了他一掌的,他很有自信将他留在这里对方必死无疑。   老怪修炼了这么多年的毒经,身上的每一个不为都有剧毒,况且他还用了内力促进剧毒的渗透,除非是天下间的那位有名的毒医,其他的还没几位能解他的毒。   顺带还在戚浔的脸上碰了下。   他这么多年讨厌的东西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别人有张好皮相,戚浔的长相虽说没有刚才的那个好,却也不差,看着就叫人厌恶。   于是,他便下手毁去。   戚浔感觉脸很痛,可他却似乎感觉不到一般,只是视线一直向来时的方向看着,那里,还有个他在意的人,生死未知。   半晌,他闭上眼睛,心中各种情绪不断翻腾着撞击着,心痛难耐。   他守护了这么多年的人,就因为他的无能而离开了。   以这种痛苦屈辱的方式。   他会为他报仇的。   虽说只是生死未知,可戚浔心中已经认定了沈彻必死无疑,他不相信这心狠手辣的老怪物会下手轻些放人一条生路。   一滴泪水在干涸的眼角悄悄划过,划过脸颊,然后再也见不到。   就像是他和沈彻。   而被拎着另一只手上的青碧,早已经晕了过去。   满是落叶的林子里,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的划过。   在看见面前许多尸体之后,迟疑了下,随后开始在尸体中翻找。   一辆马车旁,一个还有一口气的少年面色青紫的趴在地面上,只有微弱的鼻息证明他还活着。   黑衣人停在他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副卷轴,打开,上面画了个人,黑衣人将画卷在少年面旁比了比,确认一番之后又放了回去,然后低下身抱起人,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终于写完计划中武侠这段的大纲了,泪眼汪汪,头一次写大纲的人,嘤嘤嘤嘤嘤   ☆、灵山   沈彻是在一阵鸟鸣之中醒来的。   他躺在一个装点的很精致的木屋的床上。   绿色的藤蔓在木屋的墙角大摇大摆的蜿蜒生长,爬至屋顶,开出一两朵四瓣的浅粉色小花,看起来漂亮极,也有生机极了。   至少,在这刚过了冬天迎来春天的季节里,沈彻是没想过能见到花的。   有些诡异,不过,沈彻很喜欢,至少他现在这个鬼样子是极喜欢些有生命力的东西的。   就在今晨,他刚刚睁开眼睛,随即发现他的身体似乎出了些许问题,不能动,还痛的厉害。   稍稍动一下,便喘的厉害,感觉上,像个身体上有各种毛病的老人,而不是一个本该生机勃勃的少年。   他醒来的时间不长,还未曾见到任何人,又鉴于自己的身体,也就没有出去。   他有很多疑惑,至今无人可以供他问询。   比如说,这里是哪里。   比如说,他这是怎么了。   再比如说,戚浔他们呢?   这应该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就比如说他之前听到的鸟鸣声,就比如说这里的盛开的花,沈彻很喜欢这里。   喉咙很干,沈彻试着发出些声音,却觉得很难,想来,他是在这里躺了很久了。   也不知道戚浔他们怎么样。   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沈彻就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   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么长时间过去,他都忘了还有这么个环节,以至于一时大意出了那日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彻底让沈彻明白,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就比如这次,剧情还是按照原文走的,戚浔和青碧被掳走,而他则被扔了出来,各走各的支线,只是也不知他这个文中没有的人会遇见些什么。   只希望不要太惨就是。   忽然,门被推开了,一阵清亮的风顺着门吹了进来,阳光大片的洒进来,一个略微沙哑却很甜美的声音在阳光之下传来。   沈彻望去,只觉得这人也如同阳光一般,和阳光融为一体。   这一幕挺美的,等沈彻适应了日光的刺眼,看清楚对方的脸也不得不承认这姑娘长得很漂亮。   白皙的脸颊,水汪汪的杏眼,纤细的眉毛,虽是可爱的长相,却眉间有一抹英气,发丝被整齐的被一个青铜色精致的发冠束缚着,穿着浅蓝色的道袍,又是美人一个。   “诶,你居然醒啦?”她说。   看她态度还算友善,沈彻便松了口气。   看来,他应该没有被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至少,对方看起来并没有要他命的意思。   “姑娘,请问,这是哪里?”沈彻此时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却因为长相精致,看起来并不难看。   那姑娘盯着他看了会儿,眼前一亮,像是看见了一道飘着浓郁香气的红烧肉一般,脸上的表情都跟着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姑娘?”   那姑娘回过神来,回想起刚刚沈彻问了些什么,然后说道:   “这里?这里是灵山啊,你不知道吗?”   灵山?   沈彻还真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是,有些记不太清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在这里的?”   “当然是我师父把你就回来的,你不知道,你被带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可惨了。”   “哦,对了,我要去告诉师父你醒了,先走了。”说完,人就不见了踪影。   沈彻扯了扯嘴角,无奈的想到,这姑娘可真活泼。   其实他还有话要问的,可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人就不见了。   不过不急,既然来到这儿了,总能知道的。   **   戚浔被那个老怪像是丢垃圾一样直接仍在地上,发出一声撞击声,那声音不大却能听出来他摔得很狠,听声音就叫人觉得很疼,地面上没有灰尘,看起来很干净,可就算再干净,被碰到的那些伤口也会导致剧烈的疼痛,尤其是,他那不知怎样了的脸也摔在了地面上。   他身上的伤口,除了脸上的,有很多都是刚刚在地面上拖行的时候被碎石和枝条划出来的,他的一副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上面沾满了与鲜血混合的沙石泥土,多数已经干涸凝固,紧紧的黏在戚浔的皮肤上,看起来凄惨非常,甚至都快看不出人类的样子。   然而,被仍在地上的时候,戚浔除了因为疼痛闷哼了一声外,他没有发出其他声响,大概是因为仇恨,他并不想在仇人的面前显得狼狈。   尽管,他现在已经够狼狈了。   当然,那老怪在将他扔下后理都没理他就走了,之后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下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习以为常的将戚浔抬起。   这过程中又一次扯动了戚浔身上的伤口,又有那些干涸结痂的伤口再一次就出了细微的血流,可惜,此时戚浔已经痛的连冷汗都流不出来了。   想来,即便是凌迟也不会比这更加痛苦。   那两个抬人的的动作并不清,猛然的抬起来,又动作随意的抬走,可即使如此,那个浑身污渍的人形生物也没有反应。   “这人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不会是死了吧?”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流露出似乎是担忧的情绪,和旁边的同伴说道。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像他这种的,以后最多不过是个药人而已,过得比咱们还惨,死了也是种解脱。”显然,对方对此并不在意,满不在乎的说。   “我是怕老祖责罚。”最初开口的人解释道,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浮现丝丝惧怕,连忙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咱们快点把他抬走才是正经事。”   说完,两人加快了动作,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而他们身后,则又出现几个身穿灰袍的人,端着盆子和抹布,迅速的来到刚刚戚浔被扔下的地方,手中拿着抹布习以为常却快速的开始清理地面上残留的血污。   这院子越发的静了,也许是天黑的缘故,没有阳光,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天空被乌云遮住,导致天空下的山谷也漆黑一片,像是长着锋利獠牙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嚼碎猎物的怪兽,阴森而可怕。   戚浔被抬走后,除了些许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便是原地被他血液浸染的地面也被擦的干干净净,在没有一起痕迹,干净的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个人出现过一般。   另一边,青碧的待遇倒是比戚浔好了许多,大概是因为被王钟寒看上的缘故,老怪为了外孙,对她并没有过于折磨,也没有像是戚浔那般直接拖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她在被拖着走了几步之后,因为王钟寒怕伤到美人的皮肤,便干脆的将她抱了起来,而今身边也有一两个丫鬟伺候着。   只不过,她至今还昏迷着,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姑娘可真幸运。”被王钟寒派来照顾青碧的丫鬟在心中咂舌,“居然恰好被公子救了下来。”   “可不是。”另一个丫鬟翻了个白眼,心中对照顾除了她的公子以外的人感到很不满。   “就这长相也没比公子之前的那几个侍妾美丽多少,那些侍妾公子都是不在乎,怎么偏生可怜起这个来。”   这是为什么?   没人清楚,想来应该是每个人审美的不同,她们的公子偏爱这种调调的吧。   关于青碧的事情在她被王钟寒带回来没多久就流传开了。   在这谷中里,除了公子和谷主的事没人敢说,没有人有秘密这种东西。   关那个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姑娘的事,还是公子和一个很受他宠爱的丫鬟说的呢。   王钟寒别的不好,只爱美色,有两次还抢了几个江湖侠女,用强的得了人家,虽说都是性子烈的,基本上都在事后自绝身亡,甚至引得她们长辈打上门来,可枯木老怪对此事一直处于不置可否的状态,不是很赞同却也不阻止,不过几个女人而已,给他外孙是她们的荣幸,只是总有人想不自量力的来挑衅一番,都打杀了就是了,能怎样?!   有他在,谁敢动他外孙?   也是因为老怪的这种脾气,王钟寒也被养的无法无天,谁都敢惹,这些年没少给枯木老怪惹出许多厉害人物,只是,没有一个能挡的住老怪的剧毒的。   如此,枯木老怪也更加嚣张,王钟寒也狐假虎威的更加嚣张。   这时,屋外穿来了问候和调笑的声音,两个丫鬟眼前一亮,纷纷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妆容,摆出自己最美丽的笑容,等着她们的公子进来。   “公子。”等人进来了,两个丫鬟行礼道。   王钟寒笑着看了她们一眼,调笑:“想你们公子了没?”   “当然是想了。”两人这时又似乎有些羞涩。   “嗯。”王钟寒点头,却忽然不理会她们了。   转而径直向床那边走去。   “皮肤真滑呀。”王钟寒的手在青碧的脸蛋上轻轻拂过,赞叹道。   就这一身皮肉就是那群整天风吹日晒的江湖女子比不上的。   “这样的女人,给我做侍妾倒是正好。”   随后,手向下滑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大纲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自从写出来,就文思如尿崩,写的萌萌哒的作者菌都想去上厕所了鸟   ☆、灵山圣女   虽说这场面不是孤男寡女,可另外的那两个丫鬟,一看就是心悦这公子的人物,又因为不过是个丫鬟,王钟寒即使做些什么,恐怕她们也不敢管,也不会管。   所以,这场面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没有什么区别,青碧又昏迷着。   事实上,即使青碧不是出于昏迷状态,就她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物,只要王钟寒想,没有做不成的事。   本来,王钟寒也是准备做些什么的。   可是,就在下一秒,青碧醒了,非常巧合的醒了。   青碧眼皮动了动,随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而王钟寒也因为注意到她的动静,于是选择暂且停下动作,等她醒来。   他向来自认为是个颇有雅趣之人,自然不会做那些趁人之危之事,当然,他已经忘了他刚才的行为,于是,他手下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耐心等待着,王钟寒很好奇着女子在醒来后看见自己衣衫不整,床上还有个陌生的男人会有什么反应。   是大声尖叫?还是咬舌自尽?   王钟寒笑意盈盈的看着床上的这个离他很近却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姑娘。   青碧是认识这个面前这个人的,就在那天她即将晕倒之前,这个少年曾经出现过。   于是,本来被忘却的记忆瞬间回笼。   青碧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楚,当时的她完全陷在深深的恐惧之中,当时满心满眼的都是惧怕,脑子完全僵掉了。   可出现了什么人,她还是记得的。   她记得那个老头要杀戚浔,而这个人叫那个老头外公。   她记得,沈彻当时凄惨的叫声,那声音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不曾散去,即使在之前昏迷的时候,也梦见过满身血水的沈彻就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翻滚着惨叫。   别的其他的她记得不是很清,唯有这个画面尤为清晰。   青碧想到那个场面,便是一阵头皮发麻。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种惨状。   从前在府中的时候也不是没死过人,只是她却从未真正的见过,多数都不过是主子们吩咐下去,自然会有人去做。   她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亲眼看见那种生命被慢慢剥夺还要忍受着痛苦的折磨的场景。   更何况,那个凄惨的人还是她暗恋的人。   对于还很单纯的青碧,那一幕简直触目惊心,即便在梦中也在折磨着她,嘲笑着她为何那般胆小,连上去安慰一番都没有,只是呆呆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对了!   沈彻呢?   青碧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句话。   沈彻呢?!   青碧猛然一抬头,也顾不上恐惧,只是忽然上前抓住眼前之人的肩膀,用力的抓紧,用力到指尖上一片惨白。   可即使这样,那双手也还是纤细柔美,看起来别有韵味,这是王钟寒的想法。   “他们呢?!”   那姑娘惨白着脸,眼睛瞪大,发丝凌乱的在额前,在颈间散落,有种柔弱的美感。   “他们是谁?”王钟寒细细的将她的发丝别在耳边,柔声问道。   “就是和我一起的那两个人!”青碧的声音近乎于喊。   “大胆,胆敢如此放肆!”旁边那两个丫鬟看不下去了,出声喝到。   “诶,你们别管。”王钟寒摆手。   在他有兴致之时,他是很有耐心也很能容忍的一个人,若是他人这般作为,王钟寒自然会不高兴,顺便,再给些教训,可这姑娘如今入了他的眼,怎么看怎么顺眼,自然也就不介意这么多了。   顺便,还很不喜欢别人对这个他看着顺眼的姑娘指手画脚。   就比如现在。   “你也别管其他人了,你看你现在这才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想的太多伤身,先养好了身体再说啊。”王钟寒轻声细语,柔情无限的样子。   “我问你他们两个人在哪儿?!”青碧此时的声音倒是有些类似于抓狂了,她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的提心吊胆,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王钟寒心疼的看着这漂亮姑娘。   “你可别这个样子,抢了自己改不好了。”他这样说着,顺便轻而易举的将对方那在空中挥舞着的手抓住,任由对方如何挣扎,都挣扎不开。   青碧尝试了几次,结果发现,任她如何用力都挣不开后,忽然间就冷静了下来。   戚浔被那老怪按住无力挣脱的画面瞬间在青碧的脑海中纤毫毕现的浮现。   那时的他,是不是也像她现在这么无力?   不,应该更严重才是,毕竟,当时他面临的还有死亡这一威胁。   想起生死未卜的那两个家伙,青碧瞬间鼻子很酸,眼珠也开始发热,心脏一阵抽痛。   她想哭。   好不容易脱离了沈府那个危险的地方,为何她的两个至亲的人却在他们本该获得自由和美好的未来以后忽然就离开了她。   这不是她幻想的未来!   虽说她之前一直有想要不惜一切代价为沈府报仇的念头,可却从没想过要以失去这两个人为代价。   这种结局她承受不了!   这么想着,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就从青碧的眼眶中脱离出来,晶莹的泪珠顺着青碧的脸颊一路划过,落在了王钟寒另一只空闲着的手上。   他一愣,看着手上的水渍,鬼使神差的放到了唇边,舔了下。   咸的。   “你哭什么?”王钟寒抚摸着青碧柔顺的发丝,安慰道。   大概是王钟寒一直表现出来的温柔,青碧并不害怕这个和杀人凶手有关系的人,甚至因为这人算是间接的救了她一命,在这心灵过度脆弱的瞬间对他产生了些许依赖感。   于是,便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哭了起来。   “你别这样,”王钟寒继续安慰着,语调轻柔动作轻缓,却没想到这姑娘竟在他安慰之后哭的更凶了,于是,颇觉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   只不过,面上挂着温柔外皮的王钟寒此时心里想的却是:女孩子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还是蛮好看的。   也不知是所有女孩子哭起来都这样,还是只有她一人比较特殊。   总是想要玩点儿雅致的东西的王钟寒,并没有心急,只是安静的看着这个扑在他怀里的姑娘大哭,等她哭的睡了过去,才轻柔的将她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又吩咐两个丫鬟用心照顾,这才要离开。   不过……   王钟寒回过头看看床上熟睡的姑娘,又看看自己,摇摇头叹气:他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算了,去找那个长相很娇媚的丫鬟好了。   那丫鬟叫什么来着?   **   “师父,你捡回来的那个人醒了。”萧染敲了敲门,等里面的人慢慢的喊了声进后,才走进去,然后在看到里面那个美丽的女人之后如此说道。   “是嘛,”她语调上扬悦耳的声音轻轻说道,涂抹着颜色鲜亮口脂的唇也微微上扬:“那我就去看看他。”   这是个很有气质也很有气势的女人,品味也不错。   一袭水红轻纱凤尾罗裙,头上插着一根孔雀簪,略施粉黛,耳带一对圆润透亮的粉色珍珠,她又对着镜子照了照,对自己的妆容很满意。   女儿家都是爱美的。   虽说她已经收了几个徒弟,却年纪也不算大,不过二十五六,又善于保养,看起来面似二八少女,却比少女多了分韵味。   女儿家爱美,长得漂亮的就更爱美了。   就比如说她。   即便是闭门不出,也要认真打扮。   想到还在外等候的徒弟,她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镜子,又对着身旁嵌满珠光璀璨的各色价值连城宝石的等身镜转了一圈,这才满意的离开。   她可要好好看看那个总是被沈郎的儿子是什么样子的。   两旁的侍女拉开珠串的帘子。   “师父。”萧然上前一步。   “走吧,陪我过去。”   “是。”   这一路行来,见到的人都弯下腰来行礼。   “圣女。”   没错,她是这灵山的圣女,她是幽千若。   五岁入灵山,七岁正式习武,十岁小有所成,十五名扬江湖,二十成为一代宗师,随后退出江湖,镇守灵山。   幽千若是个传奇人物,她是真正的天才,锋芒毕露,当年的江湖无人可挡。   只不过,除了沈川。   而她颜色倾城,许多年轻才俊难挡其风采,甘心为她蹉跎时光,大献殷勤。   当然,也除了沈川。   最初她以为这个年轻剑客不过是故作淡定,欲拒还迎。   没想到,不过一年,这人就娶了妻子。   也因这与众不同的行为,幽千若开始注意这个剑客,以及他无人能及的武学天分。   可惜,等她不知不觉心动了后,这人孩子都生了出来。   叫她恨的牙痒痒。   所以,幽千若对沈川的儿子的心情很复杂。   她明明讨厌着这个沈郎的儿子,却为了找出沈郎不得不从他这里入手。   前方,沈彻居住的房子已经立刻就能到达。   幽千若脸上挂起了温和的笑容,像个慈母。   她推开房门,款款而行。   室内,沈彻废了许多力气爬起来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然后,这个房间刚关上没多久的门又一次被推了开。      ☆、想当后妈的圣女   幽千若对着沈彻的脸仔细的看了看,许久,也没有找到和沈川相似的地方。   于是,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是该失望还是该高兴。   沈郎的这个儿子和他并不像不是嘛。   那这样,沈郎便更有理由娶她了。   只是,可惜的是,这段时间她就不能看着沈彻的脸思念沈郎了。   思及此处,幽千若心中幽幽一叹。   那个狠心的男人。   沈彻的长相应该是像了他娘,过于精致的长相其实并不是现今江湖主流的硬朗阳刚,却也迷人的很,很吸引那些小姑娘的注意。   就比如说她这小徒弟,自从和她进来之后,眼神就一直亮晶晶的,像是看见了宝石的喜鹊,放射着一种‘好想要’的光芒。   “是您救了我吗?”沈彻问道。   他心中有些感激,在经历了那种场景之后,他本以为自己绝无活命的可能,却意外的活了下来,即便是再没心没肺的人也会因此生出些许感激的。   尽管沈彻曾经死过一次,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他对死亡的恐惧比别人更强。   又因为他现在大概又是出于人在屋檐下的状态,于是,他用了尊称,并且开口就进行询问。   幽千若笑了,视线中终于不再透露出明显的打量的意思:“是我。”   沈彻挣扎了两下,想要起身道谢。   “哎,你要干什么?!”萧然惊呼一声,连忙上去按住他,不让他动作。   沈彻之前中的毒其实蛮严重的,尤其是从皮肤向身体里开始渗透,皮肤表层被击中的那部分已经有很大一部分都烂掉了,不过幸运的是得救早,才没有整个人身上所有的肉都烂掉然后一块块掉下来,没了性命。   不过,即使得救早,可身上还是有一部分皮肤和肉出了问题,被医治他的大夫给割掉了,上了最上等的药膏,才将将止住血,而他这猛然间一阵大动作,导致被止住了的鲜血再次留了出来,身上缠着的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瞬间变为血红。   看起来有些吓人。   可是,还没等沈彻说什么,之前他见过的小姑娘出声了。   “师父,这怎么办?”萧然焦急的看着幽千若,不知所措。   “去把瑜州叫过来。”幽千若看着她这徒弟的反应,从容的说道。   这姑娘就是被她宠的,作为灵山弟子却没怎么见过血,现在仅仅是这样就惊慌失措。   幽千若反思着要不要让萧然出山历练,去见见世面,不要干什么都大惊小怪的,看着怪丢脸的,尤其是很丢她这个师父的脸。   想她当年这个年纪可早就杀了不少恶人了,哪里会是这样子。   幽千若是一路笑着看萧然跑出去的,然后等人走了,就过去关心沈彻。   毕竟沈彻现在是个病人,对于立志于嫁给沈川的幽千若来说,他儿子也算是个可以叫她关心一二的人。   尽管沈川的踪迹已经消失了有半年了,她的人找了许久也没发现这个人的踪影,沈川最近一次出现还是给他这个居住在别人家里的儿子送信,再后来似乎就不见了。   于是,找不到人的幽千若便把主意打到了沈彻身上。   沈彻毕竟是他儿子,她还就不信了,他儿子都在她手上,他沈川还敢和她玩失踪?   沈川这人其实弱点挺少,尤其是作为一个剑客,他一颗心多数都献给了他的剑,在其他的事情上很少投予注意力,更别说有弱点了,也因此,幽千若找来找去却发现只有沈川的这个儿子可以利用一下。   若不是实在找不到沈川的人,以幽千若骄傲的性子,也是不愿意做这种事的。   只是,谁叫那个狠心的人躲了她这么多年,她不作出些行动,怕是这辈子都和他无缘了。   更何况,她这般做还救了沈彻一命,幽千若自觉很理直气壮。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可不要乱动。”幽千若走至床边,看着满脸冷汗咬牙硬忍着的沈彻,说道。   终于,幽千若在沈彻身上发现了和沈川相似的一点,那就是对于痛苦都很能忍。   之前一直嫌弃沈彻的长相过于女气的幽千若,心中头一次生出来些许赞赏。   于是,难得的,她运起内功,手心贴在沈彻的背上,内力从手心传出,通过沈彻的背部,流向了沈彻的身体内部,如此循环了几次,沈彻只觉的疼痛都少了许多。   他白着一张脸,望向幽千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幽千若一笑:“你还是等身体好了再说这些话吧。”   不过,却没有说拒绝的话,本来,她就沈彻就是希望沈彻能够感激她,也为她能够更轻易的嫁给沈川铺路。   否则,这人如何关她何事?   沈彻是真的很感激眼前之人,并非说说,反正心里这么想着,即使被拒绝也能报答回来,也就没再说什么,他实在疼的厉害,也没有精力再去关注些别的事情。   虽说他现在看似没什么用处,可他却有种预感,总有一天,这份恩情会还回去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等到那时,他却被幽千若的请求惊掉了下巴。   幽千若口中的瑜州,姓柳,职业是个大夫,但却不是个普通的大夫,他是个神医,还是一个很有名的神医。   他性子很软和,甚至有些好欺负,可是,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能欺负过他。   甚至,胆敢欺负他的人都死了。   天下人都知道的是圣手仁心的柳瑜州,却不知道还是灵山二长老的柳瑜州。   柳瑜州在灵山的地位很高,仅次于幽千若这位圣女,身边总有许多灵山弟子扮作小厮药童跟随,柳瑜州是从来都很和气不愿意惹是生非,可架不住他身边的灵山弟子们听的是幽千若的命令,他又不舍得训斥这些一心向着他的弟子们,每次只能动动嘴皮说两句,还不敢说的太狠,于是,他身边的弟子从来都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听他的。   那可是灵山的二长老,是圣女的师弟,岂能叫他人欺负了去?   于是,不知何时,柳瑜州的形象就变成了高大的、厉害的、不能惹的。   柳瑜州表示自己很无辜。   当然,那都是外人对他的印象。   灵山山门内,他便还能是那个温柔的、略有些腼腆的他。   就比如说现在。   萧然就拽着他的袖子不断的往外拉,作为一个小辈,这种行为还是很无理的,只是他却是纵容着,任由她焦急的拽着,即便把他的袖子都扯变形了。   “别着急,他这种状况没什么事的。”柳瑜州温和的对着萧然笑着,说话也是慢腾腾的。   “可是他留了很多的血,不快点会出事的!”萧然皱着眉头,说道。   柳瑜州摸了摸萧然的头:“小然乖啊,师叔这里真的正在忙,你只要把我给你的那瓶药给他涂上,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他这里正在制作一种他一直很感兴趣的药,他用了很多心思在上面,也是最近才凑齐了那些珍贵的药材,正是紧要时刻,他真的走不开。   “不行!师叔你一定要跟我去。”萧然继续拽着柳瑜州的袖子。   “师叔是真的有事……”柳瑜州为难的说道。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可是……”   最终,柳瑜州还是被萧然拽走了,尽管他也很舍不得他的丹药。   算了,大不了继续叫人收集药材,他下次再弄就是了。   柳瑜州在心中叹了口气,加快了速度。   沈彻看柳瑜州第一眼的时候,就很有好感。   全因为这人的那一双眼睛。   里面满是温和,没有任何攻击性。   只那一眼,他便认定这人的脾气一定很好。   而后这灵山几人的对话也叫他确认了这个猜想。   “师姐,你这弟子又一次毁了我的药。”柳瑜州浅笑着抱怨,看得出来他只是在和幽千若陈述事实而已,没有一点和愤怒有关的负面情绪,甚至是有些纵容和习以为常的意思。   在给沈彻的伤口敷上厚厚的一层药膏又重新绑上新的绷带,柳瑜州对沈彻说:“下次动作小些,否则伤口又要裂开,我会给你开些药,倒是叫人煎好给你送来,连续半月便会好的差不多,先忍着些。”   沈彻点头,应了。   这种事情上,听大夫的总是没错的。   沈彻刚刚看到自己的伤口很吓人,在这个时代的医疗环境下,都能被治好,知觉这人医术定然不错。   此时,他还不知眼前就是个闻名天下的神医。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   ☆、第 35 章   灵山那边,沈彻和幽千若等人似乎相处的其乐融融,一片和睦景色。   可戚浔那边,却并不好过。   至少,虽说那个什么圣女怀中某些目的救了沈彻,可也因为这个目的,她对沈彻可算得上是和颜悦色,然而戚浔那头,想当然的没这个待遇。   那个枯木老怪又不想要嫁给戚浔他爹。   戚浔来了这里也有些日子里,只不过,他一直被扔在一个破旧的房间里,除了每日送顿饭,并没有理会他。   一个据说是要被用来试药的人的待遇当然不会有多高,他被扔进去的那个屋子由于过于破旧,就他自己一个人。   屋子没有窗户,很黑,导致戚浔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天。   不过,就算分得清又有什么用呢?   他这幅鬼样子,出去了也不过是吓人而已。   不对,说不定这里有人比他更吓人的。   这些天里,戚浔听到那些仆人们的只言片语,也知道这里是个叫做无生谷,听着倒是有些吓人,而事实上,它也真的很吓人。   无生谷顾名思义没有生命、生机。   当然,这没有生命指的是外来的人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于非命,谷内的人当然除外。   这山谷自从被老怪给霸占了,就被种满了各种各样带有剧毒的植物,擅自闯入的人不知情,或者是没有足够的医术和解药,死不掉才是怪事。   昏暗的室内,戚浔闭着眼睛躺在破旧有味道的床上,忽然间,他耳朵动了下。   微弱的脚步声透过门板一路传进戚浔的耳中,随后,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了。   想来是送饭的时间到了。   戚浔虽说进来之时很狼狈,可这山谷的主人没发令说要他死,便没有人敢让他没命。   更何况他们主人也不可能专门带一个想要杀死的人回来。   所以说,这每日一顿的饭菜也是必然的。   只是,味道并不如何罢了。   虽说毁了容,可戚浔还是在努力的活下去,只有这样,他才能为沈彻报仇。   他现在要是死了,那么沈彻也就白白地没了性命,没有人会再记得他。   为此,戚浔总是要活下去的。   戚浔听到钥匙被掏出来的声音,随后,门锁被咔嚓一声打开。   戚浔只感觉到了微弱的光芒射进来,随后门被关上,那光芒在戚浔还没有来得及看之前又消失了。   “吃饭。”进来的那个人说道。   这人戚浔认识,自从来了这里,每天都是这个人来送饭,偶尔的时候,还能聊上一两句。   戚浔慢慢爬起来,也许是他脸上被下了毒的缘故,他的眼睛也受到了影响,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并不是很清楚,在这个阴暗的环境里,戚浔甚至什么都看不见,多不是每日感受到的那光芒,戚浔恐怕都会以为自己瞎掉了。   也是因为每日还能看见些光,他才能一直坚持着没有自暴自弃的想去陪伴沈彻,毕竟,眼睛在的话,至少还报仇有望,若是瞎了,人都认不出来,拿什么报仇?   “你倒是和别人不一样。”那个送饭的人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戚浔听到他的话,仿佛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继续摸索着向前走。   送饭的人叫鬼四,这当然不是真名,只是,这谷中的仆人似乎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的,只允许按照顺序,在前位死了后,向前晋一位,叫着一二三四五的名字。   至于好好的人是怎么死的,就不为外人道也。   不过,以鬼为开头的名字,倒是很有象征性,他们这些人可不就和鬼一样,游荡在这个山谷里,见不得光,见不得人。   鬼四放下提过来的食盒,从里面端出已经冰凉的饭菜。   终于,戚浔摸索到了桌子前,坐下,却发现面前的事物并不是前两天那般已经严重变了味道的、早该被扔掉的那种,虽说没有温度,但至少还没有变馊。   戚浔一顿,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随后就听见鬼四说道:“你最好赶快吃掉,等会儿会有人带你去见主人。”   “所以,这算是断头饭?”戚浔拿起筷子,冷静的说道。   鬼四没说话,只是用他那粗噶难听的声音怪笑了声。   阴暗的室内出现片刻的静默。   “劝你最好不要过于冲动,这次一去,也不一定是必死的结局,只要挺过了,总会活着,要是你想要动手……”鬼四带着恶意的视线在戚浔身上转了一圈,话未说完,可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戚浔听了,本来悄悄攥紧了的手又慢慢放开。   既然这样,那就不急了。   已经挺过去了这些折磨,他相信任何事情都能挺过去的。   为了沈彻……   戚浔没有问鬼四为什么帮他,反正会不是出于善心就是了,他想要利用自己得到某些东西,戚浔心知肚明,尽管不知他想要的是什么,可戚浔一点都不在乎。   只要他能够报仇,哪里管的上其他人的事呢?   **   一时的好感总是消失的很快的。   王钟寒看着恨不得离他一万米远的青碧,有些无奈。   他不过就是看上了个女人,又想要玩些情调而已,怎么就那么难。   他并不想用那些粗暴的手段。   在这种事情上当然还是你情我愿更有感觉。   青碧抱着被子,靠在床的最里面,一脸警惕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眼中有着惧怕。   也许她醒来的那日,因为脑海中不断回放的场面而一时迷失,忘了这个人也算得上是凶手,忘了对这些杀人如麻的人的惧怕,可现在她清醒过来,自然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至少,现在的她忘不了那时恐怖的场面。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情况。   青碧还是很害怕的,她并不想这样,多年以来的经验告诉她,若想活下去,就必须依赖这个人,毕竟,这人觊觎她的颜色,对她的态度不错,有他在,至少她能活下去。   只是,她克服不了心中惧怕的感觉。   尽管,她心里面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蠢。   “我对你不好吗?”王钟寒站在床边,尽量将心底烦躁的情绪藏起来,笑的一脸温柔的对青碧说。   王钟寒的长相其实也不错,虽说眉宇间有些阴郁,却因为长得好,而将那股阴郁隐藏了起来。   又是从小在这谷中就处于上位的缘故,身上有种上位者的气势存在,看着便和别人不一样。   只是,青碧对各种世家公子见得多了,现在的世家别的不行,勾心斗角都属于一流中的一流,那些人可比眼前这人会隐藏多了,于是,只一眼,青碧就知道这人现在其实很暴躁。   她心中惧怕的情绪更深了。   她怕死。   她想活着。   “很、很好。”青碧因为惧怕,有些结巴。   这很难得,毕竟从来她都是伶牙俐齿的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怕我?”王钟寒靠近了些,伏在床边,盯着青碧的眼睛问道。   他在看青碧眼睛中的神色,也因此青碧也能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情绪。   她分明看见这人眼中闪过杀意,却又消失不见,被温柔之色覆盖。   可就算那一抹杀意消失的再快,也无法阻挡它曾经存在过的事实。   他想要杀她。   这个信息被青碧清清楚楚的从他眼中读了出来。   不——   她要做些什么!   要不然,她会死的!   青碧努力的平复心中的情绪,也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她需要冷静下来,为自己谋求生路。   “你们这些会武功的总是乱杀人。”青碧带着哭腔说道。   她哭的很有美感,并不会叫人看的心烦,反而会有几分怜惜。   也因为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王钟寒又想起来那次见她,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疼的情绪又一次浮了上来。   于是,他抬起手,轻柔的用手指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珠。   然后柔声道:“我不会乱杀人的,我和那些人不同。”   哪里不同了?   青碧没看出来。   只是,这话可不能说。   “我家里的长辈都被江湖人杀光了,他们都好残忍,”青碧不理会王钟寒的话,继续说,她的泪珠越来越多,她像是在说讨厌他,可却更像是在撒娇一般,语气中带着迷茫,“他们死的好惨,我那时好怕。”   她似乎是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缩着肩膀躲在角落里,一副想要信赖眼前这人,却因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的缘故,不敢胡乱相信。   王钟寒的心又柔软了一分,心中的怒火终于烟消云散,看向青碧的眼神充满了怜惜。   而一直盯着王钟寒神色的青碧,也松了口气。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种情况下能叫她如何?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可能跟人家正面交锋,别说交锋了,她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了。   不服软的下场定然很凄惨。   别怪她没骨气,她是真的不想死。   她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完成,在那之前,她不能死。   “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相信我。”王钟寒轻声说,并将青碧拥入怀中。   青碧有一瞬间的僵硬,却没躲开。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现在每天都在裸奔啊,幸好我对这文的爱又回来了,嘤嘤嘤嘤   ☆、药人   在鬼四走后没多久,就又有几个穿着灰衣的人出现,态度强硬的闯了进来,索性戚浔早就知道,也没有任何反抗就跟着他们走了。   这么多日以来,第一次直面阳光,戚浔不禁瞬间觉得很刺目,尽管看不太清外界,可却足够叫他感受到日光了。   有种又活过来的感觉。   即便,下一刻他将生死未卜。   “快点走!”有人呵斥道,顺便推了戚浔一把。   戚浔一个踉跄,默默的站稳了后,继续缓慢的向前走去。   这份耻辱,迟早会报复回来的。   他咬着牙,将心中的屈辱感咽了下去。   到了这里,他才知道,在沈府时,他受的那些罪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在这无生谷里,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他感觉得到,他的脸已经烂了,幸好这谷中不知为何没有那些以腐肉为食的小虫子,要不然,怕不用等到现在,他就已经死了,烂了。   也幸好沈彻先他一步走了,要不然看见这样子的他,吓到他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戚浔又觉得此时的屈辱和痛苦是值得的,只要能为他报仇,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至于青碧,戚浔并不担心。   她总会比他这里好过许多的吧,毕竟是被人看上了,总不会像他这么惨。   “叫你快点,没听见吗?!”   戚浔又被推了下,戚浔默默回头,用他勉强能视物的眼睛看了看,然后记在心里。   “你这丑八怪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这对眼珠子挖出来?!”说话的就是之前推他的人,一个长得很瘦小,面色枯黄,一对很小的眼睛,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眼中闪着凶光,声音刺耳。   戚浔并不理会这种类似于挑衅的话,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   不过是个典型的小人而已,往常,他对这种人是十分不屑的,只是现在,他连这种人都惹不起。   “鬼八,你看他怕了。”有人大笑。   之前那贼眉鼠眼的人在这群人中排行第八。   然后,那个鬼八也笑了,刺耳难听的声音中带着得意。   很快,戚浔就被送到了一个带着浓重刺鼻味道的地方,那里还飘着诡异的黑烟。   戚浔仔细辨认了一番后,发现那味道应该是某些药物的混合体。   那味道虽然怪异,却还是能从中嗅出些药材的味道的。   那些烟都是从一个屋子里飘出来的,而这屋子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戚浔站在门前,闭上眼睛。   随后,他听到那个叫鬼八的人上前敲了敲门,然后语气恭敬的说道:“谷主,您要的那个小子被带来了。”   “让他进来。”没一会儿,屋子里传出来一个戚浔听着很耳熟的声音,那应该就是他的仇人了。   戚浔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可又想到了什么,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恨意。   不行,现在还不行。   你不是他的对手,眼睛没有出问题的戚浔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更何况是看不清事物的戚浔了。   你这样只是白白的去送死,浪费生命和机会,你要是死了,沈彻的仇谁来报?   再也没有人会为他报仇了!   被覆盖在眼皮之下的眼珠不断地转动,最后恢复了平静。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一个强大起来的机会,也等一个杀人的最好时机。   戚浔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知为何,这谷中的仆人们都武功不强,多是使些阴毒的法子,只要能在毒这上面克制住这些人,他就只需要杀掉老怪一人就可以。   只要他再强点。   那老怪的武功并不高。   他曾经见过真正的高手过招的样子,至少,对付几个不会武的普通人并不需要那么多动作。   除非对方是在戏弄这些能够轻松的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老鼠们。   可若是这样,他想要报仇,就会变得很难,戚浔下意识的并不愿去想。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要做些什么的。   室内的味道更重了。   戚浔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脚掌在踩在地面之时总是轻轻探一下才会踩实。   在外面,他只要还能模模糊糊看见些东西,可这里的浓烟太重了,他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   只是,怪异的是,自他进来以后,那老怪就没了声息,戚浔只能听见一阵奇怪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虫子抖动翅膀或是爬行而发出的。   只是若是这声音能够这么重,也不知道要多少只虫子一齐动作才能发出来。   想想就不寒而栗。   戚浔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忽然间,肩膀上猛然被放上了一只手掌,然后那手掌一施力,将他向前一推,戚浔便向前飞了出去。   然后,他掉进了一个池子之中,那池子里的水还泛着浓重的怪味,那味道就是他一直问道的。   再然后,他察觉出池子里面有某种光滑的东西密密麻麻的被仍在里面。   随后,他就知道那时什么了。   那些应该都是虫子,带着硬壳的虫,在他被扔进来后,像是打破了池子中的生物猛地平静,一瞬间,那刚刚听到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瞬间重了,很多带着脚的东西爬到了他身上。   戚浔猛然睁开眼睛,发出惨叫声。   那些东西顺着他的身体,爬上他的脸,顺着耳孔钻了进去,而在戚浔开始叫喊之后,又从嘴巴处,开始动作。   戚浔想要闭上嘴,可口中蠕动的东西却不给他这个选项,他也无法阻止那些没有思想的小东西,只能任由它们施为。   那种感觉其实很恶心,任谁有虫子在身上爬都会无法忍受,可惜,戚浔却没那个能耐可以不去忍受。   在挣扎了一番却没能改变现状后,戚浔也不得不屈服了,他闭上眼睛,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   也许是眼睛看不见了,别的感官就特别敏感。   他听到有人在絮絮叨叨的轻声说着什么,只是细听之下,又被耳边虫子的声音遮盖住。   隐隐约约的听到几个字,有些熟悉,似乎是某些药材的名字。   一个一脸枯败之色的老头站在池边,手中不断的向翻涌着黑水和昆虫尸体的池水中扔些不知名的药材。   半晌,等身边的药材都被扔了进去之后,他又等了半晌,随后奇怪的拿起一根黑色树枝向池中拨去。   半晌,那池子里都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的回应。   “难道死了?”说着,他又动了动那枝条。   这树枝看似普通,却是一种很稀有的植物,昏迷中的人在被它触碰到时,很快就会醒来,老怪当年得到它,也是机缘巧合之下。   “可惜了我这一池子的药材……”   话未说完,池水中忽然间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乌黑一片,泛着诡异的紫色,随后几番动作,手的主人也出现了。   看到这里,老头沉默了片刻,嘿嘿的笑了。   他又有一个可以用来保命的药人了。   老怪虽说用毒的功夫很强,可他的武功却相对来说很弱,最多算得上是江湖二流的水准,尽管老怪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将练武之事放下,却还是武功不高,若不是他那一手毒阴毒的厉害,没人敢惹,以他的作风,早就被人杀了。   于是,未雨绸缪的老怪在多年以前就一直在寻找可以护身的方法,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寻找多年之后,他发现了一种名为药人的东西。   以天赋高强之人为容器,以聚集千人尸体为养料养出的尸虫和一些稀缺毒物为材料,将材料注入容器,再以血为引,便会产生忠于主人的药人。   只是可惜的是,这药方似乎并不齐全,有许多缺陷,老怪在这么多年里也是养过许多药人的,只不过寿命普遍很低,没几年便会死掉几个,导致老怪不得不又去准备。   这也是为何他总会去大开杀戒的原因,也是戚浔等人会遇见他的原因。   说到底,只能怪他们倒霉。   那新被培养出的药人缓慢的攀爬出池子,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眼前一片清晰,即使是在浓烟中,也什么都能看得见。   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之人有些亲切,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们连在了一起。   可细看之下,却又觉得眼前之人的样貌很令人憎恶,恨不得一掌将他杀死。   被这两种情绪干扰的药人迟疑的站在池边,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之人。   老怪对于他的这种反应倒是没有任何感觉,也没发现哪里不对。   他是知道药人刚被制作出来之时都是很迟钝的,那是因为他们体内的毒物还没有完全被吸收,巨大的药力压迫着这些药人的身体和神经,使之无法正常的运行,要等一段时间药人才能完全吸收体内的药效,那时的药人体内满是剧毒,力大无穷又反应敏锐,能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相比肩。   老怪很高兴。   制作药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他已经浪费了很多次机会,弄出来的都是死人,带着剧毒却不会动的死人有什么用?   难不成他还背着这些死人下毒不成?   统统都被他废物利用,要么养了他的虫儿们,要么被制作成□□,等待着被使用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爱的读者小北鼻们,有没有觉得作者菌有点小进步诶O(∩_∩)O   ☆、嫁我为妻可好   无生谷少了个被养着的废人,而多了个谷主心腹的药人,除了有心人,这件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青碧还过着每日被宠着养着却没有自由的生活,尽管这日子不是青碧想要的,却也不得不要。   她为了能够活下去,忍受了很多以前以为不能忍受的事情。   每天假装着依赖眷恋着王钟寒,却心知自己是如何忍着恶心和惧怕的每日做出那些表情,她不得不这么做。   就像是之前说的,她这样做是为了给老夫人报仇。   她心中坚定的相信,她所忍受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尽管有的时候,装着装着,她都会迷茫自己到底是否厌恶这个会关心自己的人。   可每次这么想的时候,她又会告诉自己,没错的,她一定很讨厌他,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她每次看着那个少谷主的脸,都是在心中想象着沈彻、戚浔他们,才做出那副信任眷恋的样子。   若不然,她这么些天的作为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只是有些事情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比如说,那个少谷主便真的以为她喜欢他,提出了要纳她为妾的事情。   青碧有些错乱。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她没有不答应的权利,只是以不想要成为一个妾室为由拖着。   也不知能拖到何许时。   她最近总会在夜深人静之时醒来,然后一眨一眨的盯着床幔,然后眼睛酸涩。   然而,在这里,已经没有人会在她深夜无眠顶着大黑眼圈出现时再关心她了。   在这里,她为了活下去,总是要绞尽脑汁的去讨好别人,护卫自己的生命,保护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只是,也不知道这么拖下去,又能拖延到几时。   也许终有一天,她还是要做出选择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做出选择的那一天会这么快的到来。   那一天,王钟寒又一次来了,带着青碧不能明白的高兴,和一丝更加奇怪的阴郁。   然后,一句叫青碧无比震惊的话传进来她的耳中。   “我会娶你为妻。”   王钟寒看着青碧的眼睛,神色认真的说道。   “为、为什么?”青碧眼珠睁大,不可思议的问道。   “因为我很喜欢你。”   在王钟寒的世界里,女人都不过是群玩物,所谓的侍妾在他眼里和他身边的丫鬟没有任何区别,即便是妻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从没人教他这个。   这么多年他杀的人也不少,即便是从小喂养他的奶娘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中,于是,他对于常理上的女子们的身份地位并不在乎。   更何况,他娘亲便不是外公的妻子所生,可他一样是少谷主,女人只要能生育能讨他欢心,地位便高,若是叫他厌恶了,那么离死也就不远了。   是妻子还是侍妾,亦或只是个丫鬟,都是没有区别的。   能活的长久的,才是真正得他心的那个。   况且,在他的理解里,他的女人只要依靠他就够了,其他的并不需要多加在意。   “可是你不是说……”不想娶妻的吗?   这话青碧没有问出口。   她当时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才在妻子和侍妾的身份不同上面大做文章。   如今发生的这一切叫她不能理解。   “你不是不同意做妾吗?”王钟寒皱着眉问道。   在这件事上,他总觉得被对方挟制住了一般,这叫从小就一直掌控着别人的王钟寒有些无法接受。   至少,此刻他心里很不舒服。   可一想到马上就能够娶到青碧,他又觉得高兴。   一时之间,两种情绪相互交叉,他纠结的厉害。   “可是……”   王钟寒微微眯起眼睛,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她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听到能够嫁给他而欣喜的样子,反而有推脱的嫌疑。   于是,他开始不着痕迹的打量起青碧来,试图从细微末节之处察觉出什么。   青碧若有所觉,虽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却开始下意识的改变自己的态度。   “我是担心你外公不同意,我不过是个孤女,身份低微……”她说着,泪花又开始若隐若现。   每当她开始哭时,王钟寒总是会心疼,于是,这一次,为了摆脱那种危机感,她又开始了伪装。   “你嫁的是我,又不是他,你担心这个干什么?”王钟寒觉得好笑。   这姑娘实在是想的太多。   他的女人是谁这种东西,他外公怎么会干涉?   他倒是有些相信她的理由,即使真的有问题,杀了便是,哪里用想的那么多?   在他的地盘上,一切都能在他的掌控之中。   **   灵山是个很与众不同的地方,在别的山里还入目都是干枯落叶之时,它已经长满了清脆的嫩芽树枝,这里虽说不上是四季如春,却也如同没有冬天一般,这里从没有白雪落下,可能也有,只是在降临地面之时却被地面的较高的温度给融化掉了。   这里有很多小动物居住,它们在绿色的植物中穿行。   沈彻第一次走出门,看到这幅景色便被惊艳到了,作为一个敢从冬天中走出来的人来说,这幅春意盎然的样子尤为美丽。   他已经受够了在在大雪纷飞的寒夜里被冻得瑟瑟发抖,总觉得姓名随时会被这冰冷的气温夺走一般。   他在这里生活的倒也自在。   这两天,他也曾为了戚浔和青碧两人担忧过,他不敢确定是否像是他想的那般,这两人是按照剧情那般去经历那段属于他们两个的里程,还是死掉了。   索性的是,在他询问幽千若之时,她告诉他说,并没有在他身边发现这个年纪、这般面貌的人。   于是,他也就放心了不少。   没死就好。   只是,难免有些担忧这两人的处境。   他被救了纯属意外,而戚浔和青碧,即便没有死,若是遇到了些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更何况沈彻有九成把我这两人若是没死就一定在那个老头的手上。   毕竟,若是他们还活着,还人身自由,一定不会抛下他独自离开的。   这属于沈彻对他的两个同伴的信任。   “沈师弟。”略微沙哑的甜音,是那个叫做萧然的姑娘的声音。   是的,沈彻被幽千若收为弟子了。   沈彻只觉得这人倒是好心,救了他不说,还顺带收他当徒弟。   而他又恰好很想要增长自己的武力值,就顺理成章的应了下来。   不得不说,幽千若待他很好。   只是不知为何,沈彻总是觉得对方一定有某些目的,时间长了,沈彻都觉得自己心理阴暗了。   也许只是单纯的碰见好人了而已。   萧然是幽千若的最小的弟子,却也拜入师门有七年了,幽千若见沈彻年纪也不小了,却一点武力都没有,便教了他一套剑法,然后每日叫萧然教他练习。   沈彻觉得有些丢脸,他对于剑法这种东西是一窍不通,很多招式都要萧然这个比他小一岁的小姑娘细心指导。   也因此,沈彻现在和萧然倒是混的很熟悉。   在沈彻印象中,萧然总是穿着高过脖颈、有些厚重的衣服,明明不是个很害羞的人,却从来都轻声细语。   不过,总体来说人还是很不错的。   “师姐。”   没错,最叫沈彻纠结的一点,就是他要叫萧然师姐。   萧然看见沈彻不情愿的样子,笑的眉眼弯弯。   “师弟今天的招式练过了没有?”   **   “有沈郎的消息没有?”幽千若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抱着不知从哪里跑进来的松鼠,一边抚摸着松鼠毛茸茸的大尾巴,一边对着身前跪着的黑衣人问道。   “启禀山主,属下并未发现沈大侠的踪迹。”   这黑衣人是灵山前任山主培养出来的一批用来做某些不适合出面的事情的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留下来的,武功都不会太差。   幽千若平常也很喜欢用这些人。   只需要下达命令,不需做其他的事就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简单省时,何乐而不为呢?   “距离你们上次查出他的踪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幽千若叹气。   若是这些人都找不到人,她真的要担忧沈郎的安全了。   这天下间,很少有这些人发现不了的事情。   “属下无能。”黑衣人低头。   “行了,”青碧抬抬眼皮:“下去吧,继续给我查,一定要找到他。”   “是。”说完,黑衣人后退几步,推出这间屋子之后,便立刻消失不见。   这便是这些人平日里的生活,调查或是杀人,然后汇报,如此循环,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   也许是习惯了,从没有人说过一个不字。   幽千若轻轻的打开爬上了绿色藤蔓的木窗,顺着传来的声音,视线一路下移,那里,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在练剑。   她叹了口气。   沈郎,你儿子都在我手里了,可你若不出现,我又要他何用呢?   你该来看他才对。   幽千若有些心急,她本以为将沈彻握在手上,再放出风去,她的沈郎一定听到消息后一定会出现的,可现在别说出现了,就是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不知为何,幽千若有种不好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文是不是写的很渣……都没几个人看的感觉   ☆、她嫁人了   无生谷的喜事来的出人意料。   在很多丫鬟心中相当于神灵的少谷主在一个平静的日子里,忽然宣布要娶之前他就回来的那个女人为妻。   这个消息传开了之后,有很多人恨得咬牙切齿,也有很多人泪流满面,只可惜,谷主没说话,便没有一个人胆敢出声反对,于是,这场喜事在一片不只是真心还是假意的恭贺声中办的热热闹闹,异常顺利。   一时之间红色的绸带挂满了整个山谷。   入眼望去,尽是一片喜庆热烈的红色。   青碧没有娘家,于是,便少了很多个步骤,节省了很多时间。   很多平常人家都有的三媒六聘一概没有,就连拜天地这一最重要的事都省去了。   青碧坐在喜床上,头上盖着大红色的盖头,身旁两侧数个长相精致的丫鬟侍立在侧,同样画着精致的妆容,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候着她们的少谷主的来临。   青碧双手不着痕迹的抓着颜色鲜亮的红色床单,手心冒出了汗水,温度却是一片冰凉。   她就这么嫁人了?   青碧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天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仿若昨日就在眼前,可而今,她却坐在了一个仇人的喜床上,身份是他的新娘。   她并不甘心。   青碧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过将来嫁人时会是什么样子。   她曾是沈府之人,虽说只是个侍女,却从小就得老夫人疼爱,甚至对青碧比之对她的亲孙女还疼爱,曾经许诺过,定然会给她找个好人家,风光大嫁。   她也曾在最喜欢沈彻之时,想过一定要以最美丽的姿态嫁给他,然后在以后的日子里举案齐眉,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她想这个,想那个,可惜她却从没想过以后会嫁给一个并不爱的人,甚至,还是害死了她心上人的家伙。   甚至,连一个她想象过的最基础的东西都没有。   王钟寒口中的要娶她,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她不是被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没有喜宴,甚至连拜天地这一步骤都没有。   而他的亲人更是连出面都不曾。   不过是从她之前住的那个院子,被抬进这个院子,这样和那些妾室又有什么不同?   娶妻讲究的是拜天地高堂,证明她是他明媒正娶的要过一辈子的妻子,而不是这样敷衍了事。   青碧的心眼并不大,虽说心中并不情愿嫁给一个仇人,可形势比人强,她就是不想嫁也得嫁,可就算再如何不愿,再如何不喜欢这个人,她还是希望在这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日子里满足她对于婚嫁的美丽幻想,于是,在幻想破碎了之后,现在的遭遇,已经足够她记恨王钟寒一辈子。   “夫君……怎么还没来?”在摇曳的红盖头下,青碧轻声问身边的侍女。   她还有些不适应新的身份,于是,在开口的那一刹那,她明显的迟疑了下。   按理说,既然没有大宴宾客,便并不需要在外面消耗如此多的时间。   她已经等了有一个钟头,可对方还没来,这事情便显得有些不对。   “少夫人,少谷主他应该是在凝眉那里。”侍女低声在青碧耳边说道。   “凝眉是谁?”这明显是个女人的名字,可是她从没有听过。   说真的,往常她不关心这谷内的事情,对很多人物的名字和脸基本上很难对的上号,真正能认出来的也不过就是王钟寒,和身边的侍女,最多,就是王钟寒的外公,那个杀人凶手。   至于这个凝眉是谁,她还真不知道。   “凝眉、凝眉她……”侍女有些不知无措。   青碧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厌烦。   真要是不知所措,就别在她面前说啊。   装什么装啊,这手段嫩的可以。   青碧的宅斗能力向来很高,某些事,她不是看不透,她只不过是不想要拆穿而已。   “说罢,别吞吞吐吐的。”   她今天心情不好,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还想在她这里挑事。   “她是少谷主身边的侍女,自幼就在少谷主身边伺候。”然后,她猛然低下头,像是做出了什么事情一般。   然而与她想象中并不一样的是,这个新夫人,哪怕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只是又一次沉默了。   本来因为青碧的动作而有些颤动的红盖头又变成了一片平静。   “少夫人?”她试探着轻声唤道。   她说的已经够明显了,新婚丈夫新婚之夜不在婚房里,却在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身边,这事情还不够明显吗?   “何事?”青碧的声音在盖头后传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困倦之意。   何事?   难道这不算大事?   那个侍女有些搞不懂。   只不过,心中想的一切她可不敢说:“需要奴婢去催一催吗?”   “不了。”青碧懒得理会。   她又不傻,这无生谷的男性生物是不少,可不知为何,长得都特别伤眼,没一个能和王钟寒比得上的,在这谷中的雌性生物里,王钟寒怕是天神转世都不为过,这侍女那点心思谁猜不到?   可惜,比之蜜糖,我之□□。   她喜欢,可不代表青碧也喜欢。   青碧巴不得他不来呢。   这样,她至少可以保持一个完整之身,说不定以后还能再嫁一次人,风风光光的出嫁。   只是,这到底不过只是青碧心中所想而已当不得真,在她刚这么想不久之后,她那夫君终究还是来了。   尽管青碧心中再如何不情愿,他都成了她的夫君。   青碧常听人说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也总能看见她那些京中密友们总是一脸憧憬的说要嫁一个能够疼她们爱她们,她们又真心喜欢的人,然后羞红了脸对未来充满向往,青碧那时也是她们之中的一员,一起聊着未来的夫君,聊着谁谁谁出嫁了,嫁了个什么样的郎君,然后一起害羞打趣,也曾经以为她们都会幸福的过一辈子。   只是,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那些人幸福了,不代表她们每个人都会幸福。   灯火已经熄灭了,青碧的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不知为何眼前浮现了那些过往的天真和纯情,眼角一抹泪痕划过,她无声的笑了,笑容中有些无奈,随后,似乎是认命般,她闭上眼睛,不再看那些记忆中单纯的笑颜。   **   某一空幽的山谷。   天空中盘旋着几只秃鹫,它们徘徊着,在等待着这一天的丰盛晚餐。   秃鹫正下方。   一块碎石带着些微滚动的声响,从山坡上滑了下来。   半晌之后,终于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响动。   这里的山坡很陡峭,若是夸张些,称之为悬崖峭壁也不为过。   而坡上,一个人型生物正在上面缓慢的移动。   这个人看起来很像是个野人,他的浓厚的头发披在脸上肩上,头发看起来很脏,有些打结,皮肤的颜色也很黑,似乎经过了许多风吹日晒一般。   只是,到底不过是看起来而已,他还穿着人类的衣服,手里拎着一把剑,虽说破旧的厉害,某些地方都已经成了布条,却也能看出那是件衣服。   他动作很缓慢,却从来没有停下来过,他高度集中着注意力,每走一步都要在脚下先试探一番,那眼神非常之专注,若是被他看着的是个人,估计早就瑟瑟发抖不敢言语了。   而这时,这人脚下的石头忽然碎裂,他脚下一空,猛然间向下滑去,情况又一次变得危险。   天空中的秃鹫也向下飞来,边飞边叫,似乎很期待这场盛宴。   然而秃鹫们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只见他手中那把铁剑用力一挥,便□□来山石里,而这次,石头并没有碎裂。   情况又一次平静下来。   他眼神在四周扫视一遍,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平台一般的地方,他抬头看了眼手中的铁剑,猛然一用力,拔了出来,在迅速向下坠落的途中,再次故技重施,寻找能稳下来的地方。   如此几番,他终于到了那个平台之上。   他似乎有些累了,在站稳后,他缓了许久才又一次动作。   只不过,这次他没出去,而是向平台里面里面进发。   那里有个洞穴。   隐约间,似乎有人类生存过的痕迹。   也许和他来的目的有关。   这么想着,他的动作却缓慢了下来。   他来此,是有目的而为,并非意外。   自从进了山谷,便是各种危险接踵而来,防不胜防,至今,他七次险些身死。   所以,还是谨慎些好。   **   无生谷谷中深处一个人烟罕见之地。   一个皮肤泛着怪异的紫黑色的人灵敏的从池水中爬出来,飞快的爬上高处。   他望着外面遍布山谷的红色,皱起眉,不知为何,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正待再往前走些之时,他忽然间耳朵微微一动,身后,一个身体如同枯枝的老头从后面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娇小的坛子。   那里面装着各种剧毒之物,是他每日的食物。   皮肤紫黑的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但那老头忽然间向他挥了挥手,他一顿,顺从身体本能的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王先生,您所订购的黑化版妻子已发货,请注意签收   ☆、沈父终于出现了   转眼就是六月。   天气越来越热,灵山的气氛忽然间变得有些奇怪。   这事本与他无关,他也并不如何关心,只是,这份奇怪却影响到了他和身边的人。   比如说,萧然。   沈彻这日本来是想要继续练习那套剑法的,可惜,萧然却忽然变得心情暗淡,并没有继续教授的心情。   她蹲在平常练剑的那块草坪上放置的巨石上,手里抓着几根野草,神色郁闷而烦躁的不断拽断。   “师姐,被你这么□□,那青草也是很可怜的。”沈彻找了个话题,开口。   萧然瞪了他一眼,没理会,只是将手中被弄成碎渣的草茎猛然用力丢出去,然后干脆躺在了巨石上,一动不动的瞪着眼睛望着天空发呆。   沈彻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这姑娘平日还是很注意形象的,说话轻声细语,衣服穿戴整齐,虽说言行上并不淑女,却至少保持了形象。   而今,却不知因为什么,连形象都不要了。   “怎么了?”沈彻跳上巨石,蹲在萧然的身边问道。   萧然转过头去,道:“没什么。”   然后没等沈彻再问些什么,忽然爬起来快速的跑了。   后来,沈彻听说她被幽千若责骂了。   因为她的鲁莽,险些使某些东西被毁掉。   于是,很生气的幽千若便责备了她,而自幼被幽千若宠着的萧然当然受不了。   而听说,差点被萧然毁掉的不过是一幅画,还不过是幽千若随手画的一幅画而已。   沈彻觉得很奇怪,感觉幽千若还是很宠着萧然的,要不然也不能叫她养成这幅性格。   他来这些日子里,也听说了许多关于圣女宠爱她的小徒弟良多的言语,也曾亲眼见过幽千若对萧然的维护,可今日发生的事,真是奇怪极了。   然而这事没待他细想,灵山的人似乎就瞬间空了一半。   虽说没人提起,沈彻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身边清净了许多,那些小弟子都还在,但那些长老却都不见了,这一点,从圣女和柳瑜州许多天没有出现就可以看出来。   而萧然也一反常态的许久没有出现,沈彻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继续练他的剑法,反正,这里的事情本也和他没多大干系,还是多增加点武力值,至少练好了后可以去找戚浔他们,这些日子里没有他们在身边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说起来,也不知道戚浔和青碧现在怎么样了,忽然分别这么久,真有些想念。   **   最近江湖上异动又起。   妖女幽千若带领着她手下的灵山鹰犬忽然大张旗鼓的出行,名义是捉拿一个盗了灵山宝物的贼人。   可尽管理由很合理,向来警惕魔教的江湖正道们还是纷纷打起了精神,以防这妖女趁机做些什么事情害人。   没错,灵山教派在江湖人眼中就是魔教,尽管大家都知道所谓的魔道正道之分不过是为了吸收弟子而打的招牌而已。   可是,打着魔道招牌的人想开会更加的光明正大的做恶事不需要顾忌什么,比起正道来,魔道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想杀便杀,随心所欲,比之正道要方便的多。   双方各有利弊,最后比的也不过是谁武功高、势力强。   而灵山在魔教之中向来可以排的上前三。   这是个庞然大物,看起来就叫人害怕。   **   京都的一家客栈前。   一个背负着铁剑,穿着青色粗布衣服的男人站在门口,他抬头看了看头上的牌匾,随后走了进去。   “客官,住店还是用餐?”客栈的小二看见有人进来,立刻热情的迎了上去。   只是,在看到男人一身破旧之后,神情变得冷淡许多,但又由于他腰间别着的铁剑而不敢表现的太过,小心翼翼的问道。   “打听一个人。”男人的声音很沙哑,似乎很久没有与人说过话一般,语速也很慢。   “客官想打听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正店内的生意很清闲,小二倒也无所谓和人闲聊。   其实主要是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并不好惹,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冷意,叫他稍微一接近便觉得这人不是个善茬。   有种无形的压力在头顶盘旋,仿佛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一般。   “一个十四岁左右模样的少年,长这个样子,”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像,“大概还有人和他一起同行。”   “这……有些眼熟。”   京都的人流量大得很,即便他们这客栈生意并不红火,可每天见到的人也不是个小数,要是叫他全能认出来实在有些为难人了。   但是眼前画中人却是真的有些眼熟,大概是见过的。   见他犹豫,男人又从怀里掏出了另外几张画像。   “这几个人你见过吗?”   男人也不确定这些人有哪个是和少年一起走的,甚至,他连少年到底是否活着都不知道,只是没找到尸体便不相信他死了,更何况有人说见过他。   而其他的画像,也不过是同样顺手从官府中拿出来的而已,反正这些人都没找到尸体,说不定就和他一起走的,多几个人更容易辨认。   小二的视线在其中两张上面徘徊。   他见过!   “大概是三个月前的事了,有三个年轻人来到这里……”   小二能想起,是因为这几人出手大方,年纪还小,辨识度很高。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   男人继续问道。   “大概是出城了,我记得当时他们是和一个车队一起走的。”   这也是他想起来的另一个原因。   那个车队几乎没一个月都会来他这里入住,只是这次却三个月过去也没见过,不是在外面发了大财不需要他们这种小客栈了,就是遇难了。   现在这世道,能叫人失踪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理由了。   男人听到这儿,便不再继续追问,道了声谢后转身走人。   小二在男人身后看了两眼,他就是找到了人也可能早就没了。   只不过,为了脖子上的那颗脑袋,他并没有说而已。   随后没过几日,前些日子在京都客栈出现过的那个男人便找到了当时出事的地点。   只是,由于过去的时间太长,那里早就被清理干净,除了地面上的血渍,没有任何其他的痕迹。   任是谁来这里,估计都看不出这里曾经也曾发生过一场惨案。   没有任何头绪。   他陷入到了困难之中。   也许该询问附近的人当时的情形。   他正思考着,耳朵一动,有人往这边来。   随后,便看见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走了过来,在离他不远却也不近的地方,一抱拳,道:“沈侠士,我家主人有请。”   沈川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理会,转身准备走人。   “我家主人说,她有您急需的消息。”   沈川脚下一停,剑眉挑起,转身眼神锐利的扫视来人,随后开口轻轻吐出两个字来:“带路。”   “请跟我来。”   随后两人一同离开。   沈川被带到一艘看起来很奢华的船只上,四面白色轻纱围绕,内里挂着许多能发出清脆响声的风铃,正前方是满是珠子的帘子,和许多精致的雕塑。   很美丽的一艘船,只是沈川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他在等,等这艘船的主人出现。   半晌,在他的耐心快要被磨光之后,一道婀娜的身影出现。   她穿着鹅黄色的襦裙,莲步轻移,伴着一阵香风出现。   而听到声响的沈川一回头,看见来人,皱眉道:“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   ☆、相见不相识   “怎么,不能是我?”幽千若微笑着走到沈川身边,反问。   沈川对幽千若的所有印象,都来源于对方做的那些无聊的事情。   以至于,他现在看到幽千若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被骗了。   这么想着,沈川转身欲走。   “你不管你儿子了?”见沈川走了,幽千若有些急,好不容易见到人了,可不能叫他就这么走了。   然而沈川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走的干脆利落。   “沈彻在我手上,你若不信,可去灵山亲自验证。”幽千若运起轻功,瞬间如同凌波仙子一般,没借助任何工具,脚尖在水面轻点,留下些许晃动的波纹,几步便赶到沈川身边,在他耳侧这般说。   “我说的可是真话。”她又强调道。   沈川其实在她提起沈彻的名字之时便停下了脚步,又见她语气里满是认真,心中便相信了。   “既如此,带我去见他。”   “好的。”幽千若得意的笑了。   只要进了灵山的范围,她就能保证沈川无法轻易的离开。   到时候,还不是她说了算。   幽千若的算盘打得好,可这前提是在沈川的武功境界与内力和她在一个水平线上,这次沈川消失许久未归,她还未曾与沈川交手,并不知道沈川现在的状况。   当然,好不容易见到人了,高兴之余,她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只想着把人带到自己的地盘上,看的紧紧的,不让他再消失。   幽千若是骄傲的,她想要的从来都能得到,可这么多年唯独在感情上很失败,求而不得,于是这份求而不得就成了她的执念,想不开看不破,也因为她境界高,天赋强,早年大下的基础很扎实,被她甩在身后的人,即便这些年非常努力,也没有几个赶超过她的,于是,她便也没发现她的境界已经很久没有松动了,提高的不过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内力而已,可她们这个境界的人,内力虽说重要,却也不那么重要,只是她身边没人比她功夫强,没有人发现这一点,而陷在执念里面的幽千若自己也没有看出来。   于是,她的某些想法注定是要没有结果的。   **   枯木老人有个习惯,便是每逢月圆之夜,必定会出去寻找肥料饲养他的虫儿们。   而这一天便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枯木老人早早的就选好了地方,带着身边的几个药人出门。   这次,王钟寒并没有跟着出去。   新婚燕尔的他暂时并不愿意离妻子太远。   枯木老人听了,也并不介意,还笑着说这是男人天性。   枯木老人也就在面对他这个外孙的时候才会有些宽容、有些和蔼。   “那外公您自己出去可要小心些。”王钟寒对于他的这个唯一的亲人也极为在意,不管他外公对别人如何,对他却向来是最好的。   “放心。”枯木老人点头。   正好,他可以试一试这个新的药人身体机能如何了。   这段时间,也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随后,枯木老人便带着包括戚浔在内的三两个药人准备离开。   枯木老人最满意的便是这个新的药人,看得出来,这个的天赋高,于是被制作为药人后,速度和力量也都是他这么些年里制作的最棒的一个,作为一个很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他便带上了这个新来的。   枯木老人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虽说他同时也很嚣张,可这并不妨碍他谨慎些,他也知道自己在那群正道人士里属于人人得而诛之的角色,毕竟,即便同样是魔道中人,也没有几个有他杀的人多的。   若给他一个词来评价他,那边是罪恶滔天。   这么多年来,普通百姓他杀过无数,世家贵族他灭过许多,便是武林世家都有些被他趁人不备屠戮无数。   过于心狠手黑的下场就是人人喊打。   那些单个的三流二流的江湖人他不在乎,即便是一流的也没几个能挡得住他的毒的,宗师级的也坑过几个,可若是这些人联合起来,他不一定能挡得住。   他需要些东西防身。   而枯木老怪眼中的防身利器,便是药人,有什么能比身法一流的药人们拼死相救更安全的?   只是,药人的产生毕竟有伤天和,即便是制作出来了,也没几个能活的长久的。   况且,制作起来也很艰难。   老怪为了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么些年来便做了数不尽的恶事。   细数起来,这得失还真不好计算。   这些老怪自己都知道,但他不能忍受自己出于危险之中,做了也就做了。   反正不过都是些没用的废物,杀了还免得消耗资源。   每月月圆之夜是阴气最重之时,此时收集的尸体,怨气最重,对他的虫儿的生长最有好处。   青碧是随着王钟寒一起来的。   王钟寒进去之后,她便等在外面。   一是王钟寒没有叫她跟着,二是她不想面对那个差点杀了她的人。   她还是害怕。   即便对方是她夫君的外公。   等了没多久,王钟寒和枯木老怪一起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人。   青碧连忙挂起得体的笑容,站在一旁,一副恭敬的样子。   而事实上,她的眼神是向下的,连对方的脸都没去看。   只等着一行人远了,才抬头望去。   而恰好,这一望便和一双漆黑的眼睛对上。   那是个很奇怪的人。   皮肤是紫黑色的,脸部五官上遍布了如同蚯蚓一般的痕迹,看起来很吓人。   他的眼神如死水般沉寂,似乎还散发着幽暗的光,里面散发着凶狠的意味,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她心肝一颤,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又低下头去不好乱看。   这谷里的东西都太可怕了。   她暗自心惊。   于是,也就没有看见那双眼睛里飘过的迷茫。   他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但又想不明白在哪里见过。   前方,老怪几人有的有些远了。   于是回头赶上。   而这事没多久就从他的脑子里消失了。   王钟寒出了门就看见青碧那副端庄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她心里现在想的是什么。   于是,在送他外公出了院子后便又转了回来。   而青碧此时还留在那里。   “我们回去吧。”他走到青碧身边,温柔的抚摸着她鬓角的发丝,说道。   她一楞,随后连忙转过头,勉强笑着,嘴角动了动,半晌,才说道:“好。”   她竟莫名的感动,那颗停止跳动许久的心脏又是一阵悸动,导致她有些不知所措。   惊慌失措。   此时此刻只有这个词能形容她了。   而那双有着吓人的眼睛的怪人,此时正跟随着他的主人,在外屠戮。   这是个偏僻的村子。   村子里里的人在今夜之前还过着无忧无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只可惜,不过转眼之间,血气开始弥漫。   很多人在惨叫,却没人击败。   有人想要反击,却没成功,反而泄了士气,只能四散而逃。   只是若是叫他们这么容易的逃掉,枯木老怪的名字就可以翻过来写了。   黑眼睛药人随手拦住从他身边跑过的人,抓住脖颈轻轻一拧,一条性命消逝,然后被他手一松扔下。   随后向着下一个走去。   那是个妇人。   她穿着破旧的袄子,手里牵着一个孩子,趁着慌乱,向远处跑去。   那孩子被绊了下,狠狠的跌倒在满是石子的地面,皮肤被划伤。   小孩子很少有害怕的情绪,于是,在受伤之后,也没爬起来跟上他娘亲。   只是干脆的坐在地面上哭泣。   药人正向着这方向走来。   “小宝,快过来。”妇人在神色焦急的感道。   “娘,小宝好痛。”小孩子一边哭着,一边说,偏偏就是不动。   药人蹲了下来,手伸向孩子的脖子。   “不!”那妇人大喊着,也顾不上自己,跑过来一把打开那个药人的手。   然而没有任何用。   他想做的事没人挡的住。   反而,他准备先解决这个胆敢阻拦他的小虫子。   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那个小孩子忽然笑了起来,并跑过来,拽住药人的衣摆,眨着圆溜溜的眼珠天真的问道:“你们是在玩游戏吗?”   “小宝,快走开!”妇人眼睛睁大,眼睛似乎都要跳出来了般,她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绝望的大喊。 作者有话要说:  上课用手机码字好痛苦   ☆、废掉武功?   药人的手不知为何一顿,他迷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想不明白刚刚是为何会猛然停下来。   等他准备再次动作之时,又一次被拽住袖子,本不想理会,可衣摆上的力气虽然微弱却并不容他忽视。   随手将那孩子的手拂掉,他继续前进。   妇人不住的后退着,只是眼神却忍不住在她的孩子身上徘徊,看见小宝跌倒在地,眼神里明显浮现出心疼的神色,甚至顾不上她自己都性命难保这件事。   她一边后退着,一边看着自己孩子的方向轻声说道:“小宝,你离的远些。”   她怕自己的孩子被一会儿的场景吓到。   而显然,那怪人也没给她多少时间,转眼间,她便觉得呼吸困难,她被掐着脖子,举到了半空中。   妇人的双脚在空中挣扎着摆动,空气越来越少的流进她的胸腔,她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像是有奇怪的东西在里面尖叫,痛苦漫延,她双手忍不住的放在了自己脖子上的那双即将夺取她姓名的手上,用力的往两边拽,只是没有任何效果,胸腔和喉咙内都是一片刺痛,火烧火燎的疼痛,她甚至有种错觉,似乎身体里面在往外溢血。   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的眼前似乎都是一片昏暗,而在最后的时刻,她唯一的愿望便是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小宝……   然而她并没有如愿,在视线即将触及她的孩子的那一刻,她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娘?”小宝站在一边好奇的看着。   他以为他娘和那个怪叔叔在完什么奇怪的游戏,而等他娘被放下来后他走进,却见他娘亲闭上了眼睛。   “娘?”小宝又喊了一遍。   “娘你怎么睡着了?你说好了要带小宝去买糖葫芦的。”他还记得上次吃到的那种红彤彤圆溜溜的东西又酸又甜的味道。   “小宝想吃糖葫芦,娘你不要睡好不好。”小宝咂咂嘴,有些不乐意。   娘答应了小宝一定会给他买糖葫芦的,现在怎么不管小宝自己睡着了呢?   他娘以前都是他一喊就会醒来的。   “娘你答应小宝的,你起来好不好。”   “娘你难道是骗小宝的吗?”小宝眨眨眼,想要哭。   这时,那个怪叔叔走了过来,走在他面前,再一次向他伸出了手。   “叔叔,你要和小宝玩有些吗?像我娘那样。”小宝看到他,将在眼眶中打转的眼珠又忍了回去,问道。   可是,那个奇怪的叔叔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想要和他玩游戏。   小宝有些不乐意的后退了一步,然后他便看见奇怪叔叔的动作也快了些,小宝躲不过,只能任由对方将手放在自己脆弱的脖子上。   “那叔叔可以先给小宝买了糖葫芦再和小宝玩吗?小宝想吃糖葫芦。”小宝眨着眼睛,期待的看着这个奇怪叔叔。   糖葫芦?   药人垂下眼,好耳熟的东西。   戚大哥,这是我和青碧偷跑出去买的,特意留了一根给你哦。   一个少年笑的眉眼弯弯的脸蓦然闯入在药人的脑海。   那是谁?   药人觉得,这个人笑的很好看。   下意识的很想摸一摸。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渴望,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这么一想,便按捺不住心里的骚动。   他应该是没见过这个人的。   那个戚大哥又是谁?   他也不知道,只是,莫名的有些嫉妒。   尽管他还不知道那种情绪叫做嫉妒。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   “叔叔?”怪叔叔半天没有理会他,小宝便主动喊了句,然后又重复道:“叔叔我想吃糖葫芦,你给我买好不好?”   小宝满怀期望的问道,却没想到,那个奇怪叔叔却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并不理会他,转身便走了。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怪叔叔走了,糖葫芦怎么办?   小宝的眼珠转了转,看到还睡在地上的娘亲,又扑腾着两条短腿走了过去,拽着他娘的袖子开始撒娇。   每次他只要一撒娇,他娘就会心疼他,满足他所有的要求的。   只是,这一次注定了没有人会再理会他。   也许等他懂得什么是死亡那天起,才会知道这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娘那么疼他的一个人,为何会忽然间躺在地上自顾自的睡去不理会他,任由他哭、他喊、他闹也一声未发,叫他在寒冷的夜晚中忍受着冰冷的风,泪痕被吹干,他饿的快要晕倒也不理他,像是周围那些同样玩了这些游戏的邻居们一般,一睡不起。   那个有着漆黑眼睛的药人放开那个叫小宝的孩子以后,就不再动手,只是站在一边消极怠工,除非他的‘主人’下了命令他会动作一番外,便仿佛是一旁无声的树木一般。   枯木老怪见此也没有多想,恰好周围的养料们都收集的差不多了,只当是他做完了一切便不再动手而已。   随后,他怀中掏出一个竹筒,打开,放出里面被他宝贝万分的虫儿,吹动竹哨,这些小巧的虫子们便各自去寻找食物了。   枯木老怪的这些虫子专门以尸体为食,吸收尸体里没有生机的血液,和浓重的怨气,次数多了,便能够自发成长,知道可以被用来制作药人为止。   等了会儿,那些虫子又自发的回来了,钻进老怪的竹筒里,被盖上盖子。   “走吧。”   几个药人听到命令后,跟随着老怪离开。   而被那药人惦记的人,却遭遇了一个很尴尬的事情。   在继要管萧然那小丫头叫师姐的事情后,他又要管别人叫爹了。   尽管这个年纪比他大,而且还真的是他的爹。   只是,他的心里年纪也并不小,两世加起来也快三十了,没比眼前这人小到哪里去。   其实他很想说,这个爹是原来的那个孩子的,而不知他的。   可若是他不想死就不能这么说。   沈彻觉得有些吃亏,不就是占了个已经没有生命了的尸体嘛,却还要因此多了个爹,要知道他前一世可没有父亲这种生物,都是他和他弟弟相依为命的。   “你怎么不叫人?”萧然捅了捅他的肩膀,悄声说道。   “我……”沈彻迟疑的拉着长音。   沈川在一旁注视了这个孩子很久,迟迟未听到他开口叫他,于是便自行走了过来,对着沈彻道:“我是你父亲。”   “我知道。”   “快叫啊。”萧然看起来比沈彻还急。   她是知道沈川的,江湖上上一代里最厉害的剑客,便是圣女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作为一个习剑的人来说,他便是最该崇拜的偶像。   江湖上有许多他的崇拜者,只是听说已经消失很久了,萧然没想到她还能有幸见到这个人。   沈彻一咬牙,开口:“父亲。”   不就是多认个爹嘛,就当是还了他占了他儿子的身体和这么多年受他照付的因果吧。   若不是这个人,他在沈府能不能过得那么安稳还要另说。   沈川点了点头。   “你学剑了?”在沈彻出现在他面前之时,他便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那把细剑。   “是的。”沈彻点头。   果然是这样,沈川想到。   随后,未经沈彻同意,他一把握住沈彻的手腕,在他的脉搏上探了探。   “还好。”   听说沈川是个名震江湖的剑客,沈彻听他这么说,便有些高兴,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得到了别人的认可,尤其是这人还是这行里的高手,谁能不高兴呢?   只是,他的下一句便叫沈彻高兴不起来了。   “这内功心法回去不用练了,今晚你来我这里,我帮你废掉。”沈川的语气平静无波。   “为什么?!”沈彻震惊的问道。   萧然在一旁也变了脸色。   她是知道沈彻这段时间是有多努力的,可他这个父亲以来便要废掉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简直不可思议。   “你的体质有异,不适合学很多功法,否则,有伤寿命,若是按照你现在的进展,不出二十便会没了性命。”   沈彻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可若是这样,他拿什么去救戚浔他们?   “我这里自然有办法帮你改变,无需担忧。”像是看出了沈彻的想法,沈川继续说道。   刚提起一口气的沈彻又猛然间将这口气松开,却仍是被惊吓到。   “那他什么时候能开始继续学武?”萧然在一旁问道。   “不急。”沈川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平静的说着。   看他这样,沈彻反倒放心了。   毕竟这人应该不是无的放矢,他既然这么说,应该是有办法。   至于他说的有关寿元的事情,沈彻更是相信。   他相信这人应该不会害自己的儿子的。   虽说,这么多年沈川便将他这个儿子扔在别人家,不理不睬,甚至根本没有出现过,可沈彻却切身体会到了这人对他的儿子还是有几分关心的,每年送进沈府的东西可不是假的。   “今晚来找我。”他又重复了一遍。   “好的。”沈彻说。 作者有话要说:  很喜欢小宝,可惜,剧情里除了这章就没有他   ☆、第 42 章   沈彻最近的时间似乎总是在疼痛中度过。   就比如说这一次。   夜明星稀,即便是夜晚,也能看出天空的蓝色,如同蓝宝石一般,透着不一样的光彩。   在沈彻看来,这种夜晚即便不能躺在屋顶看星星,也可以出去透透风,而不是待在一个密闭的环境里忍受着疼痛。   其实倒也不是很疼,只是,丹田里他经过许久的练习,吃了许多辛苦,最近才变得壮实一些的气流在被迫的慢慢流逝,那种刚刚收获的果实便要被迫交出去的感觉并不如何好。   他甚至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逃开这个地方。   只是,那是不可能的。   今次的事也是为了他的身体,尽管他很怀疑他这个习武断寿命的毛病到底能不能被治好。   毕竟,听沈川的语气,他这体质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够改变,除了一个百年前的精彩绝艳的王爷。   可世人连那个王爷的墓葬在哪里都没人知道,只能期待沈川带回来了些好消息。   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沈彻便莫名的想要相信这个人。   大概是这身体里残留的最后的那点父子天性。   他就是莫名的觉得这人很可靠。   明明今日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人的面,从某种意义来说,还不过是个陌生人。   这种感觉似乎很棒,却叫沈彻从内心深处生出来一种天然的警惕。   他的身体在依赖着这个人,他的灵魂却在警惕着。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体和灵魂并不完全兼容,他们的经历也不相同,从小就没有父亲的沈彻对这个莫名冒出来的父亲无法产生认同感。   这里是灵山一处接近主峰的屋子。   这是幽千若安排给沈川的屋子。   此时,屋内弥漫着蒸蒸热气,白色的雾气将整个室内笼罩了,依稀之间可以看见室内有两个人。   一个被泡在药浴中,一个站在旁边把关,以防出现些问题,影响到沈彻的体质的改变。   “感觉如何?”沈川清冷的声音问道。   “体内积存的内力在不停的漏出去,很不习惯。”沈彻闭着眼睛说。   能习惯才怪,他平常练功都是将努力将内力储存起来,还没有哪次是今天这样往外放的。   顺序颠倒了过来,沈彻莫名的想要抓狂。   感觉怎么都不对劲。   不应该是这样才是。   可事实却偏偏是这般,他若是想要以后能活的长久些,便一定要这么做。   他今天趁着时间充足,还特意跑到了柳瑜州那里询问了一番,在那个温和的好人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探查之后,关于他体质的事情得到了肯定。   叫沈彻哭笑不得的是,他还没有说什么,柳瑜州便先他一步一副担忧的样子想要安慰他,叫沈彻再一次体会了对方的好心。   也就是他是灵山长老有许多弟子保护才能活到现在仍旧完好无缺,若是无依无靠却由一手好医术的别人,还不知道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而在经过了柳瑜州的确认之后,沈彻才彻底相信了沈川的话,尽管这人是他身体的父亲,可他仍不敢随便相信陌生人。   在沈彻眼里,尽管沈川有个对他来说很不一样的身份,可他却仍是不敢轻易相信的。   也许是在这里没有安全感,而沈川对他来说又是个彻底的陌生人的原因,才导致了他现在的警惕心理。   沈川点头:“若是有哪里不对的,一定要说出来。”   这样他才能准时的改变药材的剂量。   “我知道。”汗水从沈彻的鬓角悄悄划过,然后掉进药水里,消失不见,沈彻忍着身体传来的怪异感觉,说道。   像是万蚁食心,又痛又痒,却又没严重。   可若是说不痛,那感觉却又那么的折磨人。   “等这药浴结束了之后,我要再等多久才能再习武?”半晌,沈彻没忍住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他渴望力量,在经过那次的事情后,他才发现这世上若是想要被人尊敬不被欺负伤害,便要拥有力量,这也是他这段时间能够这么努力习武的原因。   只可惜一朝之间近段时间的所有努力化为乌有,沈彻心里面其实有些低落。   他所有的努力就这么没了,若想再便会现在的样子不知要等到何时。   索性他努力的时间并不算长,这也才没叫他因此而痛不欲生。   对习武之人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那一身功夫,尝过力量的人再叫他失去,也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等你调养一个月,等身体好了,便能开始和我学习剑法了。”   这么快?   沈彻的眼睛亮了起来,又一次觉得人生有了希望。   “不需惊讶,”沈川看见了沈彻的神情,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说道:“我和你提过的那个王爷的墓被我找到了,我在里面发现了适合你的功法,所以,无须担心。”   沈川消失的这一年,可不是什么都没干,为了这个他和亡妻的唯一的儿子,沈川经历了许多危险,若不是他武艺高强,怕是也回不来了。   不得不说,也许沈川这人有些冷漠,可事实上对他唯一的儿子却是非常好的。   “这些年将你扔在别人家里,心中可有怨恨?”他又道。   自看到沈彻开始,沈川便发现了沈彻的冷淡,只是他却没有指出来,当时人多并不好谈论这些。   沈彻一怔,他有些搞不明白这人的意图。   “并无。”沈彻说。   这是真的,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对于这个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没有任何想法,更何谈怨恨?   而前任也是没有怨恨的,从每次提起他父亲,他心底莫名生出的仰慕就可以感觉的出来,那个孩子对他的父亲仍是心怀感念的。   那是个很纯善的孩子,可惜,遭了人的算计,走的早。   然后,沈彻便发现那个自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冷着脸的人,嘴角犹如冰山融化般浮现出些许上勾的痕迹,沈彻很认真的看,才发现他是在笑。   这人的表情实在是少,若不是亲眼见到,沈彻还以为这又是一个面瘫。   只是,这笑容也是转瞬即逝。   若不是沈彻刚刚不小心瞄到了,怕是都不知道这人曾经笑过。   也因此,沈彻对他这个父亲的好感瞬间飙升。   会因为孩子没有怨恨他而开心的人,总不会是坏人。   至少,对于他的孩子而言,他不会是坏人。   “以后不会了。”   沈彻听见沈川这样说,语气带着承诺的意思。   “父亲,我已经长大了。”   所以说,他就是想要以后一直带着他,他也早晚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沈川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不再发言。   莫不是生气了?   沈彻想到,可一想到这人应该不是这样的脾气便否定了这个猜想。   随后,在这热腾腾的蒸汽里,沈彻慢慢的竟半梦半醒的进入了浅眠状态。   他之前身体就不好,之前又遭了那样痛苦的毒,没过半年,又要将能帮助他恢复身体强身健体的内力人为的散掉,着实有些受不了。   睡过去也正常。   沈川随觉得清醒着效果更好,可一想到这孩子这么多年受的苦和他刚刚脸上隐忍的神色,便将叫醒他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有他在这里看守着,总不会出问题。   等沈彻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清晨植物们迎着刚刚升起的太阳舒展枝叶,飞鸟在屋外的天空不断来回,晴空的颜色也格外美丽。   沈彻那因为旧疾从来都有些沉重的身体今日出奇的轻快,于是,即便现在他的丹田里提不起一丝内力,他的心情仍然是很好的。   清晨的露水的味道很重,空气里带着泥土的芬芳,打开窗,扑面而来的是露水潮湿的味道。   沈彻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爱外面那个世界,这是他曾经的世界所没有的美丽,天永远是蓝的,入目便是茂盛的树木,活泼的动物来回穿行,可爱极了。   “若是不想得病,你最好把窗户关上。”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沈彻一怔才想起这是他那个父亲的声音。   睡的时间有些长,导致他都要忘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我只是想要吹吹风。”他解释。   不过,沈川并没有理会他的话,从他身边走过,当着他的面便将窗户关上。   “你若是想要尽快的重新习武的话,最好不要做这种对身体没有好处的事,我并不想教一个走路都要停下来喘口气的病人武功。”沈川依旧保持着他那可以冻死人的语调,然后说着毫不留情面的话。   可这一次,沈彻并没有任何抵触。   他感觉得到沈川话里面的关心,沈川是真心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他若是因此而不高兴,简直是不知好歹。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好累啊   ☆、第 43 章   这日里,无生谷的又是一片莺声燕语的告别想念之声,王钟寒要出远门,他的那些丫鬟们都舍不得他,一个个的都聚在他身边,皆是声声泣泪惹人怜。   哦,对了,青碧这次可算是见到了那个叫凝眉的丫鬟,不得不说,长得很漂亮,神态有些娇憨,体态也丰韵,怪不得这丫鬟这么招王钟寒的喜欢。   王钟寒这家伙倒是不避着她,很么话都跟她说,便是他这个青梅竹马的丫鬟,也提到过一两句。   青碧冷眼看着那一旁聚在王钟寒身边一脸舍不得的女人们,不曾上前。   前些日子,她对王钟寒有些黯然心动,今日所见,却又一次将她的心动击的粉碎。   莫名的,有些心酸。   不过,倒也真是可笑,她不是早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多情种子嘛,不然也不可能在初次见到她之后便对她念念不忘,还叫他外公饶了她一命,最终娶了回来。   他若是不多情,她现在估计连命都没了。   她真是该感谢他啊。   青碧心中嘲弄。   说实话,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夫君和别的女人在一边谈情说爱,她心里真的有些不是滋味,尽管这种情景她在沈府早就见过许多。   沈家家主活着的时候还不是置发妻于不顾,每日围着小妾转。   她还应该庆幸她嫁的人至少还是更喜欢她多一点。   等那群女人一个个被她夫君温柔的劝离之后,她那夫君才有时间转过头来看看她这个可怜的被挤得连位置都没有了的妻子,柔声说道:“你也同样别担心我,我不过是与人有约,出去赴约而已,并没有任何危险。”   显然,他将青碧脸上的面无表情的表情当做了她在为了他远行而忧心。   青碧的好日子还是要靠着她这个夫君来维持的,于是,她顺水推舟面上浮现忧色的道:“自从相见之后,我还从没有离开过你。”   既然他这么认为,她便演给他看。   没什么大不了的。   青碧心里一边酸涩一边装作无所谓的想到。   果然,听到青碧这么说之后,王钟寒的神色明显软化了许多。   “就几日,”说着,他握住青碧的手,放在心口道:“我很快就回来,你放心。”   青碧轻皱着眉头,眼中有不舍有依赖,似乎他还没走,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那你可要早点回来。”青碧依依不舍的说道。   “好。”   走之前,王钟寒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停下脚步,回身凝望着青碧,说道:“我会想念你的。”   然后潇洒的走了,没有回头。   于是,他自然也没有看见他身后青碧的表情。   青碧站了一会儿,冷眼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消失不见。   她若是信了他的话,她就是傻子。   见王钟寒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她便也要走。   只是一回身却被猛然一惊,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那是一张很怪异的脸,紫黑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各种疤痕,看起来可怕极了,最重要的是,这张怪异的脸她还曾经见过。   便是那次那个老怪身后跟着的怪物。   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睛她一直记着。   也是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嘴,才没叫出来。   也不能怪她,那张脸实在太丑,根本就不像是人类。   她在这谷中是听说过这种东西的凶名的,没有思想没有情绪,杀人如麻,只知道听命于谷主的怪物。   听说以前也是人呢。   幸好青碧知道这种东西没有命令也不会轻易动手才能够迅速的冷静下来,若不然,她早就放声尖叫了。   也不知这东西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不是说都被养在谷中最深处的毒潭里吗?   青碧后退了一步,想要离他远远的,然后从一旁绕过去,虽说他不会随意动手,但若是万一呢?   万一他动手了呢?   青碧不敢放松警惕。   只是,那东西一直在注视着她,每当她有所动作的时候,他的头部都会跟着她转动。   而在她绕道他身后之后,鬼使神差的回过头看了眼,却发现他也跟着转过身来,那双漆黑的眼睛继续盯着她,并且,离她的距离不超过五步。   他在跟着她移动!   青碧心里面尖叫着得出这个结论。   噗通、噗通。   青碧那颗脆弱的心脏在快速的跳动,然后顾不上其他,以往常绝对没有的速度快速跑开。   而再次回头之后,却看见对方的手在缓缓放下。   听说药人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有毒的,青碧不敢想象若是叫他碰到自己会是什么情况。   索性,他没有再跟上来。   而她身后的药人,则是眼神里慢慢浮现不解。   他只是觉得她有些眼熟而已,她为什么要跑掉?   药人那颗僵硬的脑子想不明白这些,但却莫名的觉得这是不应该的。   以前绝对不是这样子的。   以前、以前……   以前怎么样来着?   药人说不上来,可脑子里明明似乎有些什么,却就是记不起来。   若是想要仔细的想还会头痛欲裂。   像是要炸了一般。   他捂住自己的头,痛苦的低吼。   他不应该再想下去的,可就是不放心,总觉得有什么事他还没做,并叫嚣着一定要想起来。   随后,他猛然愣住。   地面上,一块碧绿的翡翠不知被谁遗落在那里。   那是什么?   药人怔怔的看着它,然后他的脑子里又一次浮现出那个声音。   “听说,这是我娘准备留给未来儿媳妇的。”   他似乎……真的想起了什么。   **   沈彻这次得到的功法的名字很高大上,叫做天玄决。   可以吸收天地间元气以助自身功力的生长。   不出一月,他体内的内力已经比得上当时练了三月的量了。   沈彻当然很高兴。   于是,对他那个父亲也愈加亲切了。   沈川只来得及将这功法的第一篇给沈彻讲了一遍,便被幽千若以有要事相商为由请了过去。   这几天,沈彻是看出来幽千若喜欢沈川的。   所以,对于所谓的要事,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不过是借口,所以,他对于沈川会去也是狠狠的吃了一惊。   莫不是他这个父亲对幽千若也有些心思?   要不然这么假的借口为何却没有看出?   另一边,被沈彻各种想歪的沈川却是真的有事要说。   他准备带沈彻走。   自家的孩子当然是要养在自己家里为上,扔在人家这里算什么?   当初他把沈彻扔在沈家,也是为了能给沈彻找到治疗身体的东西,跟着他折腾反而不好。   而现在,体质也改变了,他也不需要再因此到处奔波了,当然还是要将人带走。   这也是为何他会主动来见幽千若的原因。   只是,还没说出口,便被幽千若的话给挡住了。   她问:“我的弟子看上你家儿子了,不如结个秦晋之好如何?”   幽千若说话相当直白,她在知道沈川肯主动过来的那一刻便知道他心中打的注意了。   而为了能够留住他,幽千若转眼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正好萧然那丫头似乎很喜欢沈彻的样子,不如叫她嫁给沈彻好了。   这样她也能有理由多留沈川些时日。   她也想过动手把人绑起来的。   只是,若是想要以后真的能够和沈川有个好的结局,最好还是不要那么做的好。   大不了等他们真的没有任何在一起的可能后再那么做好了。   反正灵山养了门下弟子那么多年,也该叫他们回报师门了。   幽千若在面对沈川的时候,一向脑子不够用。   也一向只在意沈川不在意其他人,于是,她什么样的招数都想得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这些,有些卡文,话说一写到沈彻就写不下去是什么情况?   ☆、第 44 章   “这事沈彻知道吗?”沈川沉默了半晌,心中反复思考许多,最终问道。   他虽说是沈彻的父亲,可说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在他身边过,关于沈彻的喜好,他一点都不了解,关于成亲这种终身大事来说,更不好轻易帮他决定,他这次回来可是想要和沈彻有段不错的父子情分。   不过一天,沈川的心就已经完全偏向自己的儿子了。   “他当然不知道,可若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同意了,他怎会拒绝?”幽千若靠在主位的椅子上,浅笑着缓缓说道。   只要沈彻能和萧然成为夫妻,她就更有理由接近沈川了。   “这事还是要看沈彻自己的意见。”沈川否定她的话。   沈川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可以说是很宝贝来着,他能用这么多年在外飘荡,只为为沈彻找到能够改变体质的药物和功法,可见他对沈彻有多关心。   也许外人都说他冷心无情,心里只有一柄剑和他的剑道,可事实如何,却没几个人知道,虽说他对沈彻他娘也说不上情深意重却也很尊重,也因此,他对沈彻他这么多年唯一的子嗣也很是爱重。   他将他撇下那么多年,虽说都是为了沈彻好,可沈川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愧疚,索性这孩子没有因此而怨恨他这个父亲,这着实叫沈川放下心来。   天知道,当他从关外回来之后听闻沈家已经不复存在之时的震惊。   还好沈彻无事,不然,他如何与发妻交代?   也因此,这般可能会伤了父子感情的事,他是不肯做的。   这也是他对沈彻最起码的尊重和爱护。   “你这般说,可叫我为难了,”幽千若垂下眼脸,嘴角挂着轻笑:“我可是答应了我徒儿的。”   幽千若继续瞎说,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相信萧然也不敢将这事说出去,更何况若是她知道她要为她和沈彻说亲,说不得要怎么开心呢。   幽千若这般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叫沈川因此心生愧疚而已。   于是,下一秒,她抬起眼帘认真的看着沈川眉宇见情绪的变化。   谁知,沈川只是一挑眉,莫名的看着她说道:“关我何事。”   幽千若一噎,接下来的话却是说不下去了。   也是,沈川是何等的人物,怎么会因如此小事而产生任何愧疚的情绪呢?   不过是一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天真?幽千若在心里自嘲。   “不过。”   本来在心里苦笑的幽千若又听到表示转折的字眼,顿时心生希望,期待的看着下面已经洗去一身落魄狼狈的男人。   “这次你救了沈彻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有需要尽可以来寻我帮忙,在所不辞。”   若不是她,他的这唯一的血脉怕是就要这般没来得及等他来就没了。   幽千若眼前一亮:“沈郎既然这般承诺了,可不能反悔。”   此话又收到了沈川一抹莫名的目光,然后那个幽千若心心念念许久的男人一声未发的走了。   幽千若这次却没有觉得伤心。   沈川这人是出了名的有恩必报,得了这个承诺,幽千若觉得离她她嫁给沈郎又近了一步。   他妻子死了那么多年,这些年一直孤单着,她就不信她若是长时间的陪伴左右温柔小意,他会不动心。   更何况,她还有一张若此美丽的面孔。   这么想着,她朝一旁看去,一个被宝石镶嵌围绕的镜子放置在那里,风吹过,白色的薄纱在镜面上拂过,正好映出幽千若那张颜色倾城的面孔。   **   无生谷。   有着漆黑眼睛的药人靠在一颗参天大树之下,看着手中那枚精致美丽的翡翠,那张被人嫌恶的面孔上竟然浮现出些许温柔。   一时之间,看起来倒也不那么吓人了。   他都想起来了。   他是戚浔,这玉佩,是他那个心上人沈彻的。   只是,一次意外,沈彻死了,而他却活着,受着折磨。   若不是当时心中有很深的恨意,和报仇的欲望,他怕是也要跟着下去了。   那种失去最深爱的人的感觉,却是那么瘆人,仿佛活生生拨了他一层皮一般,以至于他心在都不敢去想沈彻当时脸上的痛苦,可偏偏那画面却一直浮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当时他无能为力,而今他报仇的机会却来了。   戚浔满是疤痕的脸上露出笑容,只是却被那张脸给严重扭曲了。   等到时候在地下再相见,也不知道沈彻会不会嫌弃他这个丑样子。   戚浔心里有些黯然。   他是知道自己现在的脸有多恐怖的。   很好,他又有了一个将那老怪千刀万剐的理由了。   戚浔这不是说说,他是真的准备将那老怪物一刀刀的活剐,直到一千刀一万刀为止。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做些准备。   鬼四按照往常的习惯,在天近黄昏之时回了自己的屋子。   只是,刚进去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屋子里和往常不一样。   倒不是他有多敏感。   而是一个人就坐在他屋内唯一的椅子上,他想不发觉都难。   不过,他倒是没有大惊小怪,因为看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他便知道对方是谁。   所谓模糊的脸,便是五官被毁的差不多,根本看不出来原来长什么样子。   他轻笑,预料之中一般的语气说道:“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戚浔静静的看着鬼四,等着他的说法。   “我当然知道。”鬼四笑的得意。   “你的那个翡翠,还是我叫人送到少夫人那里去的呢。”   “我相信,你看到它一定会过来的。”   当时这家伙即使如同废人一般被扔在那个屋子里,也不曾叫这块翡翠离身一步,想来是很重要的。   “你怎么知道我还有意识?”戚浔奇怪的问。   要知道,毒潭那里养着的药人都是没有思维的,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根据主人的命令而为。   似乎,那才是药人该有的样子。   而他显然是不正常的那种。   “当然是我把谷主的药给换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和别人不一样。”此时,鬼四语气中的得意更加明显了。   这话戚浔倒是信的,只是,他却是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么大的能力。   他近些日子在那老怪身边观察,可是发现这老怪于药理上极为精通,能够在他眼皮底下瞒天过海,显然不是一般的人。   只是,不知道这样‘不一般’的人物怎么会混的这么惨。   这么想着,戚浔在对方破旧的屋子内扫视着。   “想不到你还有这般能耐。”   “过奖。”   “说吧,你想怎样?”他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另一个人。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鬼四上前两步,仿佛一点都不嫌弃一般在戚浔身侧轻声说道。   鬼四说他以前出生在一个医药家族,家族里的所有人都精通药理,偶尔,说不定哪一代就出了个神医,在江湖上很有名,可也因为有名,到了他这一代就遭了贼算计。   而这贼,就是枯木老怪。   老怪当年为了炼毒,在江湖上大肆搜刮价值连城的药物,而像他们这种家中不知藏了多少好东西却只有医术没有武力的家族自然算得上肥羊中的上上选。   尚且年轻的老怪装作中毒,来鬼四的家族明面上是寻求帮助,而暗地里却在暗自打探鬼四家中的药材宝贝都被藏在了哪里。   而等时机成熟,他便动了手,一夜之间,一个辉煌了几百年的家族就这般消逝了。   而鬼四当时在外未归,却躲过了一劫。   只是,为了给家人报仇,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来了这里。   为了复仇,他忍辱负重,一直等到了今天。   戚浔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   反正不管他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随他去就是了。   只要,他能够为他提供帮助就好。   那老怪并没有那么容易杀死。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短小   ☆、第 45 章   “什么?”沈彻怀疑是不是自己脑子进水然后听错了。   他一时之间无法理解所谓的成亲是个什么意思。   沈彻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没想过成亲这件事,这次听人提起,忽然觉得,时间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他又到了可以婚嫁的年纪。   想想就有些沧桑呢。   “她说,想要你和萧然成婚,问我意见如何。”沈川仿佛没有察觉沈彻此时脑子里思绪的快速变化,淡淡的道。   成亲什么还真叫他汗颜。   沈彻心道。   萧然在他眼中一直是个小姑娘,还是个有些傲娇的小姑娘,小孩子而已,一直当做女儿对待,却没想到师傅居然想要他和那姑娘成亲。   果断不能接受啊。   沈彻眨眨眼,半晌才道:“我不会娶她的。”   “我已经拒绝了,你的亲事,还是自己决定的好。”沈川继续说。   这一刻,沈彻就觉得他这个父亲特别开明。   这年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还是很流行的。   即便有人能够决定自己的婚姻,但那也是少部分,多数人还是听从父母的,而很多父母也喜欢为子女安排婚事。   这些沈彻都知道,只是,却没想到他这个父亲是个这么开明的人。   “父亲英明。”沈彻笑道。   “这两天,你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带你回家。”   回家?   沈彻一愣,这个词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了,猛然一听到,他有些怔愣,没反应过来。   说来,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都是寄人篱下没有自己的家,许多事都要忍着,装着,除了和戚浔和青碧他们相处的时候会自在些以外,从没有很放松的时候。   他一直渴望能有个自己的地盘,能自己做主,只是一直没有实现,在实现的这条路上,总是会出现许多波折,拦腰折断这个计划,于是,一直拖到现在。   却没想到,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和他说‘回家’,真是新奇的感觉。   并且,在这新奇之外,还有种莫名的情绪。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仿佛心脏里面忽然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一般,开始变得有活力。   人类是种群居动物,家这个东西,更是非同一般的重要。   也许有的人习惯了漂泊,可若是能有个家,有个牵挂,大概会更好吧。   这是沈彻的想法,这里的江湖人会怎么想,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心里其实是有这种渴望的。   当年他和戚浔谈起这件事的时候,也得到过认可,也因此而彻夜长谈,畅想着以后的家会是个什么样子。   “嗯。”沈彻点头。   对于沈彻要走这件事,至少萧然是舍不得的。   她听说了这件事后,一路狂奔过来,堵在沈彻门前,边喘着粗气,便问道:“你要走了吗?”   她的眼中有着不舍。   沈彻当然看见了她的神情,却只能装作不知道。   和灵山比起来,他显然是更希望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家的,尽管那里也算不上完全属于他,可想想都更有归属感。   也许还是血脉关系作祟,灵山这个待了几个月的地方带给他的情感完全比不上那个从未去过的名为家的地方。   而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一个能帮他变得更强的人,看这两天他武功上的长进,比之之前要快许多就知道,和沈川走更有前途。   至于这里……   沈彻眼神环视四周,这屋子很整齐,整齐到他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没有任何的变化,只要他从这屋子里出去,就仿佛从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过一般。   只能说抱歉了,要怪,就怪他对这里的感情不深吧。   而幽千若那里,沈彻并不担心,他看出幽千若钟情于沈川来了,那么,沈川想要做的事,对方应该不会多做阻拦。   “是的。”他回答,语气很平静。   “你还会回来吗?”萧然凝视着沈彻,希望也能从他眼中看到舍不得这种情绪,只是,最后失败告终。   沈彻对这里并没有太多感情,或者说,比不过对他的家的感情,想来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几月而已,怎么比得过对方的家呢。   萧然并不知道沈彻自幼便住在别人家里,本也该对他口中的家没有什么感情才是。   要不然,她怕是很挫败。   说道回家,萧然忽然想到她小时候。   话说,她也有些想家,可惜,却不想沈彻那样还有家可回。   “有机会会回来看看的。”沈彻笑着说。   反正江湖中的门派也就这么多,来来往往总能相见,他说的可是实话。   有机会自然会回来看看。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萧然看着微笑着的沈彻,说道。   “当然。”   幽千若已经和她说了,想要撮合她和沈彻的事,她也很高兴的,只是没想到,这件事还没个结果,对方就要走了。   她想要开口,却又怕被拒绝,也有些害羞,只能将许多话忍在心里,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为离开做准备。   最后,在对方转过身之后,又跑开了。   沈彻听到身后的声音消失之后,才转过身,微微一笑。   窗外斜阳正好。   **   戚浔在为杀掉枯木老怪做准备。   比如说,从鬼四那里搜刮了种据说无色无味世上少有人知道的慢性□□,他准备给那老怪送去。   听说这药有剧毒,能吞噬人的内力,但又不会叫人有所察觉,曾经在江湖上嫌弃过血雨腥风,至今已经失踪百年。   而消失了这么久的东西,鬼四手里为什么有,戚浔也没有问。   大家都有秘密,只要能为他所用就够了,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只是,他也下意识的开始防着这个人。   虽说他体内的力量是激发身体的潜能,消耗天赋得来的,与内力无关,看似不怕这药,可若是对方也有对付的药物呢?   所以,这些日子,只要是鬼四送来的东西,他都不会轻易用身体去触碰。   老怪防人防的很严,即便鬼四在谷内地位较高,却也近不得老怪的身,于是,下药这个任务,戚浔便准备亲自来做。   也许是很自信他的药人们没有思想,只听从他的命令,老怪并不防备这些药人们。   药人们在谷内是有很大自由的。   于是,戚浔即便整天在谷内走动也没人敢说什么。   枯木在和他的外孙王钟寒谈话。   王钟寒今天才从谷外回来,似乎是有很多有趣的见闻,再和枯木说。   偶尔,屋内还会传出几声难听的笑声。   不用想,那是老怪的声音,这谷里声音最难听的就是他。   一个侍女迎面而来,她手里端着一盘茶点,他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样子。   这时,一个身影从她身边快速穿过,刮起一阵威风。   侍女下意识的回头,却看见一张骇人的面孔,她被吓得惊呼一声。   戚浔停下来,回头眼神无机质的看了她一眼,又吓得她不敢再出声。   她连忙低下头,不敢乱看。   “怎么了?”老怪皱起眉。   他并不喜欢无用的吵闹,而谷中下人们也从来不敢吵闹。   尤其是被打断了和他外孙的对话,他很不高兴。   王钟寒站起身:“我去看看。”   推开门,只见门外是他外公的那个新的药人,和一个有些眼熟的侍女。   那侍女他应该是见过的,此时,正看向他,用眼神求救。   王钟寒莞尔一笑:“外公,似乎是你养的药人吓到人了。”   王钟寒心知他外公轻易是不会责备药人的,但一个普通的侍女就不一定了。   他又看到侍女端着的木质托盘,扬声道:“还不进来?”   那侍女看到他简直如同看到救命恩人一般,一脸感激,连忙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昨天作死穿的很少出去浪,于是很成功的感冒了……话说终于要去打印签约的合同了,已经拖延症晚期的我感觉自己没救了   ☆、运气   王钟寒这次回来,可是带了不少的东西。   许多样式华丽精致手感顺滑柔软的布料,外界正被捧得火热的香扇等,都是他买来送给身边那群红粉佳人的。   这是个惯例,每次一旦他出远门,就会带些东西回来补偿那群可人们。   这谷中的女人都没出去过,接触不到外界,能得到的东西也有限,收到礼物自然会很开心,更何况,这还是她们心目中的郎君送的。   不过,王钟寒这次带回来的最有价值的却不是这些。   而是一个被他救了的美人。   人说天下间美人,三分归天下,七分在苏杭,这话说的可是很对。   至少王钟寒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就是在苏州救的那个姑娘,柳眉微蹙,雪肤白面,十指青葱,柳腰纤细,看起来弱不胜衣。   她的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谈吐,都是王钟寒最喜欢的那个款,甚至,比之初见时对青碧的感觉更甚。   “来,小心些。”王钟寒伸出手,将还在马车里歇息的舒玥扶了下来。   他的动作非常轻柔,仿佛像是害怕一不小心碰坏了她一般。   “王公子,这就是我依旧住的地方了?”舒玥一双秒目环视四周,有些小心翼翼,怯生生的对着王钟寒问道。   “对,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王钟寒眼神温柔。   “王公子你对舒玥这样好,舒玥有些不安。”她垂着睫毛,轻声说道。   “为什么?”   男的俊俏,女的美丽,又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看着非常相配。   某一枝繁叶茂的大树后面。   戚浔远远的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一点声响,也没有一点反应。   他知道这是青碧现在的夫君。   青碧迟早会离开这人的。   所以,也没什么好愤怒的。   戚浔心里对青碧和王钟寒的这份缘分并不赞同,于是,心里想的也是怎么拆开这两人,现在这个情况倒是正好,最好王钟寒能做的更过分些,现在就叫青碧自己想清楚,然后死心,也免得到时他收拾这些人的时候,青碧伤心。   戚浔看的其实不止王钟寒和舒玥两人,在他们两个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人的身影也落到了戚浔眼中,这人他恰好认识。   看那身姿动作,戚浔可以肯定,那个人定是青碧无疑,尽管他此时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却也能认出来。   但是由于看不见正脸,他并不知道青碧此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只是,想来应该不是很好。   他可是知道青碧一直有个要和以后的夫君琴瑟和鸣的愿望的。   即便再不喜欢,她嫁了人,也会有幻想。   戚浔恢复记忆之后并没有急着和青碧相认。   一是青碧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甚至可能会泄露出去,戚浔不得不防着些。   二是戚浔总能想起对方看见自己的脸时那副惊恐的样子,虽说戚浔现在看起来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到底在不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索性,那双曾经被沈彻赞叹过数次的眼睛还在,这样也不会以后在地下相遇后对方认不出来他。   像是想到了什么情景,那双眼睛中竟浮现出丝丝向往。   青碧躲在距离那对男女不远处的门板后面。   她是听说对方回来了,才特意过来迎接,却没想到竟叫她看到了这么一幕。   还真是有些刺眼。   她用手帕挡住有些变形的脸,心里想到。   不管怎么说,对方是她的丈夫,看见他这么温柔的搂着另一个女人,她果然还是不能淡定。   心生嫉妒和愤恨也是难免。   她这般想到。   说来,她当初不就是知道了对方是个花心的人吗?   为何在经过了许多事情的此刻,依旧不能淡定?   真该继续去修炼修炼。   她小时候看多了大夫人的不受宠却不妒不怒,还以为淡然会是每个人理所当然会有的心态呢。   而事实却是,她有些伤心。   呵,真是被他那张温柔的表皮给迷惑了。   她竟然真的期待了起来。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青碧面朝着天空眨眨眼,将将要溢出眼眶的泪珠又憋了回去。   她想家了。   青碧的内心世界,一个与她有着相同面容的人在哭泣着这般说道。   王钟寒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视线向着青碧那边看去,那里,一截他很熟悉的布料露出了边角。   有人藏在那里。   他一直知道那里有人,本也没有在意,却猛然间发现那应该是个熟人。   只是,他有些记不起是谁的衣服用的这个布料了。   他向来对身边的女孩子很好,从东西从来大方,他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每个人有那么一两件材质好的,叫他分得清谁的长这样,他还真想不起来。   他又看了看身旁看着便觉得她需要人呵护的舒玥。   算了,左右不过一个女人,还是这个他更喜欢些。   于是,躲在一旁用手帕捂住脸的青碧也就不知道她刚刚差点暴露了。   不然,也不知她是该高兴还是又该伤心了。   而等王钟寒两人走后。   青碧从门后走出。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感觉到有人靠近,她转过头,便又看见了那张如同噩梦的脸。   顿时,她什么伤心、嫉妒的情绪都被吓没了。   青碧本想像前两次一般跑开,可是,这次对方却没有再想要接近她。   只是在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眼角扫了她一眼,然后仿佛她是空气般的走掉了。   留下她一人在原地注视着这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离去。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背影呢。   这个想法在青碧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被有关于王钟寒的事情所取代。   **   枯木老怪今天有些不对劲,往常他炼毒都非常顺手,可今天不知为何总是失败,不停的失败。   很多时候他分明感觉到这次一定能成功,却还是因为些莫名其妙的小问题失败,仿佛他这么多年的经验都喂了狗一般。   在又一次将药炉里的毒物烧成灰之后,老怪用力一挥袖子,将眼前的药炉摔出几米远。发出巨大的声响,甚至那铜制的药炉都摔得变了形状,光滑的表面变得坑坑洼洼。   门外的下人们听到声响,一个个吓得犹如鹌鹑般,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怕被愤怒的老怪迁怒到他们身上。   而室内,老怪在一气之下毁了药炉之后,冷哼一声,站起身。   不管是那些珍奇的药材还是他养了许久的毒物都没有问题,而他自身更是不可能有问题,今天的事情莫不是真的是因为他运气差?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索性不再继续想。   他端过一旁的瓷杯,正要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然而也许今天他的运气是真的不好,在他举起杯子后,那杯子竟然被他捏碎,里面的茶水洒在他的袍子上,留下湿润的痕迹和许多茶叶,温热的茶水顺着袍子一路就到了地面,弄脏了他的鞋。   啧,这运气。   本来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在他的药里面动了手脚的老怪,此时倒是真的相信了他今天的运气很差这件事。   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倒霉事发生?   喝个茶都能把杯子捏碎,问题只能是在他自己身上。   “晦气!”将手中的碎片一扔,老怪干脆离开了这件屋子。   老怪离开之后,候在外面的下人们立刻整齐有序的跑进室内,快速的将地上的狼藉打理干净。   而那下人中的一个,却和其他下人的惊恐不同,他在看到室内的场景的那一刻,嘴角悄无声息的勾了起来。   只是他低着头,宽大的帽子遮住了脸,也遮住了他的表情,没有任何人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没赶上九点二十发文,不开心   ☆、闭关   无生谷最近这几天出乎意料的宁静,和平常由于惧怕而引起的死寂不同,这次是真正的平静。   枯木老怪这些日子从谷里消失了,听闻,是去准备闭关的事宜。   至于为什么没有预兆的突然想要去闭关,戚浔心知肚明。   那老怪的内功出现了问题。   即使鬼四说没有能够察觉,可中此毒的人的内力还是会与往日不同。   紊乱无序,这是戚浔这两天待在老怪身边感觉到的他的情况。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老怪物似乎察觉了什么。   对于他闭关之后饭食的送取,都是由他身边的药人代替下人们做的。   而厨房的伙夫也是他新抓进来的普通人,刚被恐吓一番,又被许诺会给他钱财放他出去,一时半会儿的老怪对这个环节应该是并不担心的,至少,他没叫他的药人们去做饭。   尽管这群怪异的家伙们也不会做这么精细的活。   看得出来,即便是这群被他控制的下人们并不信任,甚至这件事他连王钟寒都没有说明,恐怕他对他这个外孙都不完全信任。   在戚浔看来,这是个活在猜忌中的人。   不过,恐怕那老怪怎么想都没想到,这次还真不是那群被他控制的人动的手脚,而是他身边最被信任的没有思想的药人们。   他没想到,他费尽心血制作出来用来自保的药人,也会出现问题。   也因此,即便他躲了起来,也没能逃开被下毒的情况。   今天负责为老怪送饭的又是戚浔。   事实上,老怪身边的药人并不多,算上戚浔,也不过才五个。   戚浔曾经听闻老怪喃喃自语说药人制作的成功率低,死亡率却很高。   每每他抓到了天资高的人,想要做成药人,都会消耗掉他收集来的很大一部分材料。   而制作一个药人,不管成功与否,消耗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很多时候,老怪收集了一年的天才地宝和毒物都会白白消耗掉,又很长时间无法得到补充,最后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没得到,做了许多无用功。。   而那些能够活下来的,则又需要许多毒物喂养,耗资巨大却寿命都不长。   到如今,还活着的也不过就那么几个,这还是老怪用心喂养的结果。   戚浔对于他活不久这件事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也不过是早点下去而已,只要能报了仇,然后为青碧安排好一切,他自己就是少很多年少寿命又有何不可?   更何况,若不是消耗了这具身体的寿命,他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个能力。   即便是到了黄泉路上,他也有人陪。   对于这一点,戚浔想得很开。   “这是今天中午的,劳烦您给送去了。”伙夫脸上带着惧怕的神情,站的很远仿佛他面对的是洪水猛兽一般不敢靠近,然后颤抖着手,递过来一个食盒。   戚浔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抬起手迅速结果,然后转身离开。   他每天都要装作什么都不关心,冷冰冰的只会杀人的怪物,倒是很容易,只要不理会除了谷主枯木以外的任何人和事以及随时随地放冷气就够了。   现在这种人人嫌弃厌恶却惧怕非常的情况是最好不过的,这样也能叫他的行动更加顺利。   戚浔拎着食盒,走出别人的视线之后,停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然后将里面的白色粉状物均匀的洒在老怪的午饭上,等到白色的粉状物彻底消失,他才合上盖子。   而这时,前方却远远的有人声渐渐传来。   戚浔一顿,然后换了个方向离开。   “谷里面怎么有长得这么丑的人?”舒玥指着戚浔离开的方向对她身后跟着的王钟寒问道。   王钟寒随意的向舒玥指的方向一扫,然后不以为意的说道:“那是我外公养着的药人。”   “谷主心地可真好。”舒玥赞叹般的说道。   王钟寒嘴角一抽,神态古怪,即便他很尊敬自己的外公,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外公根本谈不上是好人。   如今被舒玥这么一说,他简直浑身不自在,可为了维持形象,又不能说些什么。   “这说法从何而来?”王钟寒问道。   “他长得这么丑,谷主都肯养着。要是我的话,肯定要赶得远远的,看着就吓人。”舒玥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我叫他离你远点就是。”王钟寒摇晃着扇子,态度随意的说着,果然不在意。   反正,即使再厉害,也不过是他外公手下一条没有思想的狗而已。   **   无生谷山谷里一处树木繁茂,隐蔽非常的地方。   一个人影出现在这里,他身穿黑袍,面色怪异。   那黑袍子停下后,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奇石做的牌子,然后,放在面前的山石上某一凹陷处,用力一拧。   随后,他面前的山体竟然慢慢开始移动,最后,出现一个可以容许一人通过的洞口。   这是间密室。   密室里有人生存的痕迹,桌子椅子应有尽有。   而那身影却径自略过这些,推开了面前的桌子,桌子下面是一个通道口。   这又是一个密室。   枯木老怪端坐在低层密室的正中央,四周被许多毒物布满。   他修炼的是毒经,不仅是制毒,连内功的修炼也需要毒物辅助。   他面前是一青铜鼎,只是,那上面早就看不清青铜的颜色,在老怪的内力的作用下,散发着古怪的味道,难闻而刺鼻。   青铜鼎上飘着袅袅的黑烟,里面不是发出响声。   似乎是虫子的嘶鸣,也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烹烤发出的声音。   戚浔不用想,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走之前老怪身边放的罐子里的毒物还是满的,他不过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消失了一层。   那些消失的虫子在这件屋子消失不见,还能是去了哪里?   不过是被枯木给扔进了青铜鼎炼制罢了。   戚浔走进去,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在一旁站好,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又抓了一大把的虫子扔进鼎炉里后,将那里面飘出的毒气深吸气吸收后,起身将那些掺了好东西的饭菜吃光。   然后等对方将碟子放下后,他又去收拾。   而这途中他一直面无表情,只有在低下头的时候,他的眼里才会划过一些奇异的情绪,其余时间,他就还是那个只听谷主命令的药人。   **   枯木老怪闭关已经有些时日了。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却并没有感觉身体的状况有所好转。   他依旧很容易便会控制不住内力。   可他在试过各种方法之后都没有感觉到内力出问题,最后的归结仍是他自己的原因。   似乎是练功时出了差错,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枯木这两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安抚自己体内的内力,使它们能够正常运转,可惜效果并不太好。   说来,他的内力甚至有提高的征兆,似乎是他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有效果了,叫他的内力的增长情况也开始改变。   可是,枯木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天赋不高不管怎么修炼,内力都不见增长的状况,忽然改变,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不知哪里不对,今日更是心情浮躁,对内力的控制就更差了,这么久的闭关反而没有起任何效果。   枯木很烦躁,再又一次将他养了许久的‘宝贝’们投入到鼎中,并运转内力将那些‘宝贝’们化为一团可以被他吸入的黑烟之后,他才心烦意乱的将青铜鼎放下。   其实,情绪浮躁的时候最好不要练功,否则很容易出差错。   可枯木自己不知为何却有种不安,这种不安叫他总想再增加些底牌。   枯木的感觉总是很准,他借着身体的下意识的感觉躲过很多次危险,于是,他自然很信赖自己的感觉。   可即使闭关许久,那种隐隐传来的危险的感觉却愈演愈烈,比之之前更甚,它不停的叫嚣着,叫人想忽视都难。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卡文诶   ☆、枯木的番外   枯木这两个字,是江湖上看他不顺眼的人给他起得,意指他长得仿佛枯败腐朽的烂木头一般,讽刺他长得丑。   初初听闻之时,他倒也非常之愤怒,谁敢这么叫,他就杀谁。   然而江湖人就那个脾气,越是禁止的事情,他们越要去做,他这一番作为下来,枯木这个名号的名气反倒比他的真实姓名更大。   越来越多的人这么叫,仿佛这般叫他,就打败了魔头一般。   这么叫的人太多,老怪最后甚至觉得杀都杀不完,也就很少再去主动做些杀鸡儆猴的事。   老怪看的明白,他越是杀,他的凶名越重,那些正道们越这般做,以此显示他们那虚伪的正义,反而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后来,他渐渐懒得再因此杀人,甚至,他听着听着,竟有些习惯,很多时候也以此名号自居。   反正,所谓的正道人士,也不过就是群只敢在背后说三道四,不敢直接和他挑衅决斗的怂货,任他们叫去又何妨?   到时候还不是被他杀了个精光。   枯木这人在江湖上可谓是声名狼藉,人人喊打。   然而他年轻之时,也不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虽说不上善良,至少,也不曾滥杀无辜。   他出身贫寒,家中父母因被迫掺合进了官司里,最后因为没有钱财疏通,在大牢里含冤惨死。   他发誓要报仇,只是,势单力薄,官府都不曾理会他,总是官府的衙役总是敷衍他,说知府有事要忙,无暇理会,总说等着等着,直到等到他被抓捕,理由是偷了大户人家的东西,是个贼。   他当然不服,找机会逃了出来。   因缘巧合,他拜到了一正道的门下,结果大概是他运气不好,这里没人叫他武功让他能报仇,每日最多的就是打杂,和个下人一样。   带着目的而来的枯木当然不甘心,可无能为力,这种状况持续了一年,他意外得到了份功法,就是他的毒经。   很快,修炼了功法的他被发现了,门派里有人想逼他把东西交出来,并想要置他于死地。   那些人本来就和他不和,时常羞辱他,他一怒之下,将人全部毒杀,然后逃离了门派。   理所当然的他受到了追杀,只是,似乎上上苍在保佑他,他安然无恙。   随后,他回了趟老家,杀了他的仇人们。   比如说,那大户人家的满门上下三十七口,包括刚出生没多久的嫡长孙的性命,以及官府的那些人。   看着仇人都死了,他很开心。   他并不为了杀害了无辜而感到痛心,他们留着的血脉是同样的,他们都是有罪的,更何况,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尽管可能性很小,枯木也不想以后多承担哪怕一个敌人。   杀人这件事也是会顺手的。   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群也是杀,次数多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随着功法的提升,他的毒越来越厉害,渐渐地,在江湖上也闯出了名气。   随着他杀的人的数量的增多,他得到的钱财也越来越多,然后,他在一个无名谷里建了一栋宅子,又抓了很多普通人和武功低劣的江湖人充作仆人后,终于安定了下来,随后,一个侍女为他生了个女儿,老怪本也不在意,然他子嗣单薄,多年来只有这一个孩子,于是也就认真教养。   只是这女儿也不是个省心的,竟想要虽一个正道想要杀他的人私奔,还怀了孕,于是老怪一狠心,干脆连自己的女儿也杀了,留下他女儿、也是他唯一的后代,细心教养。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写不出来,番外来一发   ☆、终相见   这日清晨,树枝上还带着露水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无生谷外的树林里穿行。   这黑色的身影,是属于戚浔的。   他这次能出无生谷是被因为被吩咐了任务。   昨日,一封简短的信件,被白鸽带到了无生谷。   由于是从空中来,它反而没遭到谷内剧毒的侵害,一路顺风顺水的飞了进来。   但是,它的到来却带着死亡的气息。   似乎是王钟寒这次出行认识的人来信,想要某人项上人头。   这本不关戚浔什么事,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王钟寒竟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而枯木也没有阻止。   想起昨天看到的王钟寒的神色,戚浔有些奇怪,并不知何时惹过他。   王钟寒当时的表情,说是嫌弃也并没有,却似乎能看出来,对方是特意指使他做这件事。   他眼中的故意,戚浔不瞎也不是真的没有思维,当然看得出来。   可是,看得出来是一方面,明不明白又是另一方面。   戚浔并不喜欢有任何事情脱离他的掌控,尤其在这种他的计划就要实现的紧要关头。   节外生枝,并不是好事。   然而,戚浔现在做多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快去快回罢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是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商人而已,戚浔相信定然不会耗费多长时间的。   他要杀的人是个姓赵的商人,在宜都的平常百姓眼里是个很有名的人,因为他有钱,非常有钱,即便在很多同行里,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然而,戚浔猜测,这也是他为什么被人盯上了那颗脑袋的缘故。   在这种多数人都目无法纪、朝廷官府形同虚设的年代,敛财敛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那天就叫人惦记上了,然后第二天醒来,被人发现死在房里,项上人头不翼而飞,又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像这次,就引来了别人的觊觎,然后,他来了。   宜都有些远,等戚浔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街上行人渐少。   多数人都行色匆匆,一时之间,也没人在意他穿的古怪。   不过说来,这里的人其实也都习惯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很多都这么穿,宽大的袍子遮住身形,头和脸被帽子遮住,像是不敢见人一般。   而事实上,戚浔那张脸,就是不能见人。   戚浔只知道对方姓赵,其余的一概不知,只是,临行前王钟寒给了他一个金色的牌子,说是到了宜都之后,自然有人接应。   果然,戚浔在街上无所事事的晃了没一会儿,就有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个看起来很有书卷气的人,笑的文文静静的男人。   然而他一开口,就破坏了他给人的印象,瞬间变成了一个狗头军师。   “我家主子叫我请您过去。”而在这时,对方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色的牌子,与王钟寒给他的那个牌子,一模一样。   在他临行前,王钟寒跟他嘱咐过关于这个牌子的事情,似乎生怕他一不小心也把这些人给一同杀了的样子。   于是,戚浔帽子下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却顺着对方的动作,和对方走了。   没走多远,戚浔就被带进了一个看起来是青楼,却似乎又高端些的地方。   狗头军师的主子在二楼,戚浔跟在他身后,进入到二楼一间满是莺声燕语的屋子,满是脂粉和酒的气息的屋子,里面有五个人,男性却只有一个。   估计,这就是那个‘主子’了。   果然,在带他进来后,那个引路的青年便一脸谄媚的对着里面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狗腿的说道:“主子,人带来了。”   被成为‘主子’的男人视线在戚浔身上扫了扫,然后笑道:“这位如何称呼?”   戚浔面无表情,没有反应,王钟寒和枯木与他谈话,戚浔都是这般的反应,这是戚浔在观察过别的药人后,了解到药人该有的反应,现在当然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破了这层表象,自然要一装到底。   于是,那个‘主子’会不开心也是自然而然。   “这位如何称呼?”那‘主子’的声音上扬,然而戚浔依旧没有理他,他忍不住抿了抿嘴角,面子有些挂不住。   “主子,高手都有些小癖好的。”那个军师见此,连忙开口说道,目的是为了给他的主子找个台阶下。   对方一脸恍然大悟,尽量把面子圆回来,然后抬手比了比他身边的位置,刚要说话,却听到那个不给他面子的人开口了。   “画像。”   戚浔根本就没有理会对方,他是个不该懂得太多的药人,在这个紧要关头,若是不想暴露,最好忍着点。   ‘主子’愣了愣,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了回去。   “画像给我。”戚浔继续说道。   这次对方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向着军师类人物使了个眼色。   再然后,戚浔便拿到了画像,又从他手里得了地图,和那个赵姓商人的日常路线便立刻离开了,他准备今晚就行动。   而在离开前,他分明清晰的听到里面一阵有一阵的传出易碎的物品被扔在地面的声音。   只是,这一切都与戚浔无关,等他完成任务,离开宜都,和这些人再也不会见面,所以,他的反应如何,关他何事。   很快,戚浔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街面上,一辆马车,从他面前驶过。   宜都今日的客人很多。   就比如说,在这快要封城的时刻,城门外来了辆马车。   **   “今晚暂且在这里休息一晚。”沈川从马车上下来之时,如此说道。   沈彻跟着沈川的动作,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抬眼望去的,却是一个很大的客栈,客栈的门匾挂的很高,门也很大,两侧挂了两幅对联,对联的字迹行云流水般,看起来就觉得这字一定很贵。   “好的。”   这么多天的了解后,沈彻看得出来沈川是个在条件充足的时候,吃穿都很讲究的人,似乎从来都不缺钱财花用,但又很矛盾的是,不管粗布麻衣还是野菜他也都不嫌弃。   相处的时间久了,沈彻越发觉得他这父亲很不一般,在他也有过这种经历之后。   自从他和沈川离开灵山起,沈彻跟着沈川一路,看他住最好的客栈,享用最好的美食,用最好的马匹赶车,却也在某些时候跟着他在荒无人烟的地方露宿野外吃过几次野菜抓过山鸡河鱼。   于是,一直在两个极端里徘徊的沈彻,果断还是喜欢现在的日子,只是没办法,有时候,沈川这人偏生喜欢往那些穷乡僻壤的地方钻,搞得沈彻很痛苦。   不过,至少今天他可以放松一番了。   沈彻把两人的包裹从马车里拖出来。   然后叫车夫牵着马去喂食。   “还有多久能到?”沈彻带着哀叹的语气说道。   之前他和他这个父亲走的时候,可是没想过要走这么长时间的。   他算是知道为何总看见别人对沈川很尊敬的样子了,沈彻就是感觉沈川有强迫症,对于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总是会选择追杀到底。   “快了。”沈川说。   又是这句,沈彻表示他已经听了很多遍了。   “过了宜都,再过两座都城,就到了。”   然而沈彻并不觉得惊喜。   除非沈川不再继续做些为了追杀他人能够跑出几座城池的距离这种事。   “追杀这些恶人,也能够锻炼武艺。”像是看出来沈彻心中所想,沈川停下来,认真的说道。   沈彻倒是没想过这个。   正要说什么,前面,沈川已经进了客栈。   他一顿,无奈的摇摇头。   而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他身边经过,然后顿住,猛然回头,看着沈彻的身影,久久未曾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我果然比较喜欢写攻受在一起的部分,顿时不卡了,咩哈哈哈哈   ☆、第 50 章   是他吗?   戚浔在客栈外站了许久,似乎连想要快点完成任务的事都忘了。   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客栈,一时之间无法回过神来。   戚浔的嘴角勾了勾,眼角晶莹,他像是在笑。   再见面的感觉还真是好啊。   这么久建设的心理防线一瞬间被击溃,他心中悲喜交加。   还有什么比以为死去多时的心上人又活着出现在他眼前更能叫人惊喜的吗?   然而,他突然看见自己的手,像是想起什么般,他慢慢的抬起手,手指在脸上那些坑坑洼洼的痕迹上缓慢的抚摸。   随后猛然间蒙住脸。   他这个样子……   戚浔想到了平日里谷里那些下人们看见他的脸之后惊恐厌恶的神色。   他应该不会喜欢的吧。   戚浔不敢想象沈彻看见之后,会不会也用和那些人一样的眼神来看他。   他无法接受。   他为什么还活着?!   一个念头在戚浔脑海中浮现。   戚浔的手在颤抖,身体也跟着有些轻微的摆动,黑色的袍子被风吹拂,他闭上眼睛,稳定情绪。   他不是死了吗?!   戚浔一时无法接受,他一直以为对方已经彻底的离他而去了,可现在……   “怎么办……”戚浔的声音沙哑,带着微微的哽咽。   “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我该怎么办?”戚浔一直知道沈彻很喜欢他的那张脸,可现在,他容貌被毁,就是青碧都没有认出他来,每次看见他都是一副厌恶恐惧的神色。   这么久的经验,让戚浔深知人类的本性。   所以,他根本不敢奢求他现在这幅恐怖的面容能被沈彻接受。   谁不喜欢长的好的人呢?   可他,现在却连普通人的比不上。   “为什么你还要出现……”戚浔喃喃自语道。   他是一直将沈彻当做故去的人在怀念、爱恋,他也因此付出了许多,甚至,命不久矣。   他绝望过,仇恨过,而今,在发现沈彻还活着之后,似乎都成了笑话。   在刚见到沈彻之时的惊喜过后,戚浔陷入一种混乱的状态里,他一会儿想着沈彻没死真好,一会儿又想着他为什么没死?他应该死去才对。   要不然,看沈彻现在的样子应该是身体无恙,会有很多年可以活着,他依旧长相精致俊俏,会有很多闺中女子的喜爱,而毁了容的戚浔,却没有多长的寿命了,也没有人会喜欢,更别提沈彻一个男子。   沈彻还活着,戚浔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连幻想着黄泉之下能够在一起都不可能。   黄昏橙红色的光晕渐渐被夜幕侵占晕染,时间过去很久,天色已晚,街上行人也渐渐减少,三两行人匆匆而过,衬的那唯一的一个站在街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尤显突兀。   客栈的伙计几次从门前经过,都能看见这个身影,他有些诧异,等客人越来越少之后,他从客栈走了出来:“这位,您是想要住店吗?”   他见这人长时间的直愣愣的站在客栈门前,以为这人想要住店却有什么难处。   他也是出于好心,才出来问了一番。   宜都早晚的气温变化很大,别看白日温暖非常,但若是到了晚上,却会骤然变换,空气潮湿,天气寒冷,就这么在外面待一晚,身体会出事的。   可谁知,他一番好意却被当做了空气,对方丝毫不曾理会他,半晌不曾有丁点回应。   伙计有些尴尬,刚想再问一遍,却见对方帽子下的脸似乎向他这边转了转,然后一挥袖子,转身走了。   “这什么人呐?”伙计呸了一声,只当自己好心被吃进狗肚子里去了,然后也回了客栈。   **   是夜,宜都一户姓赵的商户家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赵家的灯火已经全部熄灭,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丁点声响。   戚浔从赵家的屋檐上悄无声息的飘落至地面,脚下如同踩着棉花,未发出丝毫响动。   赵家很大,光是丫鬟仆人就有上百,戚浔不知赵家主人居住在何地,只能按着建筑上的主屋,一个一个仔细寻找。   而现在,也就只剩下三两个屋子没被他搜过。   想来,很快就能结束这次的目标。   不过,戚浔眼睛一眯,不着痕迹的向后扫视。   先把这几个虫子解决掉。   自从他进了这赵家,就一直跟着他,又不肯出来动手,叫人厌烦。   戚浔感觉的出来,这几个人在他之前就待在赵家,估计,不是赵家请来镇府的人,就是和他一般有类似打算,对赵家图谋不轨。   不管是哪一样。   都该杀!   转眼间,风吹树摇,人影却已经不见。   “大哥,他人呢?”两个中年汉子在戚浔消失之后出现在原地,其中的一个问另一个道。   “估计是躲起来了,小心些。”   “我知道,大哥放心,这宜都之内,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咱们兄弟仨的。”中年汉子的声音很有自信。   “还是小心些好。”   “大哥说的是。”   “对了,三弟呢?”那个被称呼为大哥的人猛然浮现少了一个人,问道。   “三弟,三弟不就在后面跟着吗?”他回头,却见身后空无一人,顿时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再是满不在乎,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不可思议的道:“三弟刚刚还在……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嘶——”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注意周围,别掉以轻心。”‘大哥’说道。   “是。”这次,他再也不敢轻视对方心有狂妄,觉得对方不过是个小喽啰,却也怒目圆瞪,太阳穴的青筋都跳了出来。   然而,即使再谨慎,也有失误的时候。   一个身影在他们经过了一棵树后,倒挂着从茂密的枝叶里冒了出来,抓住后面的那个人的头后,在他发出声音之前,捂住对方的嘴,用力一拧,然后拖到树上。   很快树下只剩下一个人。   汉子正要回头询问之时,却发现这树下除了他,早就没有人了。   敌人在暗,他在明。   本来觉得,这一场交锋,并不是那么容易赢的,却没想到,已经输的那么惨。   “大哥,三弟,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汉子呲目欲裂,眼珠中顿时泛起红色的血丝,里面有种疯狂的杀意。   然而,他杀意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一声轻响在他身后发出。   汉子以为对方终于露出了马脚,立刻挥着刀向身后砍去。   然而,身后什么也没有,他看到的,只是空气。   “你在找我吗?”一个充满疑惑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询问。   然后,汉子却发现,他的命门被按住,只要对方稍稍用力,他便命丧黄泉,生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上,一时之间,他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   只是,没有给他想出对策的时间,那只手,已然开始发力。   **   戚浔甩甩手,像是甩脏东西一般将手中的尸体扔了出去。   “太弱了。”他摇头,语气中带着怜悯,带着不屑。   他曾经比这更弱,对于弱者,戚浔总有种莫名的情绪,可是,这种情绪却不能叫他心软手软。   不然,死的就是他了。   “下面,就是赵老板了。”他喃喃自语道。   这没有了阻拦的赵家,对于戚浔就等同于没有栅栏的羊圈,如入无人之地,而他,则是那只想要吃羊肉的狼。   羊入狼口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等他完成了这件事,就有时间去探索当初的真相。   戚浔想到。   沈彻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戚浔很感兴趣,也想要亲自去了解一番,即便这样会对他报仇的事情产生些许耽误和影响。   在这个风平浪静的夜晚,赵家一间屋子里,有一个人在熟睡中被夺走了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没检查错别字,有错字通知我哦(捂脸,说的好像以前检查过一样)   ☆、正面交锋   戚浔蹲在一间客栈的屋顶,悄无声息的将一块瓦挪开,让屋内的场景能够被看见。   这间屋子是沈彻入住的那间,此时,屋内的人并没有睡,微弱的烛火还在不停摇曳着,戚浔的视线先是扫向床,却发现那里并没有人,他的视线再次转移,却见这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他皱起眉。   人呢?   这是,门开了,沈彻从门外走了进来。   **   宜都的夜里很冷,应该说这一带的夜里都很冷,他穿着春日里的衫子完全没有任何效果,即便是今日内力小有所成,仍是叫他无法适应。   沈彻今日再一次确定了他不喜欢在外到处跑这一点,夜里起夜连个厕所都找不到。   被这夜里湿冷的风吹了一番,他现在倒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沈彻快速的走回房间,屋子里至少不会有风吹进来,又有被子,总能温暖些。   沈彻关上门,正准备吹灭烛火,却发现,蜡烛上的那一抹微弱的火苗正不停摇曳着。   无风自动?   开什么玩笑。   沈彻垂下眼睛,仔细的感受了一番,却发现这屋内却是有风。   难不成是这屋子里哪里漏了,要不然哪里来的风?   没有多想,沈彻吹灭了灯。   然后,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盖住。   屋内一片黑暗。   戚浔在夜色下安静无声的等了许久,都不曾见沈彻再有任何动静,这才从屋顶一跃而下,从客栈的窗子里进了去。   而这时,床上沉眠的人似乎被窗口吹进来的风惊到,不安的动了动。   戚浔连忙关上窗户。   然后,床上的人便又安稳的睡下。   戚浔脚下如同猫咪般,没有任何声响的走近。   沈彻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不用想,定是个大胆的贼。   他在对方越来越近,近到已经在他的床头之时还有些新奇的想着,也不知道这个贼是想要偷钱呢,还是想要偷命。   他正准备一跃而起,将对方逮住。   对方却做了件叫他很惊奇的事。   那个贼,竟然摸了他的脸!   沈彻猛然睁开眼睛,用力的抓住对方的手,拽着从自己的脸上挪开。   他不过就是忽然想看看对方会做些什么,却没想到这么恶心。   至少,沈彻是不喜欢陌生人触碰自己的。   尤其是在那次经历过那个会下毒的老头的事情之后。   手里被握住的手掌一顿,然后猛地一用力,竟叫他挣脱了去。   他的速度很快,至少沈彻有些反应不来。   沈彻不过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对方却已然要逃走了。   而他正欲追上去之际,对方却将已经放在窗子上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然后转身想要从门口走。   等他退开之后,沈彻才看见,那里不知何时被某种利器划出了一个整齐的口子。   不用想,沈彻就知道这口子是谁划出来的,于是,他也就不再担心会被对方跑掉。   果然,那家伙在打开门刚走出两步之后,就又慢慢的倒退着走进了屋子。   而他身前,一人身穿白衣,手中持着泛着寒光的利剑直直的指着他,伴着月色夹杂着夜晚湿冷的风,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沈彻一笑,从枕边抽出属于他的剑,在那个贼的身后如同沈川一般持着剑,指着对方。   只不过,他倒没有向前走,只是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充作威胁。   沈彻并没有杀掉对方的心思。   不过小事一桩,只不过犯到了他的身上,自然要小做惩戒。   只是没想到这贼还挺厉害的。   他自己居然无法制服,还要他沈川出马。   沈彻其实之前就感觉到屋顶有人,只是,他又不想出去,只能引对方进来了。   他才装作没有发现一般,睡去。   不过,这贼人的耐心倒是十足,他都真的要睡着了,他才进来。   弄得沈彻的可怜的睡意又被搅没了,他多多少少有些郁闷。   不过,现在这郁闷可以洒在这个贼的身上,倒也还划算。   仗势欺人的沈彻心里这般盘算。   **   戚浔是绝对不打算叫沈彻看见他的样子的。   只是现在,形势所迫,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出路。   他不着痕迹的四下环视着,想要找出破绽。   可惜,沈川再怎么说也是个名动江湖的顶级剑客,又怎么会叫他一个刚刚获得力量不久还未曾完全掌握的人找出破绽?   一时之间,戚浔竟陷入困境之中。   戚浔藏在袖子下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他有些焦急。   现在的他不敢和沈彻相认,他怕他的样子会被嫌弃。   只不过,他没想过,他现在不敢和沈彻相认,那以后就能了吗?   他对自己的脸恐怕也无能为力。   这些,他都没想过,可能是没想到,也可能不敢想。   因为这张脸,戚浔在面对沈彻之时有些自卑。   前后皆有人阻拦,自是无法通行,可这时,左右方向却是没人的,刚刚他想要逃跑的窗子也是空着的。   想到自己被炼制之后几近刀枪不入的皮肤,戚浔一咬牙,准备受了前方之人一剑,断尾逃生。   他猛然往后一冲,像是要攻击沈彻一般,在感受到身后锋利的剑芒随之而至之时,立刻以一种扭曲的弧度硬生生的在空中转变了方向,破窗而出。   而在他转身之际,剑锋果断的向戚浔刺来,划破他牢固的皮肤,顿时,紫色的鲜血血流如注。   戚浔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从窗子冲出后,一路快速奔逃,屋顶巷间几次跳跃,转眼已经消失不见。   屋内。   沈彻看着溅射的满地都是的紫色液体,不解的眨着眼睛。   怎么会是紫色的?   而沈川则似有所觉般向着窗外那贼人离去的方向望去,轻挑起眉毛,缓慢的说道:“早知道,就该直接杀了他。”   “为什么这么说?”沈彻没懂是什么意思。   沈川看到沈彻不解的样子,开口道:“江湖上有一杀人无数的恶人,他以天赋极高的人炼制为药人,供他驱使,而那些被炼制的药人则皮肤坚韧,鲜血为紫色,面目狰狞。”   “那为什么说早知道就杀了他,他们不也是被恶人所逼迫吗?”   “这些药人不过是些躯壳,没有思想,如同死物。”   沈彻点头。   不过,总觉得这些似乎在哪里听过。   只是,在哪里呢?   沈彻沉思着,而沈川则忽然有了动作,他的视线向着窗口的方向看去。   那里,一块碧绿的翡翠正在阴暗的角落里熠熠生辉,借着微弱的月光散发着幽幽的属于翡翠清透的光芒。   沈川忽然皱起眉,走过去,将翡翠捡起。   “你娘留给你的东西,怎么能乱扔?”他语气中带着责备。   “什么,”沈彻在沉思中下意识的回应,然后抬头望去,瞬间失语,“这是……”   这东西,不是被戚浔拿走了吗?   而后,他脑中灵光一闪。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川说的话为何那般耳熟。   是戚浔!   那时书中关于戚浔的经历!   那么,他望着翡翠的眼神渐渐充满了不可思议。   难道说,刚刚的人,竟然是戚浔?!   可他为什么不和自己相认?   沈彻接过翡翠,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   ‘这些药人不过是些躯壳,没有思想,如同死物。’   ‘被炼制的药人则皮肤坚韧,鲜血为紫色,面目狰狞。’   没有思想?   沈彻下意识的否定了这个选项。   戚浔应该不会失去思想上的自由,否则,也不会还留下这块翡翠。   这东西,对于一个无法思考的人来说,可是没有丁点意义。   那是为了什么呢?   沈彻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叫戚浔拒绝和他相认。   而已经进入到一处住宅隐蔽的地方躲避的戚浔在为自己更换衣服之时,猛然间发现,一直被他随身带着的翡翠没了。   他拧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   忽然惊醒般道:“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这次没拖延,搞定   ☆、回谷   戚浔隔日就从某些特殊的地方知道了沈彻身边的人是谁。   戚浔在沈府之时,知道沈彻的父亲是个非常厉害的剑客,却没想过,会厉害到这种程度,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这身被枯木反复用了许多毒物炼制的皮肉给破坏了去。   戚浔很忌惮对方,他想要靠近沈彻,却又不敢叫他看见自己的脸,而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他该回去了,不然,谷里的人会起疑心的。   戚浔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任意妄为,置之前许久的布置于不顾。   即使他已经确定了沈彻还活着,他依旧不能消除心中的怨恨和戾气。   若不是因为枯木,他也不会变成这般样子,导致现在想要靠近沈彻都不敢。   甚至,可能以后都只能眼睁睁见对方娶妻生子而无能为力。   不过,他走的倒也安心,因为知道了沈川是何方人物,戚浔更加不担心以后会找不到沈彻。   身边跟这个很有名望的人,总是会被人第一时间注意到。   当然,戚浔不知道的是,当初幽千若作为灵山一代掌门人倾尽灵山之力都经常找不到沈川,他戚浔又岂能那么轻易找到?   而正因为他不知道这件事,戚浔才放心的走了,而在走之前,他终于想起还有人等着他把人头送上呢,于是,在把那个姓赵的商人的头扔给他初来宜都见到的那个带路的军师枕边后,戚浔才利落的回了无生谷。   至于对方醒来后,第一眼就看见眼前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和他一起安睡在同一张床上会是什么反应,就不关戚浔的事了。   眨眼间,没过半天,戚浔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了无生谷的入口处。   这里依旧是一片寂静,没有虫鸣,没有鸟叫,树木是深绿色的,无数高大的树木参天而立,形成一片天然的隔离,而在通往谷中的路上,是一片阴森压抑的漆黑。   戚浔站在这里看了会儿,渐渐的,他面上的表情尽数消失了,又回归到无机质的空洞后,他才又一次的踏入这里。   他回来了。   这寂静的山谷将迎来一场风雨。   **   戚浔径自去了枯木那里,毕竟,按‘理’说,枯木才是他真正的主人,作为一个没有思想的怪物来说,完成了主人的人物后便立刻回到主人身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戚浔便选了这个最正确的选择。   枯木那里也没什么事,他去或不去,都没什么不同,还能凸显他的‘正常’,何乐而不为呢?   戚浔再次见到青碧,是在他回来后的第七天。   当时,他刚从枯木的密室里出来,走在为枯木去厨房取食盒的路上。   迎面而来几人,为首的便是青碧。   她带着几个丫鬟,看起来似乎是在悠闲的欣赏春光。   只是,戚浔看得出来,这几天青碧过得应该也不是很好。   面色苍白而暗淡,若有若无的黑眼圈,眉目间明显的抑郁,眼睛里也没有多少光亮,不像是过得好的样子。   青碧的样子可怜极了,是见惯了她娇蛮的戚浔从没见过的模样。   看到她这般模样,戚浔心里也是有些许的不舒服的。   当年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虽说也过得不是很顺心,却从没有这般落魄的时候。   而今,不过区区半年的光阴,却都各自变了模样。   青碧并不是出来散心的,她这次出行,也是有她的目的。   本来她是不想出来的,外边无论是阳光正好还是春日明媚都不会叫她的心情改变多少,更何况,这无生谷到处都是有毒的东西叫她碰都不敢碰,哪里又能欣赏的了风景呢?   只是,今日听身边的丫鬟说道谷内那个喜欢到处晃的可怕的药人又回来了,她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消息,心中想要确认一番,便顺了身边丫鬟的心意,出来了。   毕竟,她若是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这些做丫鬟的也就要跟着在屋子里闷着,不能擅动。   青碧在这里转了许久,甚至,特意在那些丫鬟口中常遇见那些药人的路上转来转去,却一直没有见到人,就在她都准备改日再来之际,却峰回路转,看见了那个身影。   她一直觉得很熟悉的身影。   而在几天前,她终于知道她为何会觉得熟悉了。   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即便相貌更改,在某些地方,还是不一样的。   青碧注意到对方在看到她之后也停了下来,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惊喜之情,心道:他是不是还记得她?要不然,为何总是会出现在她面前?   心中正升起一丝希望,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对方帽子下面的脸。   青碧不过是个没见过多少场面的弱女子,即便曾经也差点经历生死,即便在心里不停的跟自己说,那是戚浔,那是你的那个青梅竹马,在这谷中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在看到那张恐怖的脸之后,仍然被惊住,顿在原地,不敢上前。   而戚浔,也在看到青碧的眼神之后,从心中升起的怜悯的情绪之中脱离出来。   果然,他现在的长相就是那么的叫人厌恶恐惧。   幸好,他没叫沈彻看见。   他心中这般庆幸的想到。   而在受到青碧的眼神刺激之后,他便继续刚刚的行为,仿佛不认识一般从对方身边擦肩而过。   青碧一怔,下意识的想要做些什么。   “等等——”她心中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拽住了戚浔的袖子,这是之前她对着那张脸就绝对不敢干的事。   戚浔停下来,看看自己的袖子,又看看青碧,面无表情。   即便他有心帮她,可他现在还不能暴露,只能暂且像现在这般装作不相识。   “你、”被对方的脸和眼神吓到的青碧努力压制住颤抖着的声音,她咽了口口水,缓缓的问道,“你是戚浔对吗?”   在说完之后,她努力的坚持着和戚浔对视。   只是,她到底是要失望的。   戚浔想要报仇,现在不能暴露自己,便也不能和任何人说起他有记忆的事。   于是,此刻只能瞒着青碧。   大不了,以后补偿她就是。   心中想了很多,戚浔的眼神中却没有透出丝毫的信息,他只是缓缓的扫了她一眼,然后轻轻拨开青碧的手,走了。   青碧留在原地,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神色间满是挣扎,半晌之后眼神暗淡。   难道,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那她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除了他,她又有什么人可以依靠?   青碧正自怨自艾着,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一旁的池子里映出她的样貌。   瞧瞧她现在的样子,又和她以前特别瞧不起的弃妇有什么区别?!   而这一切,都因为她没有依靠,而王钟寒又是个花心的家伙。   想到这里,青碧便恨得牙痒痒。   虽说,她对王钟寒的感情并不深,可那到底也是她这一辈子的依靠,被人生生抢了去,如同搁下了她的一块儿肉般疼痛。   而新被王钟寒带回来的女人嚣张又会装可怜,还有王钟寒护着,青碧的日子过得也很艰难。   也不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等她有了能力,一定……   青碧的眼中一抹惊人的神色一闪而过。   很快,青碧就恢复了状态,而她身边那几个看到戚浔就躲得远远地生怕被波及到的丫鬟们也都纷纷走了过来。   她整理了下衣服,脸上的表情改变,她又变回了谷中少夫人的气派。   虽说大家都知道,所谓的少夫人不过是个笑话。   她将鬓角的发丝捋顺后,轻轻勾起嘴角,看都不看身后的丫鬟们,说道:“我累了,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十章左右就差不多能完结啦,开心O(∩_∩)O~~   ☆、第 53 章   没有男人会喜欢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任何接触的。   王钟寒自然也不例外。   青碧和戚浔接触这件事,本来不会有任何人知晓,即使当时青碧身边有几个丫鬟在,可由于她们因为惧怕都躲得远远的,即便心中奇怪,却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可谁叫现实就是那么巧呢。   当时,周围布满了枝繁叶茂的树,是他人藏身的最佳地点。   而由于青碧自己就带了人过来,戚浔当时听到声音,还以为是她的人在树后面,也就没管。   然而偏偏,那不是青碧身边可以相信的人,而是舒玥这个坑了青碧数次的女人,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戚浔没在意,青碧压根儿没发现,于是,这便为舒玥找青碧麻烦的机会。   舒玥自己也没想过能那么巧的看见青碧和戚浔之间的纠缠,并且还清晰的看见了青碧拽住戚浔袖子的这一动作,也看见了青碧当时的神情。   于是,作为一个标准而合格的情敌,她当然不会放弃这次的大好机会。   理所当然的,王钟寒便也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倒是没有多心。   王钟寒可不相信青碧能和没有思想的药人发生什么,可理性上能够不相信,可感性的那一面却不得不多心。   即便戚浔是个药人没思维,可青碧却主动去找的他。   这代表了什么?   他是知道青碧和那个药人之前是认识的。   似乎,关系还不一般。   “她还做了什么吗?”王钟寒温柔的抚摸着舒玥的发丝,状似毫不在意的问道。   可真的是毫不在意吗?   舒玥她是不相信的。   若真的不在意,谁还会问更详细的事情?   “那我就不知道了,”舒玥状似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后,担忧的说道,“我就是怕青碧姐姐那么柔弱的一个人要是被那个家伙伤到可怎么办,公子你一定会伤心的吧?”   她眼中泛着潋滟光彩,和王钟寒的眼睛对视,神色间有对他的关心,这幅神态,是难得的美丽。   果然,王钟寒见了,心中对她的疼惜更胜:“你怎么就不担心下自己,要是不小心被他伤到可怎么办?”   一个人的心,也就那么大,装得下这个了,另一个的位置就变小了。   而作为一个有很多女人喜欢的王钟寒,他心中能分给每一个人的位置就更小了。   在他对舒玥上心之后,对青碧的关心便明显的减少,这段日子已经许久没有去过青碧那里,与一个看见他不会给多少笑颜的人相比,他更喜欢懂得讨好他的。   而在得到了一个更符合他心中的爱人形象的女人之后,他就忘了,最初他之所以喜欢青碧,便是因为这一点。   但是,尽管如此,王钟寒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那是一种对属于自己的东西的占有欲。   青碧是属于他的,不论他在不在意,都该是他的。   王钟寒作为这无生谷少谷主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过不顺心的事情,也没人敢抢他的东西,而属于他的人更没有敢背叛他的。   于是,出于某些心思,王钟寒心中升起了一团无名火。   “公子……”舒玥面上浮现红晕,似乎是有些害羞了,看起来秀色可餐。   舒玥当然看不得王钟寒将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于是,赶忙出口做出一副要感动不能恨不得以身相许、任君采撷的模样。   若是往常,王钟寒定然开口和她上演一副情投意合的场面,只是今天他另有所思,于是,单单笑吟吟的看着她,神色宠溺,却没有别的表示。   也许别人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舒玥却在王钟寒这个人身上下足了功夫,看他那样子,不用想都是到他此时思量的一定是青碧的事情。   她眼珠不着痕迹的向下一瞥,衣袖下,她那双青葱嫩白的双手,不知何时出现了个明显的指痕,那指痕也是纤细的,却看的出用了很大力气。   舒玥赶忙将手收紧袖子,脸上的表情又变回了柔弱无害。   王钟寒心中的无名火烧了半天,忽然,一个问题在他脑海中浮现。   知道那个药人就是当初和她一起的人这件事的可没几个,除了他和外公,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的。   那么,到底是谁和青碧说的呢?   他的手指下意识的在桌子上轻轻敲打,心中沉思。   **   枯木的霉运似乎更加严重了。   在又一次内力运行不顺,差点走火入魔之后,他的心情显然不会好,每日里随时都处在会爆炸的状态。   他身边的仆人已经死了好几个了。   戚浔现在每日除了送饭取饭,还要收拾密室里被老怪折磨致死的仆人的尸体。   他并不喜欢为人收尸,可想到这些尸体代表着枯木即将迎来的死亡,他便心中痛快。   虽说这些人也算的上无辜,可是有不无辜呢?   那些被这些仆人抓来试药的普通人岂不是更无辜?   戚浔想着,便能够心安理得的不再动容。   戚浔看得出来,枯木这两天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   他忍不下去了。   之前会选择先躲起来,不过是因为枯木不甚确定他的倒霉到底是己身之原因还是别人坑害。   又想着若真的是被人下了什么东西,先躲起来将内力调养正常。   而今,枯木已经基本上确定,定然是有人在暗中使坏,而他的内力一直没有好的现象,他想当然的忍不住了。   正所谓事不过三,他倒霉的次数都已经不能用次来计算了,要说的话,应该是说他又倒霉了几天。   这不正常!   这又岂能说是正常?   枯木已经起了疑心,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而已。   戚浔这两日的存在感也越发的减弱。   尽量不去将枯木的怀疑引到自己的身上,尽管,他现在已经有把握可以将枯木击败。   戚浔怕的是枯木的毒。   药人这种东西,本就是身带剧毒,可戚浔不知为何,除了伸手迅速力气奇大以外,并没有剧毒这种东西。   也因此,他才敢触摸沈彻。   他不确定,他这般会不会在还没有攻击到枯木之时,就已经中毒。   他是见过枯木骇人的毒功的。   其实戚浔自己倒是无所谓,若是想要打败枯木,就总要面对这些问题,只是那个叫鬼四总是说再等等、再等等,戚浔不知道对方在等什么,只是到底也不差这些时候,也就遂了对方的愿。   只是,戚浔是人不是神,防来防去,还是被发现了。   “你在干什么?”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戚浔身后响起。   这声音戚浔很熟悉。   当然很熟悉了,每天对他指使来指使去的就是这个声音。   戚浔将手里的药粉慢慢的洒在食盒里,拌匀,又将食盒盖好放在桌子上,这才缓慢的回头,那张被毁容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没想到是你!”在看到那张脸之后,枯木的声音有着惊奇,也有着愤怒。   他千防万防,都没想到会是一个药人背叛了他。   “没想到,你倒是和别的人不同,竟然能够保存自己的意识。”枯木现在倒不是很像杀掉对方,而是想要拆开对方的身体看看,他到底和别人有什么不同,说不定,他的药人的某些问题就能解决掉。   这么想着,枯木的眼神非常狂热,他恨不得立刻抓住对方,刨开对方的身体经脉和头颅一探究竟。   “你年纪大了,有失误的地方也是正常。”戚浔像是在认真回答枯木的问题。   “这张嘴倒是厉害。”枯木并不以为意,他现在已经在考虑怎么将戚浔抓住,又怎么将他刨开研究,然后再弄出无数个更厉害的药人了,这么想着,枯木的眼神越来越亮。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没检查错字   ☆、完结   无生谷的变化来的出乎意料,在许多人仍沉浸在对枯木的恐惧中之时,无生谷竟悄无声息的在一日之间换了主人,而这主人,居然还不是他们讨好了多少年的少谷主,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药人,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药人。   没人敢相信这是真的。   甚至还有人想着,这是不是一场谷主对他们忠诚的考验。   于是,各种下毒刺杀纷沓而至,索性,枯木倒是给戚浔炼制了一副不得不说很不错的身体,那些□□被他笑着饮下,然后没有任何变化,那些突如其来的匕首在他没有可以阻拦之下,竟都没能刺伤他的皮肤。   然后那些胆敢出头对他如此作为的人,在被他当中捏断了喉咙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有错动作了。   毕竟,这谷中之人的忠心可都是建立在毒物控制的基础之上,可怜枯木这一生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也曾在江湖上搅动过一场腥风血雨,而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一个山谷,仆人无数,却无人敢为他报仇。   杀鸡给猴看的效果很不错,于是,戚浔难得的心情舒畅了几分。   当然,他心情好了,自然就有人心情不好。   比如说王钟寒。   王钟寒也算得上是一代天之骄子了,在枯木的保护之下顺风顺水的活了这么多年,坐拥娇妻美妾无数,而今,却一时之间没人敢靠近他,生怕离得近了一不小心就遭了秧。   他在一次想要灭杀戚浔没成功的情况下,已经在自己的屋子里闷了三天,屋内不时传出脆弱的瓷器破碎的声音,头发凌乱,状似疯狂,连那些心慕他的小丫鬟都不敢靠近他。   他当然是想要报仇的,只是,他办不到。   王钟寒的武功不差,他在武学上的天赋不似他外公,算得上中上等,这么多年的努力,有时,甚至能和不用毒的老怪打个平手,对上戚浔当然也不会太弱,可怨只怨,枯木重新给了戚浔一张不错的外皮,他的剑穿不透。   况且,也不知这背主的药人从那里找来的帮手。   想到那个穿着白衣的剑客,王钟寒有些不寒而栗。   那剑客厉害的吓人。   王钟寒眼中含着怨恨,然而更多的却是惧怕。   他身边还是有一两个忠于他并且武功不弱的心腹,却叫那剑客一剑一个,从前之后,泛着冰冷寒光的长剑轻而易举的穿破他们的胸膛,鲜血溅了王钟寒一脸,那温热的感觉竟叫王钟寒觉得胆寒。   他手上死过无数人了,他也不曾因为人血而感到害怕。   他那两个心腹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个人物了,武功不差,却转眼间死于非命。   而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他却被放了回来,侥幸没死。   他被放回来了,然而他却高兴不起来,从一个如同这里的神灵一般的人物落魄至此,相信没有人会开心的。   他是个心有傲气之人。   这日,王钟寒终于从他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却看见一个丫鬟正匆匆忙忙的走过,本没在意,然而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他想起这丫鬟为何有些眼熟。   这不就是青碧身边的丫鬟吗?   王钟寒奇怪的看了眼她的身影,终于想起他已经很久没去青碧那里了,类似于善心大发一般,他朝着青碧的屋子走去。   青碧那里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丫鬟们仍在,她似乎并没有收到下人们的冷落。   王钟寒心中奇怪,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躲过丫鬟们,悄悄站在窗外,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谷里的丫鬟即便会武,也没有高手存在,并没有人发现他。   “他竟然记得……”这是青碧的声音,似乎在喃喃自语。   “那之前为什么不认我……”青碧的声音满是困惑,稍稍的还带着些哽咽,声音中有浓重的委屈的意味。   记得什么?   不认她又是什么意思?   王钟寒没有听明白。   “这也算是好事一件,少夫人您就别怄气了。”有人劝解。   “您看,谷中就您一人还有现在这般的待遇,便是少谷主他……”说话的人似乎一言难尽的样子。   屋内。   青碧的眉头紧皱着,望着身边的丫鬟,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一转,问道:“那你说,他会答应我吗?”   “当然会,”那人带着笑意,“现在的谷主可是您的青梅竹马,和您如同亲兄妹般,这点小事......”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传来。   王钟寒踹开了窗户从窗口跳了进来,眼睛通红。   他别的没听到,就听到了那句现在的谷主。   现在的谷主除了那个药人还有谁?!   王钟寒彻底红了眼睛,那样子看起来特别可怖,如同疯子一般。   屋内的人被动静惊到,纷纷站了起来,看见来人,想到之前的对话内容,神色间都有些不自在。   王钟寒不管她们,径自往青碧的身前走,那神色似乎随时都要暴起杀人一般。   青碧有些怕,四下环顾,又不知这动作是为了什么而做。   王钟寒注意到她的动作,想到了舒玥之前的那番话,咬牙道:“贱人!”   然后,抽出一直被他牢牢别在腰间的剑,想着青碧的方向刺去。   不!   青碧摇着头,向一边躲去,然而她的动作再如何也不会比一个常年习武的男人迅速,而这屋子里都是些弱女子,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眨眼间,鲜血四溅,她喉咙被通了个窟窿,鲜血不断地从中溢出,她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鲜血呛进她喉咙之时发出咯咯的怪声,在咳了几下后,终于没了声息。   “啊——”尖叫声起,那些丫鬟们被吓得花容失色,纷纷逃窜,而王钟寒并没有理会她们,只是又在那死去的人身上泄愤一般捅了几个窟窿之后,大笑着走了出去。   有帮手又怎样?   那个药人的青梅竹马还不是被他杀了?   他脸上的神情带着得意,似乎他从此便是胜利者一般,大步的离开了这里。   他要去找舒玥,他要带着她从这里离开。   **   “你说青碧想叫我放了王钟寒?”戚浔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丫鬟,道。   “是的,少夫人说,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再不好,也是她的丈夫,求您看在这么多年相互扶持的面子上放少谷主一条生路。”这丫鬟倒是不怎么怕戚浔,毕竟青碧身边的人和这谷中别的人过得是不一样的生活,平稳而安宁。   她并没有看见过戚浔杀人的画面,最多也不过道听途说罢了。   “你先下去吧。”戚浔挥手。   他有些搞不明白青碧的逻辑。   当初恨王钟寒恨得牙痒痒的可不是他,而是青碧,而今他想要把王钟寒留给她叫她亲自报仇,她却来拒绝这一套?   他准备和她谈谈。   然而他刚走出门,就有人急匆匆的跑到了他面前,道:“少夫人她、她……”   “她怎么了?”戚浔皱眉。   “她被杀了!”说完这句,他连忙跪下,生怕被迁怒。   “什么——”戚浔理也不理这人,运起内力,快速的向着青碧的方向奔去。   刚过来的沈彻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脚下如飞的快速飞奔而去。   他前些日子发现那时戚浔后就一直和戚浔有联系,这无生谷中的那个可怕剑客,便是沈彻的父亲沈川。   若不然,戚浔恐怕还要些功夫废多心力,才能将这里夺下。   虽说被戚浔的长相吓了一跳,可知道这是戚浔之后,沈彻反而不觉得有什么了,最多就是变丑了而已。   等沈彻到时,戚浔已经问出来是谁干的,正准备叫人去抓王钟寒。   沈彻在他身后看了会儿,走上前去,手轻轻的在青碧的脸上拂过,将她的眼睛闭上,又一点一点的为她擦去血渍,至少,要让她干干净净的离去。   “真可笑。”戚浔忽然开口。   沈彻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温柔的为她擦拭。   “你知道吗?”戚浔自顾自的说着,“青碧之前还想叫我放了他,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子。”   “她不是向来很精明的吗?”戚浔道,也不知是在问谁。   室内寂静无声。   阳光打在已经被毁的差不多的屋子内,室内两个人、一具尸体,灰尘四散在空气里,室内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抱着尸体的那人的睫毛颤了颤,随后一声轻叹,那叹息里面有种说不出的悲哀。   **   几天之后王钟寒就被抓了回来,只是那个据说被他带走了的舒玥却没有了踪影,只有王钟寒是一身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戚浔冷笑一声,也没询问,只是废了他的武功,叫人将他带到青碧灵堂前凌迟处死,以祭青碧在天之灵。   而沈彻,则一直陪在他身边,不言不语,却无声的安慰着。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奇这么久没更新怎么会收藏多了8个←_←,话说最近看文看的很嗨,鬼策大大写的好棒^O^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